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杭州刑场,商人出了一口恶气
这时，
已经接近正午，回城报告的亲卫早已在回营的路上。
词人祠内，
张居正、张翰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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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午时三刻，就要当众处置一批人！
刑场已经布置好了，巡抚衙门也出了告示，衙役们敲锣打鼓，通知百姓今日午时要公审人犯。
午时还没到，词人祠前面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百姓。许多人虽然仍在打着“杀猪救明”的旗号，但响应者已经渐渐少了。
原因无他，
古来征战，老百姓的消息也一样灵通。亲戚朋友相互耳传，一村一寨过来，城中很快也就有风闻了——
倭寇已经在破晓时分上岸……
许多人虽然仍不信，可看到今日巡抚衙门、知府衙门全都动起来，似乎要有大事发生，就由不得人不去联想了。qqxsnew
这就正如刘应节所言：当百姓知道杭州的乱象与倭寇有关时，谣言就不会再传了，百姓会明白过来时有人操纵，也就不会有人去当这个冤大头了。
张居正再次看了一遍案卷，取出兵部尚书大印，轻轻盖上。就在这时，门子也来报——
“禀张大人，人犯已经带到！”
“好！”
张居正整理一下官服，带着张四维、马自强、申时行等人出来，喊道：
“鸣炮！”
砰
砰
砰
三响之后，百姓嘈杂的声音立即消失无踪。
张居正走上大台，清清嗓子，朗声道：
“本部接到朱墨大学士、俞大猷将军信报，倭寇已于本日黎明时分在金山卫乌龟山一带上岸，此时已经围困了华亭。倭寇总数超过万人，另有海盗山贼不计其数……
各位百姓！你们也勿要惊怕……俞大猷将军、朱墨学士火器营，此刻已经在华亭一带与倭寇激战……本部会同巡抚衙门、知府衙门，今日召集百姓，乃是为了公审一批人犯，以安江南军民抗倭之心！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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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
嘶！
百姓们顿时傻眼了——
这些人犯多达三十多人，其中几人还是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什么行总之类的大人物。另外也有一批猥琐的小人，乃是最近闹得很凶的几个契奴头子。
“这是要算账了吗？”
“咱们也都闹过，是不是也要抓啊？”
“这个朱墨得罪不起啊……”
“怎么又是通倭呢？难道这些人都通倭？”
众百姓心里嘀咕，却再也不敢出声。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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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点头示意，一个巡抚衙门的刑名佥事便念道：
“查得本城粮庄行总曹本万、药材副行总黄青，自嘉靖二十九年来，长期私通倭寇，供应粮食药材，人证物证俱在。案大明律，私通敌寇者斩立决，报刑部备案即可。今内阁辅臣兵部尚书张大人签署刑状，着即将该二犯斩立决，以正人心，以儆效尤！”
啪塔一声！
张居正端坐长案，抄起两支竹签扔了下来。
嗡~
嗡~
角号响起，围观者瞪大眼睛，心里不停发毛。
两个刽子手抽掉二犯身后的牌子，
手起刀落，
喀嚓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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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砰，
人头顿时滚落下来。
衙役喊道：“人犯家属可来取尸……”
嘶！
嘶！
围观的数千百姓再也笑不出来。
刑名佥事又接着念道：
“查得契奴颜富贵，陆国柱、陈风、沈飞四人，收受奸人银子各一百两，为教唆百姓闹事，又指使匪徒打砸抢烧无辜店铺二十三间，抢掠财物计三千两白银，致使五人重伤，房屋烧毁六间。按大明律，战时期间煽乱军民之心者，斩立决。本省巡抚张大人签署，着即明正典刑。”
张翰抄起四支令签，啪塔一声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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刽子手身手利索，众人还没看清，在嗡嗡的角号声中，四颗人头就已经滚落台下。
哗！
哗！
百姓们这时却忽然爆发——
“天杀的贼人！”
“有本事打倭寇去啊！来整我们这些小民？”
“就该千刀万剐！”
“匪类！杀得好！”
“倭寇上岸，就是他们闹出来的！”
“对！他们要是不闹，倭寇上不了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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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居正、张翰二人见状，凑到一起，张居正道：“子文，刘子和果然高明，百姓此刻才算是明白了，怕是再也不敢闹了……”
张翰点头道：“刘应节常年统带义勇，对百姓脾性摸得甚透，如今真凶现行，怨毒已消，倭寇内犯也无虞了……”
张居正嗯一声道：“是啊，此时再把鄢懋卿、罗龙文捅出来，民心就会彻底理顺……”
他当即亲自拿起判词，大步走到台前，朗声道：
“查得本城绸缎行总沈义明、茶业行总顾赟、盐业行总金贵荣三人，收受革员鄢懋卿、奸人罗龙文银子二十万两，用以煽动裹挟商人罢市、契奴作乱，按大明律，战时扰乱军民者，比照通倭罪斩立决！
本部念该三人乃为奸人蛊惑，本来并无通倭之实，且大敌当前，江南四省都应同仇敌忾，姑且赦之，着各杖三十，免去行总之任，令各团行重新推举。”
话音落处，
十几个衙役小跑过来，两人一组，用两根长杖各叉住一人，拖到台下，令其趴在板凳上，然后高举大杖。
啪！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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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一阵乱打，三人顿时嗷嗷惨叫。
围观众人就算没亲眼见过，也早已听过这几个人。
就说那个顾赟，杭州城谁不知道？此人本是个无行浪子，只因生得俊秀，拜了何茂才的小妾为干娘，从此成了城内一号人物。
出入衙门，形同内院，自何茂才以下，本省所有官吏谁不怕他？但此人却无经营之才，虽然坐拥人脉，却只是做了个掮客行总。但其为人十分刻毒，睚眦必报，茶业中人，受其摊派而至破产的茶商茶农不计其数。但凡还想在江南茶行中谋生的人，无不要疏通关系给此人上贡，否则断然难于立足。
此时，
许多茶行商人见顾赟被打得皮开肉绽，顿时脱口欢呼起来——
“打死他！”
“打得好！打死这个屁精！”
“活该打这个江南茶人的大对头！”
“苍天有眼啊！”
“打死这头茶老虎！”
“……”
张居正见商人竟也被压榨得如此之怨毒，也是十分惊讶，叹道：“子文啊，谁料得到何茂才如此之恶？竟用此人来盘剥茶商？商人有如此怨气，实在罕见啊……”
张翰从宣大来，见到的严党荼毒可比这个惨多了，当下只是摇头叹息，道：“太岳兄啊，这几十年所见之事，又有哪一样不是千年未见的？这大明啊，确实该变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