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的病态心理
话说一个月前——
“大哥，就是她！那个小白脸傍上的富家女人。”
是一个尖嘴猴腮的人，叫小侯。
“哦？倒是有几分姿色……”
生得虎腰熊背这人叫大虎。
小侯眯起他的绿豆眼，像是在思考，“诶大哥，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女人都喜欢摆弄这些文艺玩意儿呐？”
大虎口中叼着根草，不怀好意道：“这个老子不知道，但是老子知道，有钱人家的女人，娇滴滴的，柔柔弱弱的，绝对是……”
他给了小侯一个眼神，小侯立马懂了，眸色混浊，紧紧盯着江面上那一叶小舟。
小舟上坐着个姑娘，姑娘喜欢淡色的衣裳，今日着了一身东方既白纱裙，怀中抱着琵琶，身边还有一碟茶点，好像……还放了杯茶水。
好在江水平稳，茶水大概是不会洒出来的。
大虎摸着下巴，哼哼一笑，“那个小白脸真是恬不知耻，跟云厌那寡妇有牵扯，还来勾搭这富家小姐，今天他不在，咱们就只能……陪这位小姐玩玩了。”
司枍身边的茶点几乎没动，她只饮了些茶。
她在等人。
至于这茶点，就是给那人准备的。
上次司枍无意中发现，云以郴喜欢甜食。
比如露华糕，鲜花酥……
有一些咸口茶点，他就没怎么尝过。
她正弹着曲子，平平淡淡，却能让人想到一壶散发着清香的茶水。
忽然，有竹筏闯入她的视线。
竹筏前端站着两个人，一个像虎，一个像猴。
……后边一群猴。
她淡淡收回视线，啊，真是个奇特的组合。
大虎吹了吹口哨，他的眼神让人很不舒服，打量货物般盯着司枍，道：“小美人儿，陪哥几个玩玩呗，保准比你在这里摆弄这玩意儿要快乐百倍。”
他身后的那群人符合着——
“美人儿，咱们虎哥可是这个山头的老大哥儿，做他的压寨夫人，好处少不了你的。”
“知道你是富家小姐，但美人儿你看啊，要是你家真有钱，怎么会让你独自一人来这土匪窝子聚集地啊。”
“就是，咱们虎哥在京城可是有一间院子的，平日里搜刮来的钱财堆满了整个柴房呢！”
“是啊美人儿，不如就从了咱们虎哥吧，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美人儿没有回头，自顾自弹着琵琶，柔柔道：“抱歉，小女子不喜辣。”
大虎挑眉，挥手让小弟将竹筏再划近一些，他的目光如同恶狼一般看着司枍，“哦？老子这儿不止有辣的，还有香的，甜的，咸的，你喜欢的话，还有苦的呢。
“美人儿，不考虑一下？”
司枍手上动作不停，她垂着眸子，唔……还是那位公子自称老子时好听些啊……
小侯不耐烦了，直接对大虎道：“大哥，这女人太不识趣了，不如直接给她绑了带回山寨吧。”
后面还跟着一串污秽难听的语言，都是在针对司枍。
大虎抬手制止，饶有意味，“这样的，驯服起来才有意思，不是么？”
司枍眼中渐渐出现了浓郁的墨色。
铛——
唔……弹错了一根弦呢……
这，要怎么办是好呢。
是重新来一遍，还是接着弹呢……
唉，好苦恼，还是重新来一遍吧，她无法忍受这种过失。
姑娘回头，那是一张笑意盈盈的脸，生得很漂亮，看起来很温柔。
霎时，大虎几人都愣了一愣。
接着就听那温柔到极致的美人儿说：“抱歉，小女子不能容忍过失。”
过失？
对于他们，哪有什么过失，只不过放了他们，就是她这个“师父”的过失了。
岸边整整齐齐躺着一排人，他们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子在咕噜噜的转，眼中满是惊慌与恐惧。
司枍蹲在江边，用江水洗手，口中还嘀咕着：“啊……好脏啊，真是，太脏了……”
她突然回头，眼神空洞，紧紧盯着那一排人，喃喃道：“你们，还弄脏了我的手。”
她缓缓站起身，漫慢步走到他们一旁，他们更加惊恐，想要逃离，身子却无法移动，只能看着那个生得温柔极了的姑娘从袖中又取出一瓶药粉，撒在了他们身上。
司枍冷眼看着这群人的面容变得扭曲，躯体不断曲折，口中嚷着一些不明语言。
她忽然笑了，蹲下身，在大虎耳边道：“你们的盟友，叫戴三冬对么？”
大虎眼中充满了愤怒，像是在说，你这个恶毒女人，会得报应的，别去找他麻烦，有事冲老子来。
司枍也不怕被他那胡乱扭曲的肢体打着，她笑得很温柔，语气也柔柔弱弱的：“对不起啊，他，是我家学徒的敌人。”
随即，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眸中一无所有，再次撒了些药粉，清理了岸边的脚印，便上了泊在一旁的小舟。
……茶凉了。
也没有弹琵琶的心情了。
她瞥了一眼茶水边的碟子，放满了甜点，却无人食用。
她收起药瓶，随手拿起碟子，将手伸到小舟边缘，正打算松手，却听见一道懒洋洋的声音：“诶，姑娘且慢啊，你不吃，我吃啊。”
司枍回头，看见云以郴不知何时轻巧地落在舟尾，披着斗篷，墨发糊了满脸，漫不经心地笑着。
“怎么？小爷又不是鬼，这么惊讶做什么？”
看到他那一刻，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连她自己都愣了愣。
委屈。
她在感到委屈。
因为那些人下流的语言，因为那些人因他来找她的麻烦。
云以郴呆住了，他看见这姑娘眼睛红了，他凑近了问：“喂，一绾姑娘，你这是……哭了？”
司枍眨了眨眼睛，摇头，“不是，我困了。”
云以郴退了退，他知道这姑娘守礼节，不会喜欢和他离得太近的。
而这次，司枍却希望和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她向前倾了倾，“公子。”
云以郴屏住呼吸，闷声道：“嗯。”
司枍注视着他，道：“我困了，请公子将这小舟划回去，行吗？”
云以郴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给她披上，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嗯……江面寒凉，可别染了风寒。”
司枍裹紧了斗篷，靠在船沿，闭上了眼睛，轻声道：“谢谢。”
云以郴看着姑娘无害的面容，抿了抿唇。
他看见了——
她的病态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