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猫腻

丫头走后，林婉纯在厨房里忙活起来，她煮了一锅面，盛好之后便给丈夫端过去了。

此刻孙茂林正在书房里挑灯夜读，再过一月便是春闱，这几日无论白天还是夜里，他都钻在书房里很少出来。

林婉纯敲了敲书房的门，在得到允许后，便推门走了进去。“先吃碗面再看吧。”林婉纯轻声说到，“本不想打扰你看书，但好歹要吃点东西。”

孙茂林将视线从书本上移开，冲着林婉纯客气地笑笑，“你吃了吗？”

“没有……还在锅里。”

“快去吃吧，别凉了。”孙茂林低声嘱咐到，林婉纯则点点头应了一声。

两人见面，同样又是这般尴尬又生疏的几句交流，他们对彼此的态度比相敬如宾还要更甚一层。

林婉纯转身出门后，先是去柴房送了第二碗面，这才回到房间里开始食用自己的那份。她方才做面的时候特意替丫头做了一碗，当丫头接过那碗面时，她能看到丫头眼中的感激。

看着碗里已经有些发凉的面，林婉纯还是吃下去了，她对于生活条件的巨大转变还是适应得很好的。即使没有了锦衣玉食和养尊处优的生活，她也能接受，因为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不是这些物质上的东西，而是对于感情和生活的寄托。这些日子一直烦扰她的，也是关于感情的事。

孙公子待她很好，但是仅凭这一点，林婉纯还是无法将感情全部投入到这个人身上。她原以为时间会改变这一切，但是等嫁过来后，她才发现这不是时间的问题。事实上她并没有哪里不舒服，那不过是她的一个借口，她目前还无法接受这个男人。

这天晚上，林婉纯又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梦到了那个九五至尊的男人，男人对她说过的话似乎就在耳畔回响，一字一句是那么清晰。

从梦中惊醒，原来她一直都清楚地记得，即使下定决心与过去告别，回忆也是抹不去的。林婉纯似乎明白了什么，对于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她爱过也恨过，但是对于现在的丈夫，她却再没有了那种感觉。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如果换作孙茂林此刻负她，她大概只会有愤怒，却绝不会恨他入骨。

一晃半月已过，这期间林婉纯仍旧没有同孙茂林同房，不过这段日子她倒是与丫头越来越亲近了。随着春试的日子越来越近，孙茂林整日几乎不踏出书房一步，有些晚上甚至都是在书房里和衣睡的。受公婆的吩咐，林婉纯这几日对丈夫在生活上的照料也是无微不至，除了一日三餐，林婉纯还会不时地做些粥或者几样简单的小食给孙公子送到书房里备着。

这日晚上，林婉纯又端了碗刚熬好的粥给丈夫送去了。书房里，孙茂林用疲惫的目光望着林婉纯，在林婉纯将粥放到桌子上后，他不禁一把抓住了林婉纯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

林婉纯吓得低呼一声，回过神来后，她不解地望向了丈夫，但是孙茂林却欲言又止地低下了头。

“有什么事吗？”林婉纯轻声问到。她知道丈夫有时候在面对她不善言辞。

孙茂林沉默了下，开口道：“我方才决定了，打算明日就离家去赶考。”

“不是说过几天才走吗？”

“最近天气不好，这几日都阴沉沉的，我怕下了雨路上不好走，早去几日，也能确保不会出什么岔子。更何况……你也知道的，我腿脚不好。”

林婉纯点点头，“路上小心，既然明日就要出发，那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孙公子应了一声，不过他依旧紧紧拉着林婉纯的手，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孙公子犹豫地道：“婉纯，我与你既然已是夫妻，那你我之间便不必这么拘泥。”他边说边用拇指轻轻摩挲着林婉纯的手背，“这几日我一直待在书房里，冷落你了。”

林婉纯摇摇头，她不知该如何回应，干脆垂下眼睑不去看人。孙茂林接着道：“你之前不愿意圆房，这我能理解，那种事等到你我之间相熟了之后也不迟，我可以等你。我只是……只是希望你能明白，既然我们二人已是夫妻，那我便是你今后的依靠。”看着烛光下娇妻的容颜，孙茂林不禁有些动情。他试着将一只手覆在了林婉纯脸颊上，轻轻抬起她的头，望着她道：“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帮我照顾好爹娘，等我回来。相信我，我迟早能给你好日子过。”

林婉纯微微颔首，方才那一瞬间，她似乎有了一丝别样的感觉。林婉纯同孙茂林又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后，便端着碗出了书房。

一切重归宁静后，孙茂林继续挑灯夜战，烛灯微弱的光亮让他看着有些吃力，恍惚间不禁有些昏昏欲睡。就在这时，书房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他原以为是林婉纯又来了，但是当他抬起头看清楚来人时，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只见他在愣了下神后，就慌忙起身去到了门边，伸出头四下环顾了下门外。

“放心吧，这个时辰，家里人都睡了。”

孙茂林“啪”的一声将书房的门严严实实地关上了，接着便小声质问面前的人道：“这么晚了你来我书房干什么？”

“哥，你为啥那么紧张呀？”

来人正是丫头，她冲着孙茂林笑笑，那样子就像是在冲兄长撒娇一般。

但孙茂林却责备她道：“你知不知道这么晚了过来这里，给家里人看到怎么办？”

“看到就看到呗，我就是来给哥哥送个宵夜。怎么，就兴嫂子来看你，我这当妹妹的就不行吗？”丫头说着便将手里一直端着的碗放在了桌子上，“哥，你快趁热吃吧。”

“你端走吧，我已经吃不下了。”孙茂林却表现得毫不领情，对于这个妹妹的关心，他表现得很是抗拒。“以后你不要在不合适的时候过来找我，我们虽然是兄妹，但你毕竟已经长大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

丫头听到这话后，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望着孙茂林道：“我们……真的就只是兄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