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斌（一）

第21章

沈斌是城里纺织厂的员工，这一天他回到村里看望他的外公。外公是村里学校的退休老师，他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斌，就把他叫到面前，戴上眼睛看了一会就说：

“还以为谁呢，这眼睛都快要瞎了。”

沈斌说：“瞎不了，瞎了还有我呢。”

外公伸手就要摸摸沈斌的脸，把他的脸往自己的脸上碰了碰，又摸了会沈斌的手。

外公问：“今天怎有空来的？”

“想您老了呗。”

外公笑笑点点头说：

“给你找的工作怎么样？”

“好着呢。”沈斌说，“现在都是机器，一点也不累。”

外公继续说：“还是外孙好。”

沈斌搬来小马扎坐在外公身旁说：

“今天啊，我就坐在这陪您晒晒太阳，好好的陪着您。”

外公摇摇头说：

“这可不行，你不去上班吗？”

“礼拜天啊，”沈斌说，“明儿也没事，后天就要忙了。”

“我屋里有挂历，你要敢骗我，我能不让你舅舅打死你。”

“哎呀，怎么敢骗您呢。”

外公说：“少说话，在你舅舅回来之前陪我好好的晒晒太阳。”

“嗯。”沈斌说，“来一趟什么也没带，怪不好意思的。”

“你这是真想我了，才来的，若是有事求我你肯定大包小包地往这提。”

坐在外公身旁，沈斌仰着头呆呆地望向天空。中午的太阳最为刺眼，沈斌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太阳，在他的眼中太阳无非就是白色的，根本不像课本中描绘的那样。

沈斌的舅舅正在下面瓜地里浇粪，沈斌是故意从小路上来的，他知道外公不喜欢舅舅。

一男一女走了过来，外公说：

“不认得了吧，这是你弟跟你妹。”

他俩笑了笑，毕竟都不常见到，一见面自然就会很尴尬。

“他俩多大了？”沈斌问外公。

外公说：“你弟今年刚上高中，你妹小学六年级。”

说着兄妹俩嘻嘻笑了起来，外公对他们说：“你两进屋玩吧，有你大哥在这陪着我。”

他们说着就跑到里屋玩起了电脑。

外公对沈斌说：

“你去后面看看吧，你舅舅也快回来了。”

沈斌还没走几步地，正好看到舅舅回来了。舅舅问他：

“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说一声。”

“来看看外公的。”

“想吃什么？舅舅给你做。”他说。

“随便弄就行了。”沈斌说。

“你妈回来没？”舅舅说，“你都搁家，她还能没搁家啊。”

沈斌说：“没，还跟我爸在常州。”

外公看到他们回来了就说：

“大山那，中午吃什么呀。”

“看沈斌喜欢吃什么。”舅舅笑呵呵地说。

沈斌说：“舅舅你先去吧，我在这陪着外公  ”

“行。”舅舅说，“对了，会不会喝酒安，想让你陪我喝点。”

沈斌说：“能喝一点。”

“一点就行了。”舅舅说，“等等吃饭安，要多吃点。”

“唉。”外公叹气说道，“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头发都熬白了。”

沈斌说：“要不，您去我们那边吧。”

外公将身体坐正，看了看我，笑呵呵地说：“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别到时候我去你家敲门都没人应声。”

沈斌说：“怎么会。”

外公起身掸了掸身上，他说：

“进去准备吃饭吧。”

沈斌走在外公旁边扶着他走路，外公将胳膊缩了缩说：“怕什么，这还刚补了钙。”

没多少功夫，一盘炒猪肝和洋柿炒鸡蛋端了上来。沈斌看到舅舅再找什么东西，于是就问：“找什么呢？”

舅舅问外公：“我爸，你看没看到我酒放哪了。”

“没看到。”外公说。

最后，舅舅找来了一瓶黄酒。他先是小酌抿了一口，嘴里发出丝丝的声音，“舒服了。”舅舅舒了口气说道。

沈斌学着也拿起酒盅抿了一口，黄酒顺着他的嗓子眼流了进去，他的嘴里不自觉地发出了丝丝的声音。但他的表情倒是不像舅舅那样享受，反而像是吃了一块酸葡萄。

外公对他说：“少喝点，喝多了头晕。”

沈斌说：“不会的，难喝死了。”

舅舅说：“你还小，不懂这东西。”

这是弟弟亚龙说：“那什么时候能懂。”

舅舅一听这话嘿嘿笑了，他继续说：

“等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东西，反而那种东西你恰恰无法得到的时候。”

“歪理说的头头是道。”外公说。

“差不多意思嘛，”舅舅嬉笑着说，“不少文人骚客也是喜欢喝酒的啊。”

沈斌说：“算啦，好好吃饭吧，吃完我就得回去，这回去路上又要一个小时。”

吃完饭后，沈斌骑着小电动车上路了。在路上沈斌越想越好奇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临近傍晚沈斌才赶到家，他待在空荡荡的出租房里，透过窗户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

沈斌自言自语地说着：“妈的，总觉得少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