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过载

奥雷里奥说道：“我还是走了，你们快点洗”，接着便掉头奔跑。他钻进林中，从那两人的视野中消失，这才放慢步伐，一瘸一拐地走着，花了好一会才返回营地。

看到友人那副样子，瓦伦蒂诺就问道：“又白跑一趟？”

奥雷里奥垂头丧气，向他抱怨道：“白‘跑’一趟？我还跑得动？”

“这就快做好了，马上帮你治。”

奥雷里奥点点头，接着才觉得自己浑身燥热，跑了这几圈出了许多汗。他说道：“我觉得我也该洗个澡，在吃饭之前。”说着，他从行李箱里，扯了一块棉布出来。

“那你得等她们回来吧？”瓦伦蒂诺笑道，“虽然也许她们并不介意，和你一块洗。”

“你可住口吧！”

瓦伦蒂诺指着烤鸡，说道：“先去洗手吧，就快烤好了。吃完饭再洗澡。”那鸡的外皮已经被烤得焦黄，并泛着微微的油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着实勾起人的食欲。“这可是我家祖传的配方，里面的香料用量和比例，都是不外传的秘密。”他又自豪地说道。

奥雷里奥嘴角一撇，说道：“我还以为你家只有祖传毒药。”

“祖传毒药？那还真不如祖传菜单。”瓦伦蒂诺笑道，“什么被毒死的人表面上没有异状，或者加到酒里验不出来，都是不可能的！用什么毒都一样，总归都是毒死人，能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菜单就不一样，不同的厨师做的菜，吃起来就是不一样。你说这只鸡，闻起来怎么样？香不香？”

还不等奥雷里奥回答，就又有一声尖叫传来。他铁下心来，决定不再跑第四趟，便坐定并继续刚才的话题，答道：“香。”

“你怎么这么冷静？不赶紧过去了？”

“我觉得够了。”

“哈！连你都不耐烦了。”瓦伦蒂诺说道，“我觉得我也得洗个澡，最近实在太倒霉，必须得洗个转运。”

“你还信这个？”奥雷里奥对他的迷信嗤之以鼻。

就在这时，又传来一声惊叫，随后是第三和第四声……。他们能很容易地分辨出，这几声尖叫，既有安雅发出的，也有歌洛莉娅的。“看来这回是真的。”奥雷里奥说着，一手抓着法杖，一手拿着毛巾等物，直奔河边而去。

“小心点！”瓦伦蒂诺叮嘱道。

奥雷里奥回应：“霉运和你如影随形。你的霉运光靠一条河，洗不干净的。”

奥雷里奥自感跑得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两地相距超过五百呎，他只用了不到二十秒，就穿过凹凸不平的林地，跑到那两人的身边。

他来到岸边，见歌洛莉娅身上裹着条浴巾，手里拿着自己的剑，正与一头熊隔了五步对峙着。安雅则缩在她背后，瑟瑟发抖着。

那头熊是头雄性的大棕熊，现在正挺直自己的身子，用两条后腿站立着，张牙舞爪地，并不时发出低吼的吼叫，向面前的两人示威。它的身材极为壮硕，身高几乎有女骑士的两倍，前肢更是十分粗壮，掌上生有长达四吋的爪。虽然爪尖不十分锋利，但被这种稍钝的指爪抓上一下，也绝对不会好受。

面前的棕熊这般健壮，女骑士深知不可轻举妄动。她见奥雷里奥赶到，便向他使了眼色，要他绕到熊的背后。奥雷里奥心领神会，向她点头回应，心里想着：“它看不懂人的颜色，让我悄悄地干掉它。让它翻我的箱子！”他今天白跑了好几趟，正怀着满腔的怒火，此刻正好能对这熊发泄。他默念一段咒语，准备施放自己刚刚偶然习得的法术。

那法术只有四词，对于奥雷里奥这样熟练的法师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可言。他只用了一秒，便令法术准备就绪。他伸直右臂，将法杖高高举起，接着往地上用力一点，只听到“啪”地一声，数道电弧又向周围放散。其中最为粗壮的一道，直奔那头熊而去。

棕熊发出一声低吼，接着全身毛发直立，然后仰面往后倒下。它倒在地上，周身还带着微弱的蓝色电光。

见与自己对峙的棕熊倒下，歌洛莉娅却没半点高兴的样子。她并非不觉得高兴，而是实在无法表现。奥雷里奥发出的电弧，有一条伸得格外长，竟击中了远在三十多呎以外的女骑士，接着又传到安雅的身上。她们各自发出一声呻吟，接着就觉得自己动弹不得。她们肢体麻痹，除了眼皮以外，身体竟半点也不能活动，口中也无法发出声音，但意识却相当清晰，像是遭遇了梦魇一般。

歌洛莉娅猜到这是奥雷里奥法术的误伤，想要抗议却苦于无法开口。她保持着持剑的姿势，内心极度焦躁，却没办法表达，急得大汗直流。

奥雷里奥没有管她，又念一段咒语，制造一根冰刺。他正要给那头熊致命一击之时，它竟然蹭地爬起来。它大概头一次尝到电击的滋味，爬起来之后就飞快地逃窜。熊看起来笨拙，奔跑的速度却相当迅速，奥雷里奥想追已经不可能。“它真是好运！”他叹了口气说道，然后才转向女骑士，观察着她的状况。

“看什么看！”歌洛莉娅在心里“喊道”。她尝试许多次，嘴巴却怎么都张不开，这也和梦魇时一模一样。她全身上下只有眼球能动，便只能以怒视的方式表达不满，并宣泄自己无法发声的痛苦。她现在只担心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她身上的浴巾就要滑落，反倒显得不足为虑。

“我这也不是故意的。”奥雷里奥说道。她们两人自然也不理解，他那个“也”是什么来历。“我想应该是你们身上是湿的，或者因为你的剑，把电引了过去。”他解释道，“我想这个法术本来没这么广的作用范围。”

“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个。”歌洛莉娅心想，并尝试着苦笑。

“我想再等一分钟就好了。”奥雷里奥说道。接着他又想：“一分钟是不是太长了？作用范围不是很大，最多麻痹十来个敌人，把他们全都杀光，也用不了这么久。麻痹太久反而是浪费魔法。”

他很快就察觉到这种魔法的巨大消耗。他两度施放这个法术之后，竟觉得脑内稍有些发空。以他的感觉来看，就连“爆裂火焰”的消耗，比起这个法术都还要小许多。“爆裂火焰”的损耗已经很大，其规模已经接近人类仅靠自身施法，不从外界提取能量的上限。“难道这个法术……我在不经意之间，超过了上限？”奥雷里奥心里想着，只觉得震惊。“就叫它‘过载’吧。因为失误，我确实过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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