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心动
顾雪言呐呐地张口,想说一些什么,只是话到嘴边,想到她一个女儿家,羞涩使然,那些话却是说不出口了。她遗憾地点头,朝着郑南宝微微蹲身,“郑公子事忙,我就不耽误公子了。”
郑南宝淡笑颔首,轻摇着手上折扇,缓步走出了珠润阁。
顾雪言怅然若失地看着郑南宝地身影渐行渐远,只感觉他步伐之间皆是飘逸潇洒,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地风范,让她无论如何都舍不得转开视线,在心中深深地铭刻下了印记。
看着顾雪言手腕上地镯子,柳言嫉妒到眼红。太可恶了!那公子跟顾雪言说了那么些话,居然看都没看她一眼!
愤怒之下,柳言大力地在顾雪言胳膊上拧了一把,凑到她耳边吼道:“人都走远啦!还看什么呀?不知羞!”
顾雪言压根没有料到柳言会掐自己,力气还那般地大,当即红了眼眶,错愕地瞪着柳言,伸手揉着被掐痛处,“柳言,你这是干什么呀!”
柳言冷笑了一声,“我看你像丢了魂儿一样,怕你做出什么错事,好心提醒你而已!”
顾雪言抬眼一扫,见好多人都看着她,瞬间双颊红透,晓得自己刚刚失了仪态,怕是要被大家笑话了。情急之下,她忙拉着柳言地手往外走,道:“我们赶紧回家吧。”
刚才郑南宝只顾着跟顾雪言搭讪,理都没理柳言,柳言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自然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便顺着顾雪言地步伐走了出去。
等两人出了珠润阁,柳言这才嫉妒地问道:“雪言,刚才的公子是谁呀?对你还真是够大方的!”
想到顾南宝温柔和煦地目光,顾雪言心中激荡,脸蛋再次泛红,温柔了语气,摇头道:“我也不认识他是谁。”
柳言冷哼了一声,开口讽刺道:“既然不认识,为什么要收下他这么贵重地东西?你可真不自重!”
虚荣归虚荣,姑娘家闺誉才是最重要地。
顾雪言身为一个女儿家,看重地当然也是闺誉。听到柳言骂她不自重,哪能接受?马上反驳道:“那位公子好心送我,有什么不自重?我看你是在酸吧?”
柳言被戳中心事,沉默下来,愤愤地盯着顾雪言,而后气怒道:“我为什么眼红?只是个五两银子地玉镯罢了,你当我买不起吗?告诉你吧,我就算真买不起,也不会去收陌生男人地礼物,没得毁了自己清誉。”
顾雪言被柳言怼的一时答不上话,只能瞪着她。
柳言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又说:“没话可讲了吧?呵!”
说完,柳言转身离去,也不等顾雪言一起回去了。
看着柳言远去地背影,顾雪言又急又气,转念想到刚才郑南宝潇洒地姿态,又是一羞。
看刚刚店伙计地意思,他认识郑公子,要是去问伙计,岂不是就能知道郑公子是哪里人士?
顾雪言不由地在心中犹豫起来,有点想问问,不过再一琢磨,她是个女儿家,莫名其妙收了外男礼物已经不好,要再前去追问,就更唐突,只怕这事儿传出去,她也闺誉不保了。
哀怨的叹了一声气,顾雪言缓步回家去了。
却说顾雪期跟宁郁说了那件事以后,也回了家,时间不早了,还得去粮店里买豆子。
顾雪期到了家,没有看到顾雪言,过去问了顾张氏:“娘,雪言哪里去了?”
顾张氏正在房间做着针线活儿,回道:“哦,雪言啊,先前柳言来邀她出去玩,雪言就随她去了。”
当然,顾张氏并没有说柳言实则是来邀约顾雪言去逛首饰店,现在顾家地钱银都在顾雪期地手里,要让她知道顾雪言还有闲钱买首饰,可能心中不悦。为着家庭幸福着想,顾张氏便瞒了下来。
顾雪期也没有在意,顾雪言出去玩,那是她地自由,就是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今天的豆子难不成要她一个人去买?
其实这没什么,顾雪期一个人也能把豆子给挑回来,但是怕今天顾雪言躲过了一次,明天只当这法子好用,再来几次,那可就不好了。
顾雪期转而又一想,这好像也没什么,左右现在是论劳计薪,要是顾雪言不回来,明天分到地银子就少了。
这么一想,顾雪期便跟顾张氏说了一声,独自拿了袋子和银子,准备自己一个人买豆子去。
下一秒她打开店门,准备出去时,刚好碰上刚刚回来地顾雪言。
只见顾雪言一阵低头闷走,左手还总去搭右手腕,表情甚是古怪,好像甜蜜,又像是羞窘,像只发/春地小猫儿。
顾雪期敏感地察觉到了顾雪言地变化,暗想:难不成顾雪言是有心上人了?
顾雪言今年十四岁,真要论起来,也是能谈婚论嫁地年龄了,要真有合适地对象,早些把她嫁了也好,免得还要在家中白吃白喝,找个男的养她更好。
顾雪期脚步一跨,挺身拦在了顾雪言地面前,笑吟吟问道:“雪言,你去哪儿了?”
顾雪言正出神,一想到郑公子对她笑的模样,便感觉心头小鹿乱撞,无论如何都平复不下来。忽然被顾雪期这么一拦,可是吓了她一大跳,不禁瞪大眼睛,错愕地看着顾雪期,伸手轻抚狂跳地心口。
等到看清面前之人是顾雪期,顾雪言皱眉抱怨道:“姐姐,你干什么呀?你要吓死我啊。”
顾雪期失笑,嘴角上扬道:“呵……这还真是有意思,青天白日,我只是站在这里,你不看前面地路,怎么能怨到我了?我看怕不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吧?”
顾雪言心里真就有鬼,听顾雪期这么一说,便从鼻中喷出了一口气,抬步准备从顾雪期地身边绕过去,不打算和她在这里废话。
顾雪期却是伸手抓住了她地手腕,飞快地卷起了她右腕袖子,便看到她右腕上多了一个玉镯,那红玉镯光泽透亮,颜色很是漂亮。
以顾雪期对顾雪言地了解,心里清楚以前她攒地银子应该都被她花地差不多了,有剩也不多,她很是怀疑这镯子地来处。
不过,要是顾雪言自己拿钱买的,那她就管不着。
可是,顾雪言神情慌张,看到顾雪期发现了镯子,便一把甩开了顾雪期,低头往前走。
顾雪期瞅着她的身影,很是莫名,这又是弄什么呢?买了新玉镯便买了,为什么这么紧张?又没有偷人家钱买。
顾雪期皱了皱鼻子,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便暂时把事情放下,先去买了豆子再说。左右顾雪言人也跑不了,回来再问来得及。
身为顾家长女,虽说对顾雪言地人品有些不喜欢,但顾雪期还是在心里给自己加了责任。顾雪言现在年纪不大,加上性子虚荣,要真一个不小心,很容易就会让人给骗了。
很快买了豆子回来,顾雪期先去房间找了顾雪言。
彼时,顾雪言还坐在床上发呆,每每想到郑公子对她说地那些话,想到郑公子俊雅非凡的相貌,想到郑公子潇洒地姿态,她脸上便漫过红晕,越发感觉甜蜜。
顾雪期推门一看,只见顾雪言一脸花痴的坐在床边,左手仍旧放在右腕地玉镯上,顾雪期心下了然,这玉镯估计是个有故事地玉镯。
顺手把房门带上,免得顾张氏听到她们在谈论什么。
顾雪期脚步轻移,徐徐在顾雪言地身边坐下,伸手把她右腕给抓住,笑眯眯地指着那镯子,问:“雪言,这红玉镯哪来的?”
顾雪期有心做顾雪言地心理导师,顾雪言却不愿意把心思跟顾雪期叙说,板着脸,沉声道:“我自己买的啊,这你也要管!”一把甩开顾雪期地手,顾雪言身体又往边上挪了挪,不想与顾雪期靠地太近。
顾雪期倒也不和她计较,知道她就是这样别扭地性子。
“雪言,这玉镯怕不是哪家公子送你的吧?”顾雪期开门见山问道。
顾雪言顿时一怔,惊讶地道:“莫不是柳言跟你说的?他真讨厌,你也是,至于去问柳言吗!哼……”
顾雪期这算误打误撞,感觉顾雪言像是恋爱地样子,便知道这镯子肯定来历不一般。
看顾雪言好似生气了,她有些失笑:“雪言,我刚才是去买豆子了,这么点儿时间,你觉得我有那闲工夫再去柳家一趟吗?你这心眼儿还真是越发小了。”
顾雪言一阵无语,她怎么就那么多嘴呀?明明顾雪期刚才只是问问,又没什么肯定地证据。可她刚才那么一说,倒是承认了这玉镯地来处。
看到顾雪言百般纠结地模样,顾雪期缓声道:“雪言,你安心吧,不用着急,我不过就是问问而已。总归你现在也到了能够谈婚论嫁地年纪了,要是你能收获如意郎君,我当然会替你开心。”
顾雪言撇了撇嘴,明显不相信顾雪期会有这么好心。
顾雪期又笑嘻嘻地问道:“雪言,是哪家公子啊?要是行的话,我去帮你问问他家世人品,也好让你安心。”
顾雪言真心没有想到顾雪期会有这么好心,意外地看向她,“顾雪期,你在打什么算盘主意呢?你会有那么好心吗?我看你怕不是要拆了我地姻缘吧?”
顾雪期一阵无语,这顾雪言怎么就往这么坏想她呢?到底二人是一个娘胎里出生的,血缘之亲,她还能把这个妹妹置之不理?
“雪言,不管你如何想我,我都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是我妹妹,我做的事都是为了你好。无论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我都对得起良心。”顾雪期认真地道。
顾雪言撅了撅嘴。
顾雪期继续追问道:“雪言,人家即是把镯子送你,这便是你们之间的定情之物吧?”
顾雪言忽然脸色一黯,表情中有些苦涩之意。她年纪还小,也没什么阅历,大多数时候情绪都是表现在脸上。
见她如此,顾雪期更加不放心了。
“雪言,这是怎么回事?你同我说说,你要是连我都不想说,还能找谁商量?”
以顾雪言那脾气性子,顾雪期晓得,她就没什么无话不说地闺蜜。
顾雪言两只手往后,撑着床,一脸无所谓地对顾雪期道:“我自己有数,不需要你多管。”
顾雪期一窒,直直地盯着顾雪言。
顾雪言被她看久了,难免有些心慌,愤怒地问:“你没事做了吗?为什么站在这里看着我?你出去。”
她两只手上下朝顾雪期挥舞着,要顾雪期离她远些。
“雪言,你要不是我妹妹,我倒是不必管你这些闲事,哪怕你被人坏了声名。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顾雪期扭头出了房间,留下顾雪言一人在里面思索着顾雪期说地那些话。
顾张氏正在东厢纳着鞋底儿,听到西边似有姐妹二人的争吵声。她装聋惯了,便没有过去多问。
顾雪期皱着眉坐在顾张氏地身边。
“雪期,雪言又是怎么惹得你生气了?”顾张氏不知原委,还有心情跟顾雪期开玩笑。
顾雪期略带幽怨地看向顾张氏,若不是顾父和顾张氏任由顾雪言骄纵,怎会如此让她这么不知轻重?
把刚刚发生地事情跟顾张氏细细说了一遍,顾雪期拧眉道:“阿娘,雪言还小,我比较担心她会让人给骗了。”
顾张氏也知道事情地严重性,马上就把手上纳到一半地鞋底放下了。
顾家并非什么高门大户,不过是寻常老百姓,年轻男女若真是看对了眼,其实能请人说亲,但顾雪言这样躲躲闪闪,明显就是有问题。
顾张氏去了顾雪言地房间,好一阵子过后,又走了回来。
顾雪期追问道:“娘,怎么样了?雪言是怎么说的?”
顾张氏朝她摇了摇头,“我刚才问过雪言了,应该没什么,你不用太过担心。”
顾雪期不解地眨眨眼睛,这算是什么回答?
顾张氏瞅着顾雪期一副不明白地样子,便解释道:“雪言同我说,今天她跟柳言去首饰店里买东西,有一位大度地少爷送她的,没有留下名字,应该无妨。”
顾雪期这才松口气,“雪言也真是,知道我担心她,却是半点儿口风都不透。”
顾张氏笑道:“她不好意思讲罢了,娘晓得你真心待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