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玩笑结束
伊卡压低眉头停下动作从又快要散架的雷纳德身前回过身来：“什么事？”
她的表情上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她不希望在难得的重逢时间被打扰，但她更明白这位治安官的话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前段时间收容的重症病患呢？我想见见他们。”紧接着她拍了拍灰烬的肩膀：“骑士，你不介意多了解一下这个城市吧？”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好了头盔把气氛渲染的有些冰冷，但医疗院的两位倒是对这份难以理解的气氛没有感触，伊卡淡淡的叹了口气：“恐怕您要失望了。”
语气淡然的就如同在讨论换一只笔写处方，把让人感到不安的话语包装的和牛皮纸袋般平淡无奇。
“什么？”莉芙尝试着确认那份不安的真相，但在这个医疗院中让人失望的恐怕只有……
尽管不停的有医护人员在房间间穿行，但这与几周前莉芙到访时的混乱悲鸣之地相差甚远。把她的期待打上了叉。
伊卡勾起嘴角一边把话语吐出一边取下手上的手套，棕色的眸子犹如蒙灰的玻璃球般暗淡的看向众人。
“现在医疗院中收容的只有便于处理以及程度不深的病患以及伤者，那些重度的已经全部包装在门外等着被收集去火葬场。也许再过段时间火葬场也会因为耗能过高而关闭，到那个时候也许只能去把尸体丢到自杀圣地‘安里庭院’了。”
可这个回复并不是莉芙期望的。
“什么……？！我说过那几个家伙是危险而且需要审问的犯人吧！我们说好了过几周再来审问。”莉芙把手搭在灰烬的肩膀上加强自己的语气把自己的失望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样的抱怨无法改变任何事情，最多也只是让旁边的人听的更为清楚而已。灰烬扭了扭脖子，他不怎么习惯这种隐藏着的不信任感。
显然某些行动的真实意图逐渐显现，足以让灰烬窥窃其中一角。如果只是把某个爱捣蛋的新兵送去医疗院检查身体，这就未免太费周折了。这份前往医疗院的时间长的足够将其他事件顺手解决。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医疗物资已经见底了。医疗院现在能做的仅仅只是救助可以救助的人而已！”伊卡回应的声音便没有迟疑的径直撞了上去，让话语的交锋最后只剩下沉默。
然后不死人最先掀开的沉默的面纱。
“不错的头盔。”灰烬拍了拍莉芙的肩膀走向门外，左右的治安员看上去在等待治安官的意思。而莉芙则很随和的摇了摇头说道：“啊，让您见笑了。期待与骑士阁下再次相遇。”
也许这才是灰烬被邀请的原因？但不死人并不会做过多的期待。
这座城市中有些人恐怕对这突然回归的奥格斯一行人有着相当程度的兴趣，甚至包括那些害死奥格斯、丽莱以及西格的人。他们是目前阶段毋庸置疑的敌人，而且如果他们抢先一步得知了三人现在的真相，那么他们在铁卫城的行动势必会困难不少。甚至会被从休息院揪出来处理掉。
所以灰烬才会抢先出来独自在休息院之外的地方行动吸引注意力，他作为不死人即使被杀死也能通过插在休息院隐秘位置的螺旋剑返回，哪怕被囚禁也能用黑暗之环自杀回到他们的栖身之所。而玛卡红负责与奥格斯一起在外与铁卫城的人员交涉，修瑞卡斯则在休息院开设‘骷髅美容店’的同时保护丽莱和西格以及通过接触本城的亡灵获取情报。这便是他们目前的规划。
无论莉芙是否针对灰烬他们有一定的敌意，但他不可能继续呆在医疗院了。在这里无法获取他需要的东西，虽然原因更多的是因为不死人不擅言语，那种平台下他还是会感到不适应。
他打算继续在城内行动到天黑，尝试在本日能通过‘碰瓷’的方式试探能否碰见更多对他们有兴趣的人选。
不过灰烬的打算立刻就实现了。
“骑士阁下，你认识我父亲吗？他的名字是迦德·尼尔，他消失的那天去了南部的魔能炮台组，你也来自南方，对吧？”灰烬一巴掌拍在自己头盔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琳德也跟着他走了出来。白发绿瞳的少女明明缠着纱布却依然精神抖擞的样子，着实让人羡慕……就像羡慕傻子无忧无虑那样。
她大概还18岁不到，还处于需要父母陪伴的人生阶段却需要去想尽办法寻找他们，她的母亲呢？灰烬尽可能的让自己不往坏的方面想。
他并不想掺和这些无意义的悲惨小故事，在那火焰濒危的时代这种无意义的小故事几乎可以写满灰烬的旅途。像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值得他继续拼搏的呢？
最可能的就是另一段不可拯救的故事罢了，灰烬拍了拍少女的头。
而且他也有一个问题：”你知道什么地方有王吗？“
”用问题回答问题，只是在逃避回答啊喂！“与灰烬不搭调的少女被其忽略在身后，那犹如炸药引线般的灼痛感驱使灰烬远离这个已经没有意义的回复者，但倔强的少女一副死抱灰烬的样子跟在灰烬身后，索性灰烬就这样带着个尾巴在城市中走了起来。
街道上的行人自动给灰烬两人让出一条路，看起来非常确信他是另一个被琳德缠上的可怜人。
但可惜的是那就太乐观了。乌鸦怪叫一声从一旁暗色的屋檐上飞走。逐渐的，那些让路一点点地超出了正常避让的范围。随着时间的流逝路上的行人就像是被驱赶的远离了这个方向，将道路极大的拓宽了。就像是方便迎接某些演出效果般，或者说是因为天色暗淡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休息。
“怪了，我那几个跟班呢？走到这种地方的时候他们早就应该看到我，主动靠上来了才对。”毫无进展的琳德逐渐意识到自己撬不动灰烬的嘴唇，开始自顾自的抱怨起来。
也许琳德应该多多留心生活的边角，如同她足够在乎的话那么她应该知道答案。并且早就该注意到灰烬逐渐沉重起来的步伐。
门户闭紧的嘭响打断了琳德的思考，令她和灰烬一同停下了步伐。
“额，这是什么阵势啊？”琳德紧张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那在渐暗的天色下依然能明显辨识出来的金色铠甲以及满是方孔的头盔。
对于这座经历巨变的城市来说，现在的奥格斯回来的有些可疑了。也许是因为只剩下两人的队伍，也许是因为多出来的两人。即使不对奥格斯主动下手，他们果然还是会考虑着从身边多出来的人着手进行了解。
灰烬平缓的放着双手就如同莉芙做的那样，她身旁站着几位治安员附近则也围上来一圈治安员。
显然他们手上各异的武器表明着他们都做足了准备，甚至其中都有些人带上了轻弩用于打断突进跳跃。完全没有放人离开的意思。
“那么应该这么说吧。”莉芙打开了话匣子，看向原地不动的两人。样子就像是猎人对落进陷阱的猎物进行宣言。
灰烬把手按在不适合剑鞘的直剑上，也许这样的再次会面不太令人舒适。但没办法——
这就是对方的职责啊。
“琳德！你这混小子！还没处分你！你就想跑了啊？！！！”莉芙犹如恨铁不成钢的教师般发出怒吼，她用力的指向灰烬身旁的琳德：“你惹人生气的功夫见长啊！兼职教官的我与安图格先生都冒火了啊！还不快过来受罚！！”
与灰烬猜想的台词恰好相反，甚至对方根本不是来找自己而是与自己一同跑出来的琳德的。
“不要啦！为什么我明明已经通过训练了还要受罚啊！”琳德躲在一声不吭的灰烬背后瑟瑟发抖，完全没注意到灰烬那不断敲打在剑柄上的手指。
原来这还真跟自己没关系吗？灰烬无奈的确认着自己白白脑补的事实，随手把琳德拧起来在少女的惨叫声中直接将其扔到莉芙手上。
总算跟这熊孩子道别了。灰烬舒了口气敲打着剑柄，他觉得哪怕有人想对自己下手，自己身旁如果多了个铁卫城现在非常重视的新兵的话就会变成一件非常麻烦的事吧。
那么现在没有了之后呢？那样就适合了吧。莉芙把琳德交给一旁的治安员，随即上前一步面向灰烬。
“谢谢，骑士阁下。我们又麻烦您了。”一旁的路灯闪着微弱的光伴随逐渐高涨的驱动声将夜晚拉开序幕，莉芙·铁卫向灰烬行了个礼。
但包围圈并没有解散，这在灰烬的预料之中如果不是的话他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城市的治安官是不是太闲了。
从最初的时刻起她便在意着灰烬的动向，甚至刻意引诱灰烬到她想让灰烬存在的医疗院。也许是把灰烬与某些人物联系了起来。
她侧过身子让灰烬能清楚的看到自己拔出佩剑的姿态：“可我希望您现在能接受我一个颇为无礼的请求，我作为铁卫城的北方治安官已经很久没有动手，技术生疏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而手下中也缺乏愿意与我比试的武者。”
缺乏足够的理由，但是又不能忽略灰烬他们带来危险的可能性，于是这便是她做出的试探。
她拔出自己的配剑对着灰烬说道：“愿意与我比试一番吗？骑士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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