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手段
雁阿九直接被送回了潭底洞穴之中，由于长时间在黑暗里，洞穴上镶嵌着的宝石让他觉得有些刺眼。
然后他才看见武兽蕴似笑非笑的样子，她已走了过来。
“怎么样，有收获没？”
雁阿九低下头，诚恳地答道：“我还是不知道，‘感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绝对的黑暗里面，无法判断方位，也不能决断出自己移动到了哪里，甚至……察觉不到地面上的石头。”
雁阿九把大致的情况说完以后，径直盘腿而坐，在冥想中恢复着体力。他只是在感知训练场中待了不到半个时辰，修灵却已经消散了四成。
蕴正想要笑，但她强忍着说：“不知道的话就自己去体会，修行是一个过程，不是立即可以取得成效。你明天还来不来？”
她好奇地观望了阿九一会儿，却发现这家伙竟然已经入定。要知道，即便是身为蕴藤神皇的自己也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进入修炼状态，她心里面不禁暗自吃惊。
蕴突然忽然意识过来，区区一个人类小子竟然不理睬自己，她的脸上泛起一丝怒色，可是又愣了愣，随后身形便消失在了潭穴之中。
雁阿九对感知的认知其实并不是一片空白。就在他学习锋刃型修灵的时候，他其实就已经接触过“感知”，只不过，那时候的感知是用于探察自身的内部，而没有释放出来。
武兽蕴之所以不告诉他修炼感知的“方法”，是因为雁阿九其实一直都处于一个被引导、培育感知的过程当中。
只有自己领悟的才更容易掌握。同时，感知训练场的名字也不是是白叫的——在绝对黑暗的环境当中想要找到出口，必须通过感知才有可能做到，这就为雁阿九领悟感知提供了一个很大的契机。毕竟……她也不是专为了骗食才引雁阿九到这里来的！
蕴此刻已经来到了慕玲芳的住处。蕴泉之下是她的领地，所以对她来说，开辟一处潭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望着潭穴里的景象，蕴不禁扶额。
慕玲芳的周围至少有数百本书籍。许多直接就堆在她的床上，铺在地上的数量更是十倍于此——形形色色的古朴书籍让蕴误以为自己进入了一个藏书阁里……
与此相比，书的主人却伏在另一堆书里小憩着，让人心生怜惜。
蕴也不急着吵醒她，随手捡起脚边的一本书看了看书名。
“《乱披风法大全》，《细说锻造》，还有这本……竟然是破魔族的不传之秘《破魔天工》？！虽然只有残卷……”
蕴心中惊着，再朝慕玲芳手中握着的那本快翻完的书看去，一时无语……
那是一本《基础锻造知识》。
“我可怜的妹妹，你就靠这些去教雁阿九那小子锻造之术么？”
蕴无奈地摇了摇头，想来自己妹妹的性格，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
记得多少年前，慕玲芳曾夸下海口说，她能不借助任何修为捉住一只低阶武兽，“闪蝶”。
这本是姐妹俩在云霞岛上的无聊之举——闪灵蝶固然是低阶武兽，其真正的飞行速度也不快；可是重点在于一个“闪”字。在极短的距离内，闪灵蝶的回避速度几乎可以和瞬移媲美。然而不用修为，慕玲芳的实力只能算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她本是灵力型武兽，身体力量是最薄弱的短板——要想凭借工具或者是双手来捉住闪蝶根本是不可能办到的。蕴曾经以为她玩玩就算了，可是那一次；慕玲芳在岛上消失了数月之久，回来的时候，一只无比绚丽的紫色闪蝶已经被她捧在手中。
当时的蕴自然认为妹妹是耍赖才达到目的的。由于更在意妹妹多一些，她没有顾及那蝶，却是将慕玲芳数落了一顿。
可是往后很久蕴才知道，慕玲芳之所以能够获得闪蝶，不是因为使用了修为，而是寻到了一只闪灵蝶的幼虫——她耐心等到它化蛹成蝶后才带着它回来的！
由于日长夜久的陪伴，那只闪灵蝶对慕玲芳格外的亲切。甚至慕玲芳逃走的时候也依旧带着它……不过十六年过去，慕玲芳回来了，那闪灵蝶或许是死了。
…………
蕴轻柔地抚摸着妹妹的脑袋，眼神中一时好笑，一时透着恼怒，一时有不解，更多的是疼惜。她知道，慕玲芳是不怎么爱看书的，那雁阿九到底是哪里让她着了魔，使她这般用心？
在姐姐的安抚下，慕玲芳的面色舒缓了许多。潭穴里的宝石散发出柔和的微光，照的她很是乖巧的样子。
……......
蕴在妹妹的身边一坐就是数个时辰之久。
随着一声嘤咛，慕玲芳醒了过来，犹自说着：“锻造的最后一步是锻造成型，武器的锋刃以修灵击打而成为最佳，锤击出刃与其不相上下，但欠缺灵性，打磨成刃最差……啊呦！”
肩膀上吃痛，慕玲芳终于意识到姐姐的存在。
“回魂啦，这么苦心钻研锻造之术，莫不成你想追赶哪一位铸造大师？”
慕玲芳的脸红红地，想不出自己该如何解释。她本可以将所有的一切都收拾起来不让蕴知道的，哪知道读书太过乏倦，自己竟然睡着了，而且……还是睡在书堆里面！
蕴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准备和慕玲芳说起今日雁阿九的事情。上次在雁阿九面前吃瘪，今天可算是还啦！
“他今天来了？”
“‘他’？”蕴眉毛弯弯。
“姐姐你别闹，雁阿九今天来了？”
慕玲芳脸上现着不满，心里却想起昨天雁阿九在冷雨中淋了一夜，也不知道休息好了没有……
啊，糟啦！
姐妹二人在云霞岛上相存相依了数百年之久，蕴早已能够从慕玲芳的眼神中读出真正的心意。
等慕玲芳自己意识过来，蕴已然将她的心思猜透。
她向后靠在床沿上，一本正经地说：“雁阿九那家伙嘛……他来的时候，气息有些不稳，以至于在我的训练场中乱了方寸……”
“所以吃了些苦头。”
“哦……是吗？”慕玲芳想和着姐姐笑笑，可是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他伤得重不重？”慕玲芳问道。
啪！
慕玲芳挨了一下蕴手中的《锻造基础知识》，整个人顿时泄下气去。
“他！他！他！”
面对着蕴突然放大的声音，慕玲芳瞪大了眼睛，海蓝色的眸子瞬间蒙了一层水雾——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
可是蕴却气得站起来，转身：
“你这是怎么了？在感知训练场那样的地方雁阿九能伤到哪去？”
蕴踱着步子，又说：
“你把他储存的食物也全部带回来了。那小子恢复过来之后应该要出去打猎吧？。”
“昨夜下了一夜的阵雨，而你昨天后半夜偷偷溜出去一趟，可别以为我不知道！”
“……”
所有的一切，蕴其实早就从一些微小的事情当中推断出来了，她只是不说罢了。
此时令她怒不可遏的原因，慕玲芳作为堂堂千年修为的武兽，竟然对一个十二岁不到的人类小子产生了微妙的情绪！
重点是不可以对人类！
十六年前，已经有个人类给自己留下了先见之明……蕴她怎么能再允许自己的妹妹去犯傻？
慕玲芳忽然抽咽了一下。
“你不是说过，你知道人类间的男欢女爱吗？”
“那你可知道它会带来的后果？”
蕴疾风带雨地说着，不给慕玲芳留任何辩解的余地。
“你之前那番冷漠的样子只是为了故作矜持？”
“你……”
慕玲芳的眼泪已经落了下来，蕴的话语因此一滞。
她几乎是用一身的力气反抗：“我！……我、我没有啊！呜……呜……”
【蕴泉通道前】
“感知训练场的范围很大……如果不依靠视觉的话，根本没有可能对周围的情况作出探察。”
雁阿九在冥想的过程当中，思维也并没有闲着。
他只在训练场中奔行了数百米的距离就扑倒在地。
训练中并没有规定跌倒就算输，然而蕴定下的标准，是要能随时随地地指出起点的方位。
“误差不超过五米”。
这在距离较近的情况下其实是一个比较合理的误差范围，只是数百米上的距离就比较艰难了。
不说奔行的时候，路线超过几十米远就会变得不再平直，而是歪歪扭扭——按照云初大陆的方位来计算，旋转一周记作360弧，数百米外，要使辨别对象的方位误差保持在“五米”之下，方位的弧度误差就只能在2~3之间。
超过3弧，照样不合格！
这就明显让人难堪了。雁阿九在脑海中比划了一下，即便是在跟前画出一个3弧的角度……也不见得能够做到精准，远距离上那更是......
除非能看见。
不过雁阿九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念头。因为不要说“看”，感知训练场中一点声音都不会有。
这不由得让他想到当初帝国的一种刑罚——黑禁。这种刑罚的内容十分特殊，却名列帝国十大酷刑之七。行刑的场所也被称之为“黑牢”。
那里的情况和训练场就比较相似。无光，也没有声源，犯人们只可以在睡梦与黑暗所带来的绝望中度过余生，事实上这样的刑犯不过多久就会死掉。
那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地方——所以黑牢也被列为帝国最残酷的牢房之一。
蕴给自己定下的标准，倘若没有其他的方法去“看”，根本就没可能实现！
雁阿九终于肯定了这个念头。
以武兽蕴的性格，定然不会用虚假的手段来蒙骗自己，自己区区一个士者，千年武兽没事和自己较个什么劲？士者在千年武兽的面前只是蝼蚁罢了。
士者？
雁阿九从冥想的状态中退了出来，因为他突然明白了一句话，蕴曾经说过，士者是感知训练场的准入门栏！
比起只是武者修为的时候，士者给自己带来的好处有什么？
战力的提升？
他一直觉得感知训练场有过分的平静，平静让让自己不舒服。今天虽然闯关失败了，只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可是通过藤蔓森林时，自己付出的却是修灵透支以及重伤的代价——两个关卡的危险性差别太大！
可即便是那一次，蕴也没有强调过修为层次的重要性——自己的修为比上次还要高出许多，这一关却过不了！可见战力并不是通过感知训练场的最主要因素。
渐渐地他已有了一些头绪，除了士者除了给自己更强的战斗能力，也许还有……
手段！
一道修灵红刃在雁阿九的手中悄然成型，这是他苦修两个多月的成果，在成为士者之前，他无论如何也模拟不出这样一道极具威力的能量来。
或许自己可以通过其他的手段来“看清”周围的事物？
（第二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