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暂时不宜把事情闹大
北校场,
事态已经平息,旁边作坊的大火也扑灭了。忙了1整晚,杭州城在拂晓前,终于再次安静下来。
次日午后,
有反水的变法校尉头头透露:放火的是杨恒昌,指使者为张雨。人证俱在,刘应节当即派了按察使衙门的人去抓了杨恒昌。
张雨毕竟是钦差,谁也没法逼他,朱墨只好让那些变法校尉头头们将其软禁在词人祠后院,张雨自是大叫大嚷。但这些头头后面都是缙绅,缙绅们害怕卷入大案,又怎么肯放过他?
隔日,
朱墨拿到万采的供述,又对照几个杨恒昌的口供,再找了1些当晚作坊里的人证,才算是拿到了1点把柄。但朱墨想了好久,感觉还是不够,如果有他直接指使变法校尉打人的证据才差不多。
他立马叫来吕坤,问了当日派人调查张雨、万采的进展。吕坤这几天忙着处理各地的对峙局势,也许久没有让那些耳目来报,这时深知事态紧急,当即匆匆别去,立马去联络那些耳目。
晌午时分,
词人祠内,
朱墨自己不方便出面,便把张翰、刘应节叫来,商议如何善后。坐定1会儿,3人去后院偷偷看了张雨,只见他头发凌乱,不吃不喝,整日呆呆坐在房内,竟像是痴傻了1般。
回到大堂,3人也不无感慨。
张翰毕竟是巡抚,很担心事情闹大了落到自己头上,委婉道:“子玄啊,张惟时毕竟是钦差,那些变法校尉头头围了他几天,我看也差不多了,叫让他自己回京把?”
刘应节却摇摇头,道:
“他要是不回京,出来又闹怎么办?”
张翰道:
“那也是无法啊,他是钦差,咱们总不能让那些人1直堵着他啊……”
朱墨插嘴道:
a.pp^>
“不能放!”
他想到事态也有可能会很严重,站起来踱了几步,接道:
“你们想啊,张雨是钦差,朝廷自然要听他的说法,眼下咱们虽然有万采、杨恒昌的口供,可他张雨如果抵死不认,朝廷也势必没法采信啊!这案子岂不是白办?这还不说,这次是张居正用太子令旨来平息事态的,如果让张雨跑回去胡编乱造1通,严家又拿着使劲喊冤闹腾,不又是1场麻烦?”
唉……
两人想了想,顿感脑壳疼。此事,难就难在张雨是钦差,严家1定会让他翻案,但不放他,又是不可能的,毕竟,那些缙绅的家丁,也不敢长期围堵他。
朱墨想了1会儿,道:
“还是要再堵他几天,等叔简那边能不能查出什么再说吧……”
而就在这时,
吕坤却兴奋地跑进来,道:
“拿到了!拿到了!那张雨收过沈1石的十5万两银子!”
小说
3人顿时喜出望外。
吕坤拿出1份供状,道:
“这是沈1石钱塘作坊里的1个老织工说的,当时他亲眼所见……那天张雨去钱塘作坊看丝绸,沈1石在茶堂亲手交给他的。”
他又掏出1张万和钱庄的存根,道:
“我当时就想,沈1石多半是直接以张雨的名义存的,立刻带着公廨两个衙役去万和钱庄,那老板吓得要命,拿出了这份存根……”
3人1看,名字果然是张雨的,而经手人却是织造局的1个差役,叫做沈风。3人待要再问细节。
不料吕坤这时已经是办案的高手了,又接道:
“我又去织造局,让1个管事太监把花名册拿出来,杨金虽然在场,但毕竟事情跟他无关,也就没管,我就拿到了这花名册,上面确有沈风其人,如果再查的话,沈1石的账上应该也有证据……”
好!
好!
说,欢~迎下。载.
朱墨拍拍他肩膀,笑道:
“太好了,我就担心抓不住张雨!”
他这时仔细端详,才发现这大半年里,吕坤果然已经成长为良才了,做起事来心细如发,竟是丝毫不差!
吕坤道:
“那就立刻送到锦衣卫那里去吧?”
朱墨却摇摇头,平静道:
“不能让锦衣卫来干……你想啊,严家派下来的钦差,才短短数月就被锦衣卫给抓了,那严世藩还不闹腾啊?他们就会说江南有人蓄意抗法,到时候又扯皮不止……”
他想了想,当即道:
“让万采给那些变法校尉头头们看看这个东西,让他们跟张雨暗示1下,再逼张雨把成立变法校尉的全部情形写出来……有了白纸黑字,他回京也就翻不了盘了!”
很快,
说,欢~迎下。载.
变法校尉那几个头头心领神会,刚点了几句,张雨就面如土灰,只好老老实实写出来。但他诡诈得很,仍然说全都是他自己做主的。
吕坤看了1遍,道:
“不行,还要让他把严家咬出来!”
朱墨摇摇头道:
“算了……先这样吧,堵住他的嘴也就可以了……”
吕坤自然不会明白:此时根本不是倒严的时候,只要有了证据,又有了口供,张雨回去没法翻案,严家掀不起风浪,江南这1关也就过了,毕竟,严家前面顶着个太子,嘉靖的态度也不清楚,这时候自然只能把事情做到这步。
当下,
他让张翰以巡抚衙门名义,制呈上了万采和张雨的供述,却没有将张雨收钱的证据和杨恒昌教唆家丁放火的供述呈上去。这,自然是考虑到暂时不宜把事情闹大,只要让万采、张雨自己承认做错了事,也就足够了。而且,只要是个明眼人,自然也能猜到,万采、张雨都写了供述了,那江南的事自然是十分棘手,没有什么把柄被人捏着,这两人又怎么可能自承施政荒谬呢?
……
十余日后,
京城。
严府两钤山房炒成1片。
张雨回京后就请辞钦差,陈以勤也准了,再次将其调回大理寺当个少卿。这把操作,他是瞒着严家的,自然让严世藩暴怒不已。
此时此刻,
众人7嘴8舌,都在骂着张雨。
罗龙文察言观色,见严嵩脸色凝重,已是多年未见,且他十分聪明,深感江南这波挫折实在匪夷所思,忍不住劝止道:
“小阁老,也不能全怪张惟时啊……那陈以勤收到了江南巡抚、布政使、按察使的奏报,又附带着张雨本人签押的供述,岂能不准他请辞啊?他这样做还是对的,他自己早早脱身,对大家也有利……”
严世藩怒道:
“有利?你脑子糊涂了?老罗,他在江南干了些什么啊?大权在握,屁事都干不成,还好意思请辞?就算请辞,也要先回来说啊!这样丢人现眼,人家都把咱们笑死了!”
罗龙文温言道:
~ap~>*~p。,
“小阁老,您消消气……张雨不回来家里,也是对的,毕竟,那份供述是他自己签押的……出了事,他害怕牵扯到阁老、小阁老,那就说明他也是个忠心的……这事情的症结啊,还是出在张居正那里……小阁老你想啊,张居正用兵部下文,又打着太子令旨的旗号,谁敢阻拦?换了谁在江南,也干不了事了啊……
再说了,万采也是自己人,他们两个怎么就会自陈施政荒谬呢?这里头肯定有鬼啊……属下猜着,多半是朱墨在背后使得坏,拿住了他们的什么把柄,逼他们写的……目的呢,自然是把咱们的人逼回来,他和张居正好守住江南这个盘子……”
他说完,见众人都已经在深思,严世藩脸色也大为缓和,又接道:
“陈以勤掌着那个枢密台,收到了地方上这样的奏报,那还能怎么做?张雨不请辞,陈以勤反而不好跟太子交代了……所以啊,张雨还是好的,没糊涂,他自己主动请罪,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