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揣测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七点，奥雷里奥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只睡了五个小时，而且因为思绪沉重，睡得也不很深。他醒来以后，浑身还带着几分疲倦。他推开窗户想要透口气，却觉得自己的视野过于明亮——“夜视强化”的效果，确实能持续一夜。他双眼被照得发胀，赶快关好窗户，洗漱之后来到一楼。他走下台阶时，七点的号声刚好吹响。
号声之后，早餐的供应随即开始。不过厅中人并不多——多数人只刚刚起床。奥雷里奥领了一份早餐，走向自己喜欢的那个角落，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那里，那人正是昨夜险些遇刺的女骑士。她坐在角落里，背靠着两面墙壁。
奥雷里奥走上前去，询问道：“我能不能坐着里？”
歌洛莉娅抬起头，望了他一眼，轻轻地点点头。她昨夜显然没睡好，双眼几乎睁不开。
奥雷里奥得到对方允许，才拉开椅子坐下。
“从高处跳下来，你没受伤吧？”歌洛莉娅问道。
“没有。”奥雷里奥答道。同时，他心想：“我不会告诉她，那是失足坠落。”
“那就好。”女骑士笑了笑，但这笑容远不如以前灿烂，显得有气无力。说罢，她又低头不语。
“你也去拿一份早餐吧。”奥雷里奥建议道。
还不等歌洛莉娅站起身，就有第三个声音传来：“两位，早上好啊！”这话怪声怪调的，“两位”一词还被特别的加重。奥雷里奥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在说话。
歌洛莉娅稍抬起头，望向刚来到厅中的瓦伦蒂诺，低声问候道：“早上好。”
他刚才一来到厅中，就见这两位熟人对坐着。奥雷里奥还是一如往常，面无表情的样子；而女骑士低着头，看着有些羞怯。他本想逗一逗这二人，却迅速察觉到女骑士的异样。瓦伦蒂诺敛起笑容，心想：“有点不一样……在气氛上。难道说？”他赶快道歉说：“抱歉，我真不该开这种玩笑，看来有什么坏事？”
“坐下说话。”奥雷里奥说着，伸手把第三把椅子拉开，邀请友人落座。
“昨天那事就是……”
“对。”奥雷里奥面无表情地答道。随后，他又转向歌洛莉娅，将昨夜调查的情况告知于她。当然，也没漏掉得出的推断：那人个子不高，身着铠甲、持单手剑，以及逃向了另一处驻地。
“那个人一定是被你吓到了。”瓦伦蒂诺说道，“逃走的时候慌不择路。”
“我不觉得。”奥雷里奥摇着头说道。他更倾向于把对手想得聪明一点。“那人逃向某个地方，一定是事先计划好的。”
“这可不一定。”瓦伦蒂诺反驳道，“聪明的人应该知道，偷袭时不能穿盔甲，也不会选长的武器。他并不聪明。”
“我原本也以为他愚蠢，但是现在觉得未必。穿着盔甲在移动时，会发出一些声响，确实提高了暴露的可能。但是……如果在实际动手前被人发现，也不会引人怀疑，这样还愚蠢吗？”
“怎么可能？”瓦伦蒂诺笑着应道，“哪有人……不对，等等！你是说……”
“他本来就应该穿着那样的装束。”
“而且，他本身也不会被卫兵怀疑？”瓦伦蒂诺问道。
“你知道这意味什么。”
瓦伦蒂诺很清楚对方的意思，并自己完成了推论，但他仍然吃了一惊。“天啊。你这个猜测……太大胆了吧。”
“难道说不通？”奥雷里奥耸了耸肩说道，“军队的驻地，对于一般人来说，就像马蜂窝，没人会来捅。”
“说的也是……”瓦伦蒂诺点了点头，“如果是塞伦西亚的军人，只要没被抓到现行，就不会有人觉得他很可疑。”
“对。”奥雷里奥压低声音说道，“甚至更有可能，就是住在这里的人。”说罢，他环顾四周，同时心想：“关注这边的，比漠视的更加可疑。”不过并没有人在注意这边的三人，每个人都专注于用餐。
“但是，这也太可怕了，军中有个内奸？”
“也许不是内奸。我觉得，他大概是针对我。”歌洛莉娅低声说道，“我有这种感觉。”
奥雷里奥转向女骑士，问道：“有可能。所以，你想一想，最近你和谁有过矛盾。”
“矛盾……我不知道。”歌洛莉娅用力摇着头，“大概只有，巴杜尔先生？与他有过不愉快，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肯定不是他。”瓦伦蒂诺否定道，“他长得很高。”
“嗯。而且，他对自己的魔法能力非常自负。”奥雷里奥补充道，“他没有盔甲，有也不会穿。他是最骄傲的，轻视魔法以外的手段，杀人一定会用魔法，绝对不会用剑。”
瓦伦蒂诺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等下！剑和盔甲……”他顿了顿，然后将声音压低：“是骑士团的人？”
“怎么可能？！”歌洛莉娅的话脱口而出，“骑士团里肯定不会这种人。”她的声音比之前高了一些，但仍然没人留意这边。
“我觉得也是。”奥雷里奥说道，“我之前考虑过这种可能。但是我想没有哪个骑士，想不开要谋害团长家的女儿。”
“看来我们得不出结论。”瓦伦蒂诺说道，“总之，这事要向科尔内将军报告。”
“不行。”奥雷里奥拒绝道，“这种事传出去，会引起混乱。”
“确实会出乱子，这没错。”瓦伦蒂诺说道，“但是……奥雷里奥，你听着。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但你不能独断。这种事情必须反馈给将军。我们能想到的，将军肯定也会考虑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而且，如果想要抓住那个混蛋，将军可以派人调查，一定比只靠我们三个更有机会。”
奥雷里奥一愣，接着点了点头，应道：“你说的对。”
对方说得确有道理，他自然不会加以反驳。瓦伦蒂诺平时一副随性的样子，但是严肃起来的时候，思维也冷静而缜密。奥雷里奥一直觉得，和这样的友人结交，是一件幸运的事。他转向歌洛莉娅，说道：“这就去见将军吧。他肯定能解决这件事。”
“谢谢你们。”歌洛莉娅对二人说道。她的声音明显比之前明快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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