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恍然大悟
“今日先生要用的棋谱,我今个儿早上没提前拿去主殿放、你就先去吧!”仇文儿也挪动了脚步,算是与王如衣暂时别过。
仇文儿的心思藏得可深,她怎么能让王如衣知道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
她心中盘算着,也不是不能提前跟王如衣说,但若是自己不先确定了、这情报也不好卖了。她仇文儿生平也没想过做什么坏事,就是求有一个立足之地──有个在督察院工作的父亲虽然很是威风,但这样的职位敏感、其实并不招人待见,连带着安秀宫中的一些小姐们也都会下意识地避着她说话。
而她,不过就是希望有一个正常的社交生活而已。
仇文儿悠哉地走回自己所在的院落,又是东看一下、西绕一会儿,这才走回自己的房间内拿出了棋谱准备回去上课,却不料这时看见了一道男性的身影走向谦恭院。
仇文儿立刻立定当场、动也没动。
她还记得任职于宫中禁卫的兄长曾对她说过,在意欲藏身之时若是怕被人发现、最好的方法便是暂且不要动动作、而非急着找地方躲藏──那些人的五官敏锐,一般人想躲藏时所发出的动静肯定远比立定当场或者维持原来行动来得大。
仇文儿不知道为什么、就偏偏记得兄长的那句话,因此她可就动也不动地定在原地好一会儿,这才开始走向主殿。
那个人是谁呢?
瞧他的衣着,不像内侍、更非根本不能出入安秀宫的宫中禁卫,而那道身影自己似乎也看过……
仇文儿寻了寻脑中的记忆,最后脸忍不住抽了抽──那不就是那日中秋宫宴时,范长安指给自己和王如衣看的人吗?
当今皇帝的六皇子,靖王──卫名渊。
仇文儿打从心底打着哆嗦。
父亲可是与自己叮嘱过的,自己入宫以后肯定少不了参加好几回有皇亲国戚参与的宫宴,而这皇亲国戚当中最少出现的齐王与靖王恰恰是最危险的人物,甚至远比皇帝危险──
仇文儿可听父亲说过,当年齐王为了当今天子被废太子之位而犹如风中残烛之际,齐王可是带着军队逼近京师、独自进宫跟先帝叫板的,甚至在砍了自己的几个手足后,将他们的尸首给悬挂在早朝的广齐殿外震慑文武百官、公卿王侯!
至于靖王就更不用说了!除了顺义伯那一家子可成为大烨奇谈以外,听闻还有更多受害者,多是想亲近他的女子们、皆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仇文儿满脑子跑着靖王或真或假的丰功伟绩,又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一会儿后却也转了转眼珠子,开始在心里计较起来──
除了冯芷榕刚进入安秀宫的第一日以外,仇文儿便再也没与她同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连平时于安秀宫的花园内或者北殿遇上了,顶多也只是社交性地点点头、连话也没说。
仇文儿本来觉得或许是自己讨人嫌、在头一回打照面时因为也站在了杨茹艾与江含等人那一方便是得罪了冯芷榕,但又看着冯芷榕不计前嫌地扒上了杨茹艾不放、便在心里头把冯芷榕当成了会攀关系的心机丫头。
毕竟放眼冯芷榕身旁交好的小姐们,杨茹艾的父亲是正一品的右都督、赵明韵和唐然燕的父亲一位是正二品的吏部尚书、一位是从二品的参知政事,加上葛悦宁的父亲虽然只是位从六品的光禄寺寺丞,但因为前些年立了大功、从外头给调回了京城,现在还算是颇获圣宠。
仇文儿知道自己没有讨人喜欢的本事,加上父亲的官职让百官忌惮,便也没主动亲近上去,于是在安秀宫内需要结伴的时候,她便只能与不怕她的王如衣在一块儿。
仇文儿看王如衣的手段其实也是清楚的,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总是默默地搜集着众家小姐们的情报,而后经常地挑拨一下。偏偏这挑拨又不见痕迹,加上安秀宫内的小姐们年纪都不大、一下子便中计的也就一大票,吃亏后长见识了的顶多也就摸摸鼻子离远点。
安秀宫的小姐们每年都有进有出、不愁没有新人,因此王如衣在宫里头的这几年也是混得挺好。
仇文儿不做恶,但王如衣做恶时偶尔自己也跟在身边。虽然明白王如衣做的事情不好、但她也不是什么正义之士,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王如衣问什么、她便回答什么、也不多说半句话,因此久而久之,虽是同为正四品官员的女儿,王如衣便把仇文儿当成自己的跟班儿、话里也渐渐地没了客套。
方才见到了靖王,仇文儿可是思绪不宁。
这魔头进了只有住着冯芷榕的院子是干什么去了?──而且看起来还很熟门熟路的?
仇文儿越不想思考、就陷得越深。
最后,她恍然大悟──
她知道靖王是当今帝、后的嫡出皇子,而听闻当今皇后的舅父就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平章政事,姓冯──冯芷榕那日曾提起自己的祖父曾是从一品的平章政事,虽然冯芷榕的祖父可是早早致仕,但毕竟也是与皇家沾亲带故的……
仇文儿已经十四了,家里也早给自己订下了婚约,是母亲外家的远房表哥、自家表舅的儿子,表舅也在京城为官,这门亲事算是门当户对、亲上加亲!
由于自己这样的例子不少,仇文儿便忍不住猜想着靖王与冯芷榕会不会是那种关系──
仇文儿只觉得可怕。
听闻靖王杀起人来是六亲不认的,这样冯芷榕的未来岂不是很悲惨?
仇文儿至少知道当今大烨除了范长安那个傻子以外、倒是没有姑娘愿意嫁给靖王的,所以若是冯芷榕往后成为靖王妃,靖王想找人出气、第一个肯定是找上她!──冯芷榕虽然有着远亲的身分而死不了,但就怕如此得被折磨一辈子!兴许弄个不好、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呢!
仇文儿跟冯芷榕可没什么深仇大恨、自也没什么幸灾乐祸的念头,她的脑子转呀转的、可就开始为冯芷榕感到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