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更可怕的事物？

女骑士举剑大吼几声，又作势要追，吓得那六名残兵四散奔逃。她昂着头，面带自豪的神情，目送着逃兵们的身影消失到林中。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低头望向自己的身体。见盔甲、盾牌和武器上，都沾满了鲜血，她扯下几把树叶，然后开始认真地擦拭。

奥雷里奥则坐到枯木上。他合上双眼，做了几次深呼吸，彻底放空自己的思绪。战士在战斗结束后需要保养手中的武器，而他作为一名法师，也需要如此。他以魔法作为武器，通过冥想和深呼吸，他就可以磨砺自己的“武器”。这场战斗几十秒便分出了胜负，他损耗的魔力极少，脑内没有丝毫的倦怠感。

只用了几分钟，他只靠静思和冥想，就令魔力回到充盈。他没有站起来，转而开始随意地思考其他的事情。比如说，为何今天的敌人相比昨夜的，战斗意志薄弱如此之多。还有，弯刀……为什么又是弯刀？

他听人说过，也见书中提到过，弯刀是魔族的武器。但是，这里距离魔族的领地有上百哩，怎么会有魔族？民兵究竟如何得到那样的武器？他越想越觉得疑点重重，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你累了吗？看来施法很辛苦吧！”女骑士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他睁开一只眼睛，见对方的脸已经凑了过来，距离自己的脸只有四五吋远。他对这个距离感到不适，便睁开另一只眼睛，往远处躲了躲。距对方一呎后，他才回答说：“没有。”

歌洛莉娅用力地点头。她还沉浸在战斗的兴奋当中，几乎闲不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她就觉得双手双脚不住发热，这令她坐立不安。她只能在四周踱着步。

“你休息一会。”

“我不累！还觉得比平时更有力气。为昨天战死的战友报了仇，我很高兴！”女骑士摇着头回答道。随后，她又颇得意地，向对方询问起自己表现如何：“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厉害。”奥雷里奥用毫无起伏的语调回答道。

歌洛莉娅情绪激动，思绪也活跃。她只觉得他的回答并不认真，像是随口的应付，于是面露不满的神情。但她转念又想：“至少他信任我。刚才敌人冲过来时，他一点也不慌乱，甚至没看敌人一眼。肯定是因为相信我！被战友信任，就是骑士最大的荣耀。”她想到这里，又变得更为自豪和兴奋。

“而且……他和我也不一样，一直都很冷静。”歌洛莉娅想着，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干掉了七个人也没有沾沾自喜。莫非……他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她这么想着，却觉得和这张年轻的脸有些不太相称。

“不管怎么样！我也干掉了两个……也许三个敌人，这就是值得骄傲的事。”想到这里，她脸上又露出笑容。“回家以后告诉他们，他们肯定也不敢再小瞧我了！”

奥雷里奥思考许久，对那些疑问毫无头绪。他无奈地摇头，说道：“走吧，林地里可能还有敌人。”

歌洛莉娅抬起头，望向已经偏西的太阳，回答道：“是啊，中午已经过了，快走吧。我想今天就走到温托纳。”

二人又开始沿着盖尔河向东前进。

半小时后，歌洛莉娅身上战斗的兴奋感渐渐消散，浑身的倦意上涌。她这才开始后悔，没听同伴的话，好好休息一下。她这么想着，稍有松懈，不知踢到什么东西，差点栽了个跟头。

她低下头，只见一只肥硕的老鼠。它刚从草丛里窜出来，正怒气冲冲的。它包括尾巴在内，竟有两呎多长。

它正瞪着凶恶的眼睛，张开嘴露出两根大牙——它们几乎像人的小指那么长。它愤怒地用两条后脚直立，竖起肥硕的身躯，脑顶几乎过了女骑士的膝盖。

这只老鼠像是刚刚进食过，正躺在草地上休息，此刻被人打搅，因而怒不可遏。在歌洛莉娅能有所反应之前，它已经对准她的脚踝，狠狠地啃了一口。

歌洛莉娅的腿上，有盔甲的保护，她并没有受伤。但她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大牙与金属相碰发出的，令人胆寒的摩擦声。

歌洛莉娅眼睛越瞪越大，骑士的荣誉也全部抛到脑后。她发出凄厉的惊呼，然后一下缩到同行者的背后。她最害怕老鼠了。更何况这只老鼠还大得离谱，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怎么？”奥雷里奥听到她的惊叫之后，当下警觉起来，并四下搜寻着可能的威胁。女骑士之前作战勇猛，不逊于男人，现在却像个普通的少女一样尖叫。他不知她见到了何等恐怖的东西，才会将她吓成这样，因此神经紧绷，开始施放法术，准备面临新的威胁。

歌洛莉娅声音颤抖着，回答道：“老……老鼠。”

“什么？”奥雷里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这样一个词语。他甚至以为，自己的耳朵又坏了。

女骑士又小声重复几遍：“老鼠，就是老鼠……在前面地上。”她双手抓住同伴长袍上宽大的袖子，脸紧贴在他的背上，完全不敢探出头去。

奥雷里奥往下看去，才发现那只硕大的老鼠。它仍张着大嘴示威，同时蜷起身子。它摆出这样的架势，也许随时会再扑上来。

奥雷里奥起初还感到奇怪，体型这么小的东西，为何也会有人害怕。不过，他很快就部分理解了女骑士的感受：那只老鼠的毛发上，沾满各样的污物，他多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他心想：“看来每个人都有些奇怪的弱点。要不是她怕这老鼠，我都快忘了她是个女人。嗯……我又有什么弱点呢？虫子？苍蝇、蚊子、跳蚤、蜘蛛……全都意味着不洁。哈，希望我别碰到。”

女骑士藏在他背后，扯着他的衣袖，又用发颤的声音催促：“打死它！快点！”

奥雷里奥吟唱起四词的咒语，只用一秒的时间，便将魔法能量转化成电火花。

他所施放的法术是“雷击”。在近距离攻击老鼠这样体型小、行动敏捷，又相对弱小的目标时，这样一个施法迅速、飞行速度快的法术，是极为合适的。电系法术普遍的缺陷：射程短及消耗大，在此时都可忽略不计。

奥雷里奥左手一挥，电流自然地射向那老鼠，瞬间就击中了目标。明亮的蓝色弧光闪过之后，又是一声“啪”的响动，那气势汹汹的老鼠当即毙命。

“死了。”

女骑士小心探出头，见到老鼠身上焦黑的痕迹，确认其死亡之后，仍惊魂未定。她抓着奥雷里奥的袖子，迟迟不愿松开。半分钟后，她才觉得行为不妥，满怀歉意地松开袖子，然后从他背后走出来。她不敢再和同伴说话，红着脸背过身去。

“快走吧。”奥雷里奥说道，“喊声太大，会引来敌人。”

歌洛莉娅没有转身，只是羞愧地点点头，然后跟在他的身旁。她不时偏过头偷看他的脸，生怕他露出鄙夷的神色。不过，对方还是非常冷淡，毫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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