第11章 第 11 章
“你问他干嘛，一点欣赏水平都没有的人。”江辰星冲着周路阳翻了个白眼，而后又看向苏绥，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对他说：“我们先去把你的定妆照拍了，然后再进行正式拍摄。”
苏绥点点头，跟上江辰星。
小助理跃跃欲试，兴奋的说：“周哥，我们也去看看吧。”
“有什么好看的。”周路阳不屑的小声说了句，然而却分了一小部分余光，始终注意着苏绥那边的动静。
苏绥要饰演的这个角色人设很出彩，作为北城一中扛把子乔律行的哥哥，乔律言的性格与他截然相反。
他不仅要独自抗下父母离异的痛苦与煎熬，同时还要用自己尚且不算成熟的肩膀为年幼的弟弟撑起一片家。虽然生活于他而言困苦不堪，但是乔律言却并没有像乔律行那样向苦难妥协、自暴自弃，反而始终乐观积极的直面人世间的一切。即便最后得了无法根治的家族遗传病，他也从未想过放弃。卡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时，还将器官和遗体都捐献了出去，把生命的希望传递给其他人。
这个角色从头到尾都没有尝过一丝甜，他一生都在淋雨，却愿意为他人打伞。
乔律言短暂的一生，无比深刻的影响着乔律行。在亲眼目睹哥哥的死亡后，这个任性妄为、极端恶劣的男孩，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他染回了黑发，拿起课本，重新回到了学校。像乔律言无数次期待的那样，连同他那份，好好的活下去。
苏绥看完第一遍剧本时，就被这个角色深深的吸引住了。
要说戏份，那委实不多，毕竟这部剧主要描绘的还是高中校园里少年少女们的青春故事。但乔律言的存在，在这部剧里就是一抹永不褪色的白月光。
他是那么温暖、那么柔软的一个人。
所以江辰星说错的一点就是，周路阳的眼光和欣赏水平还是在线的。在得知暂时没有人适合演这个角色时，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苏绥。在他看来，苏绥和乔律言完全就是同一个人，这个世界上除了苏绥以外，恐怕就没有人能够演自己心中的乔律言了。
事实证明，他的提议简直让江辰星直呼捡到宝了。
“笑容再深一点儿。”
“扶一下眼镜框。”
“哎！对！就是保持这种状态！”
江辰星看着取景框里那个斯文中带着温柔的青年，激动得差点原地蹦了起来。
这哪儿是像啊，这简直就是乔律言活生生从二维世界走了出来！
她从一堆预览图里精挑细选了好久，怎么也拿不定主意，最后竟然直接把周路阳叫了过来：“乔律行，你来挑一张最符合人设的定妆照！”
“戏台子还没搭好，你就已戏瘾大发？比我本人还入戏呢？”
周路阳虽然不太情愿，但还是骂骂咧咧的走过来了。
苏绥就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坐着，脸上带着恬淡的笑。
江辰星把图片调给周路阳看，苏绥好像天生就拥有极好的镜头感一样，拍了这么多套图，愣是没有一张废片，每一张都是不用修、可以直接发的那种。
搞摄影的都知道，镜头会把人变胖十倍，上镜后不一定会将优点捕捉下来，但一定会将所有的缺点暴露无遗。别说普通人，就连很多营销自己婴儿肌的明星，都不得不靠强大的化妆技术避免在镜头前直接暴露出自己的皮肤状态。然而苏绥很逆天，他脸上好像连一点毛孔都看不见，即便是在超高清摄像头的强势围攻下，也看不出一丝破绽。
小路得意的说：“看到没，这才是真正的盛世美颜，女娲捏人时的精雕细琢足以吊打世界上所有优秀的化妆师。”
周路阳在心中腹诽，真有这么好看吗。
他扭过头看了一眼苏绥，直直的正撞上后者的视线，顿时下意识的吞了口口水，连忙把头扭了回来。
而后眼前闪过一张图片，周路阳心念一动，赶紧翻了回去。
苏绥饰演的乔律言一身整齐西装，脊背挺直的坐在书桌前，一只手压着乔律行十几分的数学试卷，一只手扶着金丝框眼镜，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笑。
那双上挑的狐狸眼仿佛在问：怎么才考了这么点分？
周路阳小腹一紧，喷出的呼吸声都肉耳可闻的加重了些，好像在这底下还隐藏着什么不可言说的欲念。
苏绥心有所感，打眼一瞧，只见周路阳的耳垂又红的滴血，和他脸颊的小麦色形成了鲜明的色差。
偏偏本人还一无所察，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反应都被人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
江辰星和小路本来都挑花了眼，觉得哪一张都行，但一看到周路阳选出来的这张，顿时眼睛放光，异口同声道：“就这张！”
同时还不忘了揶揄周路阳，挤眉弄眼的说：“你可以嘛，一来就选到了王炸。”
周路阳本想说话，喉咙却干涩的卡了一下，声音忽的低沉了许多，还隐隐约约，似乎掺杂有其他的意味。
“别浪费时间了，赶紧开拍。”
“你嗓子怎么突然哑了？”江辰星纳闷道。
“没——咳，没什么。”
周路阳正要去准备，苏绥却站起身向他走过来，还递了一小瓶金银花颗粒：“给你，去去火气。”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上火了？”周路阳脸色黑了下来，气冲冲的抢过小药瓶，一个人躲回了保姆车。
苏绥看着他急促的背影，轻轻勾了勾嘴角。
江辰星双手叉腰，中气十足的喊道：“各部门注意一下哈，准备开工了！”
临开拍前，还有些担心的问苏绥：“你没问题吧？别紧张，一开始不能入戏也没关系，周路阳经验很丰富的，他能够带把你的情绪带起来。”
苏绥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慢慢变得坚定：“我会努力适应的。”
他没学过表演，加上性格低调、不爱张扬，骤然要暴露在这么多双眼睛和摄像头下，难免会有些紧张。
但苏绥足够细心，也不怯场，从来都能够把一件事完成得非常完美。
他按照指引，站在了指定机位前，一切准备就绪后，江辰星喊出了“a”。
乔律行被一众领导和老师团团围在操场中央，顶着毒日头，倔强的仰起头，不管这些人说了多么难听的话，都不肯承认那些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
见这刺头学生死活不认账，一直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班主任居然威胁道：“反正证据都在这儿了，你现在不承认也没关系，学校会报警，到时候让警察来查，看你还怎么抵赖。”
这话要是换成其他学生，估计没等说完就吓哭了。然而乔律行打小就把警察局当成自己家，怎么可能会怕这种威胁。
他愤怒的盯着班主任：“那你就去报警，让警察把我木仓毙了吧！”
“你你你，你怎么说话的呢！”
没讨到好的班主任气的眼睛都歪了，指着乔律行的鼻子就想开骂，然而话刚到嘴边，就被突然出现的温润男声打断了。
“有什么事，来跟我说，不要为难小孩子。”
乔律行猛地回头一看，竟是乔律言。
“你谁啊？”
“乔律行他哥。”
“来得正好！”班主任“嗖”的一下就窜到他身前去了，“你弟弟犯了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当哥哥的怎么教育的？连高三综测试卷都敢偷去卖，以后还得了，指不定会做出些什么偷鸡摸狗的事呢！”
乔律行一听就愤怒了，他虽然自暴自弃，但因为家庭缘故，在亲人面前特别在意尊严，然而如今却被这些人随便诋毁，让自尊心这么强的他怎么受得了。
“凭什么污蔑我！”
乔律行攥起拳头就要打，却被乔律言拦住了。
“你拦我干什么？！你也信他们的话，觉得是我偷的是吧？！”
其他人都纷纷往外躲，乔律言却把乔律行拉近了怀里。看着男孩气红了的眼睛，以及那满腔的委屈，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干嘛什么事都想着一个人。哥哥是来给你撑腰的，又不是来跟他们串通一气的。”
“有哥在，谁都别想欺负你。”
乔律言的声音轻轻地，像一阵北城六月穿过巷尾的清风，轻而易举的就抚平了盛怒中的乔律行。
而后，又看向一众人等。金丝框眼镜在阳光下折射着金属光泽，藏在其后的眼睛目光清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这么一群大人，合起伙来欺负个小孩，你们家里人是怎么教育的？”
“卡——”
“特别好！”
江辰星兴高采烈地冲到苏绥面前，一手把他怀里的周路阳推开，抱着青年激动地直尖叫：“啊啊啊啊啊苏绥你都不知道你刚才演的有多好！那表情，那神态，那眼神，你就是乔律言从摄像机里爬出来了啊！！！”
“答应我，一定要在演戏这条路上坚持下去好吗！假以时日，你肯定会成为比周路阳还火的演员！”
被她突然推开的周路阳脚步不稳，踉跄了几下，苏绥赶紧去扶他。
“疯婆子……有病啊！”
面对江辰星夸张地赞美，苏绥不疾不徐的笑着答谢，一点也看不出被大导演夸后飘飘然的样子。
“我第一次拍戏没什么经验，江姐满意就好。”
等了半天也没在苏绥嘴中等到自己的名字，周路阳脸色阴沉沉的：“你就一句不夸我？”
“啊？”苏绥懵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笑眯眯的对他说：“嗯，也谢谢阿阳带我入戏，不愧是影帝。”
周路阳这才算是勉强满意，颇为傲娇的“哼”了一声，转身准备下一场戏去了。
苏绥笑了笑，跟了上去。
江辰星挠了挠头，虽然好像总是苏绥在迁就周路阳，但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俩人的相处模式好像是苏绥在养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