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誓言2
云罗浑身燥热,体内之火无处可泻。她忍着身上的痛苦,吃吃地笑:“我又有什么不愿意?我青.楼出身,委身与你或与李天逍又有何不同?只是你若能万人之上,江山美人应有尽有……只怕到那时你又会嫌弃我华云罗不过是残花败柳……”
凤朝歌清清冷冷笑了起来。他看着池边那浑身微颤的人儿,恨得心都要拧了起来。
明知她是激他,设套请他入瓮。可偏偏他心高气傲无法如此无耻地上前强占了她。
“好!好你个华云罗!”凤朝歌气极反笑,一拍池面,水花四溅:“是你亲口所说,若我有一日万人之上,你定要为奴为妾跟在我身边是与不是?”
云罗唇边溢出轻浅的笑意,柔柔道:“是!”
“我要你发誓!”凤朝歌猛的欺近。他修长结实的身体冷冷立在池水中,俊美得令人窒息。云罗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连指尖的剧痛都无法令她清醒。
“我发誓!”她咬紧唇。
四目相对,相杀不相恨。凤朝歌笑了,水汽氤氲中,他俊美的面容上眼瞳灼灼生辉,神色间傲然世间如无物,长长的墨发披散在身后,妖冶的容色如魔非人。
“云罗,你永远不知今日许下是什么样的誓言……”他说罢冷然涉水离去。
……
温泉洗凝脂,空荡荡的温泉池静得仿佛被遗忘。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一生这么长的时间,云罗终于慢慢清醒过来。她伏在池边睡了一个长长的觉。梦中光怪陆离,人与事都芜杂难辨。
冰凉的水轻轻在身旁流动。她睁开眼长长吐出了一口气。
“你醒了?”不知什么时候,凤朝歌站在了池边。他着一件宽大的云纹长衫,银色锦缎,华光流美是皇家御用之物。他的黑发已干,随意披在身后,只是容色比平日显得更清冷。
他上前,将手中的衣衫丢在了她身旁,冷冷道:“换好衣衫就可以走了。这些衣衫是这个宫殿中的,不知这是哪,竟留着的从前唐宫中的衣衫服饰,一件件十分精致。”
云罗不语。凤朝歌不知这里,可是她却知道,这是从前庆琮公主与庆玉公主的寝殿。两姐妹共伺一夫,便是已作古的晋帝。凤朝歌身上穿的男子衣衫许是曾经晋帝年轻时穿过的。晋帝身材高大健壮,凤朝歌身材修长挺秀,自然显得宽大。
云罗看着眼前的凤朝歌换上了衣衫,再看了看自己近乎赤|裸的身躯,难堪地缩了缩。
凤朝歌冷冷一笑:“你放心,我说不碰你便不再碰你。只是如今天色已晚,你再不起来,刘公公也无法替我们遮掩住。”
刘公公?!
云罗一惊,抬头怒视着他:“你竟然叫来刘公公?”
凤朝歌蹲下身,对她邪魅一笑:“不然你以为你我两人无缘无故消失在宫宴中该怎么遮掩呢?”
他是故意的!
云罗咬紧牙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刘陵若是前来看着两人衣衫不整,同处一室定以为两人早就有了苟且之实……而刘公公又是李天逍最信任的人之一……
凤朝歌笑了,一双眼此时看起来分外妖魅。他故意轻抚她的面颊,声音低哑:“你在担心什么呢?云罗,你不是发过誓,将来我若万人之上,你便要与我在一起吗?”
他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方才已退了的媚|药此时仿佛又有了冒头的迹象。
她狠狠甩开他的手,站起身来,冷笑:“那也得等你到了那一天再说!”
凤朝歌看着她脸上的怒色,笑了笑:“云罗,有句话叫做聪明反被聪明误。你说过的话我可是都记着了。你发过的誓我也都听见了。你逃不了的!”
他说完拂袖离去。
云罗平了平心绪,迅速换上衣裙便要离开这里。可是她眼角一扫,忽地看见池水中的一件东西。她想了想,拿了个池边的一个杆子将那事物挑起,随意塞在了袖中就匆匆离去。
……
云罗回到了永和宫中已是天色将黑。凝香见她回来,松了一口气道:“华美人再不回来,奴婢可就急死了。”
她见云罗身上穿的衣衫惊讶道:“华美人去哪里拿的这一件衣衫呢?真美。”
云罗紧抿着唇不语,匆匆进了屏风后换了平日自己穿的衣衫,冷声问道:“百花宴上的那个女巫抓到了没有?”
凝香点头:“自然是抓到了,只是可惜华美人当时不在。皇后便以犯上不尊之罪将她随意关了起来,等明日就会放了出宫外去。”
云罗想起自己中了媚|药痛苦难堪的样子,眸光冰冷,咬牙道:“不可轻易将她放出去!我还有事问她。”
凝香安慰道:“华美人就不要起生气了。这年轻的女巫也许只是想骗华美人一点钱财,没想到却被华美人认出来了。皇后娘娘小惩大诫之后便放了她吧。”
云罗心中生恨,若不是她当时狼狈不堪,定能将这不知哪来的波斯女巫抓起来,好好拷问下来历。
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那黑瓶子呢?”
凝香茫然问道:“什么黑瓶子?”
云罗道:“就是那个女巫给我的黑瓶子,说是圣水的那个!”
凝香想了想,摇头道:“华美人支使奴婢去拿茶水,奴婢回来后就没见着。许是掉在哪了吧?”
云罗这才想起自己当时把那黑瓶子放在了石桌上,而后她身上媚药发作,根本顾不上这瓶子。她不由深深皱起眉头,瓶子不见,就算她抓到这个女巫也是没用。她若狡辩那个瓶子中装的是圣水,谁也拿她没有办法。
不对!……云罗想到这里顿时失声道:“不是她!”
凝香被她的自言自语吓了一跳,急忙道:“华美人可别吓奴婢。什么一会是她一会不是她!”
云罗此时亦是脑中乱如麻,理不清一个思绪。可是她突然间想到,若那个女巫要害她,可是那黑瓶子她根本就没闻过,里面的水也根本没有碰过。
她身上的媚药到底是怎么沾染上的呢?
她皱眉苦思,正在这时,宫女前来禀报道:“刘公公来了,有事要禀报娘娘。”
云罗听得刘陵前来,正在犹豫要不要见他。刘陵的声音已在了寝殿之外。
云罗咬了咬下唇,只得道:“有请。”
过了一会,刘陵进了殿中。他看了云罗一眼,欲言又止。云罗抬起幽幽明眸,冷淡道:“刘公公想说什么便说吧。”
刘陵长叹一声:“奴婢只是问华美人可否有事?”
云罗听得他这么问便知道他已见过了媚药发作时的自己。她淡淡道:“怎么会没事?被奸人陷害,可笑我到现在都不知自己怎么中了旁人的圈套。”
刘陵道:“华美人好好想一想自己吃过了什么东西,喝过什么东西。可否接过什么人送来不明事物。在宫中,害人的法子千奇百怪,曾经前朝有一位女子在一位嫔妃窗下栽了一盆花,结果花开时,这位嫔妃便被一种毒蛇咬死。”
“也曾听闻武皇年轻时因杀了萧氏,所以半夜被冤魂缠绕,看见猫儿都怕。可是谁知这一出冤魂出没,猫儿横行不过是萧氏的一位忠心耿耿的贴身宫女弄出的一出戏。”
云罗静静听着,良久才道:“防不胜防,刘公公以为宫中如今是谁想要害我?要害得我身败名裂?”
是将波斯女巫引进后宫的皇后、还是那波斯女巫口中所说要害她的格莎波老女巫给她施了咒?还是带着宫女在后宫中肆意整治秦菱,嚣张刁蛮,对她深恨无解的明敏郡主?……哪个人都有嫌疑,哪个人都像是那暗中害她的主谋。
可是该怎么分辨?
她怵然而惊,不知不觉自己已有了这么多的敌人,明里暗里,再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那一张张面容下到底是谁藏着恶毒的心,想要她死?
刘陵摇头道:“奴婢猜不出来,也不敢猜。只是奉劝华美人一句,千万不要与凤朝歌再过往密切。多少有心人想要抓住华美人与凤朝歌的过往大做文章。今日只是侥幸,但不知哪天就突然不走运了,便是滔天的祸事。”
云罗凉凉看着他,问:“刘公公相信我与凤朝歌有私情吗?”
她问得直截了当,刘陵沉默了一会,道:“奴婢信。”
……
他怎么不信呢?他接到消息匆匆前去,在荒芜破败的宫殿中,那俊美的年轻男人怀中紧紧抱着几乎不着片缕的女子在水池中央。女子已昏迷不醒,他用身体慰藉她的体热,却生生不再进一步。他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复杂,仿佛是这世间仅剩的珍宝。
一室的妖娆靡丽,可他却恍若未觉。
那一幕,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
……
云罗看了刘陵i一眼,冷冷道:“刘公公信与不信,我管不着。但是此事不能让皇上知道。”
刘陵深深俯身:“奴婢比华美人更怕皇上知道。”
云罗心中长吁一口气。她沉吟了一会,忽地从袖中掏出一串佛珠与香囊递给刘陵:“你让太医看看里面可有什么吗?”
刘陵看着湿哒哒的香囊,摇头道:“这两件都已过了水,就算有什么异样也查不出来了。”
云罗深深皱起秀眉,一字一顿道:“她是我怀疑的最后一个人。若不是她,皆大欢喜。若是她……”
她说着不知不觉打了个寒颤。
端庄美丽的德昭仪刘氏、清丽绝尘的一张脸、佛主不离口看似善人的女子……她的千千面看起来更难以窥破。
若是她,那将来在这宫中,她华云罗将又有一个强大的敌人……
云罗忽地道:“刘公公随着我去见一个人。”
刘陵一惊,道:“天色这么晚了,华美人要见谁呢?”
云罗红唇边溢出丝丝冷笑:“自然是抢在某个人前面,去看一看那装神弄鬼的波斯女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