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我们不是怪物
男人垂眸看见她怔愣的模样,便知道他们的猜测是对的,忍不住伸手抚过她略显有些苍白的小脸,移开她不安的注意力,“……我还有一个关于黑龙复活的秘密,想不想听?”
安杳果然被他这句话轻易转移了注意力,刚才的担忧与不安被一瞬间扔在了脑后,而是将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这句话上。
“黑龙复活……的秘密?”
她微微瞪大眸子,无意识攥紧手,虽然心中一直很想知道自己追寻已久的答案,但还是让自己努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原来这个传说是真的啊,什么秘密?你确定你得到的信息正确吗?”
老虫王为了得到黑龙的力量,倾尽半生都在搜寻有关黑龙复活的各种办法。纳尔修在继位之后这段时间一直在整理老虫王留下来的兽皮卷轴,倒是让他发现了不少东西。
想要复活黑龙,一共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第一是要找到凤凰血。
凤凰本身便具有涅槃重生一说,而它们的血,尤其是心头精血更是有着让人难以想象的神奇功效,甚至可以将原本碎裂的灵魂碎片合为一体,是黑龙复活必不可少的一个东西。
而且黑龙当年是被凤凰一族封印,凤凰血本身就属于钥匙以及锁的双重身份,所以想要打开封印,必须需要凤凰血。
黑龙复活的第二个条件,就是需要传说中那只生活在北部冰原的一个神秘种族——雪狮兽的精血,而且必须是雪狮王兽的心头血。
黑龙虽然无法被杀死,只能被封印沉睡,但是它的肉体在千年的沉睡中也会出现腐朽,皮肉腐烂只剩白骨,力量也会下跌。
雪狮王兽的心头血可以复活肉体、重塑肉身,并且可以极大地提高肉身和精神力的强度,使人在短时间内快速恢复力量巅峰甚至更高。
而黑龙复活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找到它的心脏。
黑龙的心脏是它力量的聚集处,也是黑龙复活的关键,千年前的各大王兽和凤凰一族知道自己无法永远封印黑龙,所以他们便使用了一个特殊的秘术将黑龙的心脏从它的肉身中取出,封印在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容器之内,这样可以在最大限度降低黑龙苏醒的概率。
只要容器不死,心脏无法返回 黑龙的身体,就算集齐了前两种 ,黑龙也依旧无法复活苏醒。
纳尔修还了解到,这个“容器”只能是人,而且还必须是一个活着的活人。
安杳听见纳尔漠说的这些话,脸色由刚开始的愣怔变得惊愕,这些事情是原著都没有提到过的秘密,也是她从来不知道的事情。
“你知道那个装着黑龙心脏的容器是谁吗?”
纳尔漠目光落在她脸上。
安杳自然不知道。
但听他这个意思……
“你知道,对吗!”她 那双瞪的圆圆的眸子中,闪过一枚异样的光彩。
他点头,脸上露出些许浅淡的笑意,并没有隐瞒她的打算,“各个大陆都有虫族布置的眼线,想要知道一些事情,并不是很难。”
“拥有黑龙心脏的容器最大的特性就是可以活很长时间,寿命远远超乎正常兽人,因为黑龙的心脏拥有不死的能力,它在一方面破坏容器身体的同时,也会吊着容器的寿命进行维系,所以想要寻找这种特征的人并不难。”
纳尔漠嗓音顿了顿,继续道,“只需要寻找一个活的时间很长,但是他的身体却长时间处于衰弱病态的人。”
“同时符合这两种条件的人并不多,甚至堪称少,据我所知目前也只有一位符合条件……”
“羽族大祭司,泠月。”
安杳听见这句话的刹那,脑海中浮现一道人影,她上次去西大陆的时候见过那位传说中的兽神大祭司,也是狐离敬重的师父,难道他就是这个所谓的“容器”吗?
接下来纳尔漠完全确定了她的猜想,“经过老虫王还有我这段时间的调查,几乎已经可以确定,黑龙的心脏就在如今的羽族大祭司泠月的身体中。”
“他是世界上最后一只青鸾,青鸾和当年的凤凰一族也有着十分深厚的渊源,他身上或许有你想知道的东西。”
纳尔漠把纳尔修原本瞒着还想拿来要挟(诱哄)安杳的这些事情全都抖了出来,彻底把他弟弟接下来的那些行动计划给封死了,防止纳尔修还不死心想要做妖。
安杳心头震震,她抱紧了怀中的玩偶,脑海中思绪万千,不知道自己怎么转头道谢离开的。
在她要踏出门的那一刻。
身后的男人气压陡然又一变,压低着声音咆哮道,“不能!不能放她走!”
如果这次放她走,他就真的得不到他了!
另一道声音更加冷静低沉,“我之前并没有阻止你,就是想让你看看,用那种卑劣强求的方法,得不到一个雌性,也得不到她的心。”
“现在你看见了,强行留下来,只会让她更厌恶我们……”
“不行!”纳尔修却根本听不下去劝告,一双眼睛被气的通红,嘶哑的声音反而困兽般让人心惊肉跳。
身后传来一个人时而清冷时而癫狂的自言自语,就像是精神分裂一样,让人感到怪异与害怕……安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身后一阵冷风如同鬼魅般逼近!
安杳就算僵硬着脖子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是谁追来了!
她全身的汗毛都顿时竖了起来,在那只修长惨白的手掌想要扣住自己肩膀的时候,却有另一道力量袭来,同时将她拉到了另一边,稳稳护在了自己身后。
那道力量直接击中了没来得及防备的纳尔修,“轰——”将他击退了十几米,击中在墙壁上,顿时那坚硬的石墙上都裂出了深刻的裂缝,甚至渗出了几分血迹。
一阵灰尘飞扬,纳尔修一手捂着胸口,从地上颇有些狼狈地站起来。
他那双狭长阴沉的黑瞳淬满着极致的怨毒,恶狠狠地盯着赶来的狼兽,喉咙间溢出来的一点腥甜被他强行咽下,咬牙冷笑,声音像是从齿缝中强行咬出来似的,“呵呵,没想到还有帮手……”
来人自然是烬。
他一手环抱住安杳,雌性纤瘦的背抵在他的胸口,另一只手中凝聚着闪烁着雷霆的兽源之力,看见对面的纳尔修,皱了皱修长的剑眉,眼中明显的险恶之意,“又是你,真是阴魂不散。”
安杳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万全之策。
如果纳尔修想要将她强行留下来的话,她就可以召唤出烬。
伴侣印记可以在一瞬间让对方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
如果她 遭受到危险的话,三个伴侣也能在第一时间感知,并以最快时间赶过来。因为三人都是王兽,拥有撕破空间的强大力量,所以就可以在一瞬间赶到她身边。
汐厄现在还在被人鱼王城到处追捕的紧要关头,不能随意使用能量,汩谛尔生性多疑不容易掌控。烬是她可以依赖的最好选择。
烬看着眼前的情况,并没有询问的打算,而是直接沉声道,“我先带你离开。”
“好。”
纳尔修想要追赶两人,但是兜头袭来的一记强力攻击却又不得不躲,等灰尘散去,眼前的视野再次恢复清明,那两人早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纳尔修震怒,双拳捏紧,几乎从牙缝中咬出来那一字字的咆哮,“为什么!”
为什么?!
他一声声质问如同泣血,“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手?”
他 在质问纳尔漠。
“明明我们并不怕那个狼兽!那头狼兽的实力在你之下,我们刚刚是可以拦下她的,为什么你不出手?难道你不想得到她吗?”他紧紧盯着那俩人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不甘,捏紧双拳。
“你还不明白吗?如果刚刚我真的出手,那么我们和她之间就真的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纳尔漠沉默片刻,淡声道。
他不想走父亲的老路。
“……”
纳尔修蓦然说不出话了。
他整个人颓然站立着,低垂着头颅,额前细碎的墨发遮盖住他眸底的黑暗,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周身盘旋了低迷又不甘的情绪,不甘又化为苍凉。
他就这么站在门口,长时间没有动作,如果不是还有呼吸声,或许有人会以为这是个块石雕。
不知过了多久,另一道淡漠的声音传来。
“弟弟,你又病了,该吃药了。”
“……”
纳尔漠又道,“从以前的一个月到半个月,再从半个月到10天,到7天,到5天……如今药力对你的作用时间越来越短了,如今一次巫毒药要对你情绪的抚慰作用只有三天,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昨天刚吃了药,今天就又控制不住情绪了……这次连三天的时间都没有到,你以后还是少见她吧。”
“……”纳尔修眸光暗淡了几分,他不知从哪拿出来了一个瓶子,倒出来几个药丸,仰脸吞了下去。
随后没过多久,他脸上浮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一只手抵住墙攥紧发白,一根根青色的脉络在手臂上浮现,青筋狰狞暴起。另一只手捂住胸口,张嘴大口呼吸着,胸口亦剧烈起伏,脸色和唇色都白的像是纸张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他情绪才慢慢稳定,身子无力靠在墙上,沿着墙面滑落在地上。
就这么候了片刻之后,纳尔修闭了闭眼又睁开,看着眼前的空气,伸出手抓了抓,脸色依旧透着几分病态的苍白,但是眼中的癫狂与恨意不甘等等疯狂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了,又变成了往常那般随性懒散的姿态。
“真是该死……”
“看来我又得找新药了。”
一个脆弱的肉身需要同时承载两个灵魂,这根本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了维持精神稳定以及不会早早夭折,纳尔修从出生起的那一刻,就被老虫王逼着大量进食各种巫毒药。
这些东西虽然可以更长时间维持他的肉身寿命,但也让他的精神更加阴晴不定,极易发疯。
尤其是年少时的纳尔修,几乎每天都需要进食大量的巫药毒物,这种巫毒药也让他拥有了操控毒虫毒物的能力,但是长时间的进食巫毒药让他形成了极大的依赖性,甚至只要一段时间不吃就会更加痛苦地发疯。
而且对于当年那一个小男孩来讲,那些巫毒药真的很苦…很苦……
他刚开始吃那些巫毒药的时候会难受的满地打滚,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像是被淬炼在毒水中腐蚀又重铸了一番,难以言喻的巨痛,甚至想用手抠着嗓子眼把那些药吐出来,却于事无补。
小时候纳尔修差点被逼的发疯,如果不是因为纳尔漠会偶尔安慰他以及替他承担部分痛苦,他早就忍不住自杀了。
在他成年之后,情况会好一点。
但是纳尔修对那些巫毒药的依赖性早已经根深蒂固,无法驱除了。
他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进食那些巫毒药来维持自己精神的稳定性,但是时间一长,身体也产生了更多的抗药性,这些巫毒药对于维持他稳定精神的效果也越来越弱,一旦遭受刺激,他可能控制不住自己,伤害自己或者他人。
“……我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纳尔修情绪稳定之后,有些倦懒地伸手揉了揉发,脸上透着几分疲惫,开口有些低哑道。
纳尔漠,“脑子清醒了。”
“嗯,好多了……”
他低低的应了一声,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拧了拧眉,眼中闪过些许复杂的情绪,“她现在应该讨厌死我了……”
他屈膝坐在地上,弓着背,一只手捂住了半张脸,“我是个怪物,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就算她讨厌我也是应该的,只要是个正常雌性都会想要远离我……”
“我们不是怪物。”
纳尔修却勾唇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她肯定觉得我真是奇怪,有病,性格阴晴不定,是一个难以言喻的疯子,甚至自己和自己对话,毕竟谁会猜到我们一个身体里居然住了两个人呢……”
“或许她早就发现了。”
纳尔修一愣,“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