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28天

从夏日祭典回来之后，你基本算是半个废人了。坐车回到和服店将衣服换回来，手上拎着衣服袋子的你在回高专的车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就当你要撞上车窗玻璃的时候，隐约之间伸出了一只手，将你的头安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有了倚靠的你安心地睡了过去。

下了车之后，你在高专门口闭着眼睛就要直接入睡，还是五条悟半拖半拽地将你送回的房间。你一开始义正严词地拒绝了他，理由是你不想被当做沙袋一样扛在肩膀上，他只好伸手拖着你回到了宿舍。

“晚安，悟。”你冲着他挥了挥手，门一关，将袋子往旁边一扔，就要倒向床上，但残存不多的理智阻止了你，你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缠着的绷带，基本已经被汗湿了。

“洗澡吧。”你嘟囔着，拿着睡裙摇摇摆摆地进了洗浴室。

将绷带扔进垃圾桶，你奔向自己的床，不过多时，就沉入了睡眠中。

一夜无梦，醒来的你神清气爽，就是错过了早饭的点。

啃了几个小面包，你开始看天极清准备的手抄本，从神奈川回来之后，你还是第一次有空看她为你准备的学习教材。

想到天极清，你的嘴角又往下压了压。

那个念头一直在心底盘旋不去，天极清最后怎么样了？

你闭了闭眼，将这个疑问放在心底，拿着手抄本开始翻看起来。

有趣的是，你在手抄本上看到了和隐匿水晶棺类似的仪式，准确来说应该是仪式的变形。

手抄本上的仪式是连通两个不同的地方的，效果有点类似于哆啦a梦的百宝袋，你可以将仪式的出口固定在某些口袋上，作为‘门’。一个出口对应一个入口，设置特定的手势可以开启‘门’。

估计天极家就是用这种方法来传递信件的，你隐约有了这样的念头。

看来今天得出去一趟，买一下材料。你对着仪式的效果怦然心动，如果这种仪式被你掌握，你就可以不用随身携带咒具，只要身上有口袋，你随时可以掏出自己需要的东西。

要是能掏出火箭筒也不失为一种解决方案。你做了一秒火力充足的美梦，又将注意力拉回手抄本上，继续学习起来。

去吃午饭也没有遇上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你给他们发了短信，让他们如果出任务把你也叫上，就去了练武场，开始练习射箭。

你用的是血镰，你不能否认自己对这件武器的喜爱，虽然可能只是暂时属于你。你要想办法联系上天极篁渊，将属于天极家的东西还给他们才行。

——还有天极清的后事。

你的心神一颤，下一秒箭脱靶，钉在了射箭场的墙壁上，箭深入墙壁大半，箭羽不断震颤着，像是某种不详的预兆。

你颤抖着深呼吸了一下，骤然施力握紧了手中的弓，停止住自己的颤抖，防止自己继续深想下去。

放在一旁椅子上的手机响了，夏油杰给你打来了电话。

“爱，我要去出任务了，你现在能来高专门口吗？”

“好的，我马上过来。”你稍微收拾了一下，将东西放归原位，拎着弓跑到了高专门口。

“爱，这边。”夏油杰对着你挥了挥手，他站在夏日里的阳光下，半倚着黑色轿车，被阳光照亮的面孔里有一闪而逝的黑色光泽，是你为他买的礼物——黑色宝石耳钉。

他喜欢你为他准备的礼物。你为这个念头笑了一下，朝着他走了过去。

“出发吧。”

野林监督在前座为你准备了冰水，他将两瓶明显冰镇过的矿泉水递给你们：“今天天气很热，你们要注意不要中暑了。”

夏油杰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冰水，调侃道：“我和悟可没有这种待遇。”

野林下足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天气的确开始热起来了。”你不介意和看起来心情很好的野林监督一起聊会儿天，更何况此时无事可做。

你的眼神瞄到了夹在板子上的某张照片，照片上是个很漂亮的女子，正挽着年轻版本的野林监督在微笑。

“这是您的夫人吗？”你指了指那张照片。

“是的，她很漂亮吧。”野林下足温柔地笑了起来，提到自己的爱人让这位高壮的大汉神色更加柔和。

“夫人长得很美，您有孩子吗？”你装作感兴趣地问道，你知道他有一位和你年龄相近的女儿，所以他才会对你有某种怜爱的映射。

“我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野林下足将遮阳板打开，露出被挡住的剩下几张照片，里面有一张穿着袴的马尾少女，面颊蔓延着苹果般的红色。

你的目光却被另外一张照片所吸引，短发温婉的女子挺着大肚子，站在盛放的栀子花中间，美得炫目。

“这是？”你指了指明显是新拍的照片。

“哦，我们家马上就又要新添一个小家伙了。”野林下足笑了一声，“真希望小家伙不要再折腾他的妈妈了。”

你挑了挑眉，这对你是个新消息。

“希望小家伙能健康出生。”你礼貌地回应道，看着车停了下来。

“天极小姐，望您平安。”

这一次的二级咒灵明显比较弱，你抬弓将它钉穿在墙壁上，看着夏油杰将它吞下去。

“夏油杰感受不到味道。”你轻启唇齿，细不可闻的声音在空气里蔓延，夏油杰顿了一下，对你露出了一个笑。

“走吧，回去了。”

“哦，我要去外面买点材料。”你晃了晃手机，上面是五条悟发给你的地址，他已经告知了店员会接待你们。

“我和你一起去吧。”夏油杰停下了走向车子的脚步，他指了指你背上的弓，“这个不方便带着在外面走吧。”

“好。”让夏油杰带着你确实更安全，你笑了笑，将血镰递给了野林下足，“野林监督，麻烦你将我的武器带回高专，放到硝子那边去就好。”

“好的。”野林下足接过了你的武器，在上面盖了一层布，关上了车门。

你和夏油杰一起坐新干线到了地方，这里明显很荒僻，你路过了一个电话亭，察觉到它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玻璃上长满了嚣张肆意的爬山虎。

好在买材料的地方很现代化，你走进窗几明净的房间，夏油杰等在外面。

店员指引你向前，为你开启了保险库，并且帮你带上了手套：“小姐，请注意安全，部分材料具有一定的毒性，请务必戴着手套接触。”

你挑选了几十份材料，将其收纳进一个巨大的登山包里，五条悟将为你支付材料费用，这也是防止留下你的踪迹。

五条悟能理解你的小心谨慎，并告知你这附近都没有监控，不会因此留下什么痕迹。

夏油杰背起了巨大的登山包，示意你离开。

“我注意到外面有个电话亭，那个还能用吗？”你装作无意般地问起。

店员不确定地回应：“很久没人用过了，但是应该还通着电。”

“好的，谢谢。”你笑了笑，又兑了几个硬币，这一次，你是用戴着手套的手去拿起来的。

“我还要去打个电话。”你让夏油杰在这里等着你。

电话亭的玻璃门已经有些坏掉了。你使了些力气才打开这扇门，几乎将它从上面拆了下来。

好在这个电话还可以使用，你将硬币投入机子中，拨出那个你早已确定要最先拨出的号码，听到听筒里传来声响。

“你好？”对面的声音犹疑而谨慎。

“你好，我打电话来告知您一件事……”你将天极清的情况低声讲解了一下，“请问您能联络到本家吗？”

“本家现在已经全部封闭起来了。”那头的男人顿了顿，“你是从天极清那边知道的在外人员的消息的吧？”

“是的。”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再联络他们了。”男人的声音尖锐了一瞬，“这也是为了你好。”

“可天极清……”

听到这个名字，电话听筒那头的男子沉默了一瞬。

“——等下个月一号，你可以去东京的临时联络点，天极篁渊六点会到那，待到晚上九点。”言毕，男子挂掉了电话。

你将听筒重新挂上，又拿起来拨通了其他几个号码，将神奈川联络点已经无法使用的事情一一告知。

得知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的你没有对他们多说，一分钟讲明情况就立刻挂断。

你和夏油杰在外吃了晚饭之后，回到了高专。

在回去的路上，你终于开口询问了关于天极清的结局，得知她因为被咒灵污染，在特级咒灵死去之后，也化为了飞灰。

“她是自愿变成那样的。”夏油杰对你解释，“她使用了一种近乎奇迹般的力量将那只咒灵困在了她的体内，如果咒灵一个个转移到普通人身上，谁知道该怎么辨别出来被附身的人，屠村显然是下下选。”

你颤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回了房间之后，你举行了仪式，入口固定在了纸箱的顶上，将双刀塞进纸箱里，出口则固定在了你目前身着的这一件夏季高专校服的口袋上。

随着手势的演变，你能察觉到自己的口袋变成了一个通道，小心翼翼地将手探了进去。

这种仪式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一旦失误，你的手可能会被直接截断，这一警告就写在仪式最上方。

你顺利得抽出了第一把刀，这让你松了口气。

在你准备抽第二把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你刚探入了小半个指尖，通道骤然合拢，你没能反应过来，硬生生被截断了半个指节。

剧痛让你尖叫了一声，好在高专宿舍的隔音效果不错，你的尖叫声无人听闻。

你捂着淌血的半个指节，眼泪模糊了你的视线，它在不断地往外渗血，露出半截被切断的白骨来。

剧痛让你眼前发黑，恨不得就这么晕过去，但你知道现在还可以接回去。

“天极…爱…的…痛感…减弱……”咒术生效了，你至少有了喘息的能力。

你咬紧了牙关艰难地膝行到箱子旁边，纸箱的顶已经消失了，你伸手将那一截断指拿出来。

幸亏水晶棺就放在你的床头柜上，你不断吸着气让自己的注意力从流血的伤口上移开，你掀开了盖子，取出了其中的白色山茶花，其中一片花瓣尖奇异般地染上了红色，你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只是默念着已经烂熟于心的那句咒言。

“无人可见，无人可知，生者见魂，死者归家。”

水晶棺在一寸寸变大，你迫不及待地掀开了盖子爬进去，染血的手将透明的棺盖抓得斑驳不堪，你合上棺盖，将断指拼凑在切口上。

“呼——”来不及去擦的眼泪顺着你的眼角滑落下去，咒力疯狂地外溢，断指和切口之间生出了肉芽，如同丝线将其缝补到一起。

痛楚和痒意让你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咒力已经平复，连身上的血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了。

“还自带清洁的，不错。”你嘟嘟囔囔地从里面爬了出来，将盖子合上，反念咒言将其重新盖回去，“死者归家，生者见魂，无人可知，无人可见。”

将山茶花装进水晶盒子放回床头柜上，你为之前的实验感到后怕极了。

“幸亏我探手的慢。”你庆幸了两秒，又重新打开手抄本开始核对自己是否有哪里做错了。

核对了好几遍，你才注意到某一个材料被你用成了隐匿水晶棺的某一种材料。

“唉。”你叹了口气，却也提不起兴致再重做一遍了，那种断指的剧痛让你现在还有点精神恍惚，“明天再尝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