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0天

你还记得自己要把录音文件悄悄发给夏油杰，好在你们五个人塞不进一辆车，所以你回来的时候将两位高一生塞给了五条悟，和夏油杰同乘一辆。

“悟，学校见。”夏油杰笑着朝五条悟挥手，就是那笑容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不怀好意。

看着即将摇下的车窗，你眼疾手快地往里面扔了一颗糖，直直落在五条悟的手心：“悟，学校见。”

车开远了，你略带埋怨地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夏油杰，他这么一笑颇有点狐狸的阴险气质。

“等会儿悟把车炸了，我们就都别回去了。”正说着，下一辆空车也来了，你赶忙挥手。

两个人都坐进了后座，懒散地靠在车椅背上。

将录音文件传给了夏油杰之后，你看着他的侧脸，十七岁的夏油杰，偶尔会调皮，秉持正义，或许看上去有些不好惹，但是他对别人的关怀从来不曾作假。

又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呢？

那句话就在你的嘴边，你却迟迟张不开嘴说话，还是夏油杰率先察觉到了你的目光。

“怎么了？”

“啊……嗯……”你一时说不出话来，恰在此时，窗外的霓虹灯光点亮了他耳上闪烁的宝石耳钉，“……杰的耳洞看上去很帅，我也想去打一个。”

“可以哦。”夏油杰歪了歪头，像是不理解你为什么会对这种事情吞吞吐吐的，“我之后带你去打吧。”

这个话题总算是揭过去了，你放松了一下绷紧的肩膀，靠在靠背上：“打耳洞会疼吗？”

“不疼。”夏油杰说完又想了一下，“不过爱这样爱哭的，也说不定。”

你涨红了脸：“……我才没有很爱哭！”

回到高专之后，你随便找了个水晶首饰盒，写了张净化字符，将它和羽毛吊坠一起放在盒子里密封好，又在上面贴了好几层封条，这才算松了口气。

家入硝子很喜欢你给她带的咖喱猪排饭，你们还交换了一下关于美食的一些心得。

忙忙碌碌回到宿舍，洗完澡吹干了头发，你才有空开始整理自己的手机内存。去修学旅行的时候，你悄悄拍了超级多的照片，差点把手机内存挤满，但翻的时候才觉得自己拍得还是太少了。

“要是能把每一刻都记录下来就好了。”你选了十几张照片，实在是选不出哪九张更好，干脆连发了两条推特。

配语：开心的修学旅行，明年我们也要一起去玩啊。

第一条的九宫格中间是八人在沙滩上的合照，第二条的九宫格中心是你怀着私心选的，是一张偷拍五条悟睡觉的照片。你坐在地毯上，背后是正在睡觉的五条悟，他只露出了半张侧脸，平静温和，让人看不出他睁眼时的锋芒毕露。

发完推特，你心满意足地倒下去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你收到了夜蛾正道的短信。

“因为昨天全员逃课，今天将进行特别课程。”你挠着头发，眯着眼睛一字一句地念出了短信上的内容，“请看到短信后，在早上八点前到高专门口集合，务必穿运动鞋。”

你郁郁地下了床，说到底你昨天也算是逃课了，但回想起来都是那两个人的错嘛！你是无辜被牵连的！

你换了双运动鞋，将鞋带系紧，穿着夏季高专校服出门吃早饭。

在食堂遇上了家入硝子，她正在啃饭团。

“硝子也收到短信了？”你放下餐盘，开始吃嗦面，声音含糊不清，“你下午的课去或者不去都没问题吧。”

“所以你们真的全部都逃课了。”家入硝子平铺直叙的声音让你打了个寒颤。

你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因为没在练武场看到人嘛……”

“算了，只要不是跑步什么都好说。”家入硝子懒懒地说。

真的是跑步！怪不得要我们穿运动鞋。你看着穿着身运动服站在高专门口拿个大喇叭说话的夜蛾正道，感觉两眼一昏。

“注意注意，我要开始讲今天特别课程的规则了。”夜蛾正道挥了挥手里的红色小旗子，活像个旅游景点的导游，“等会儿我们要去一个环山索道，课程范围是整座山峰，里面藏了七面像我手里这样的红色旗帜，你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它们然后带回来。”

“老师！没找到旗子怎么办！”五条悟率先举手，活似昨天怂恿其他人一起翘课的人不是他似的。

“没找到旗子的人，将收到我准备的全课目试卷大礼包一份！下周一写完交给我！”

你察觉到家入硝子死亡的目光落在你们的身上，不禁抖了一下。

“有时间限制吗老师！”在那样的目光下，你下意识地举起手问。

“今天太阳落山前。”

“老师！旗子可以转赠吗！”灰原雄和一旁站着的七海建人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也举手提问。

“可以，但一个旗子对应一个人，用过了就不能再次用了。”

“老师，旗子能从别人地方抢吗？”令你意外的是，这个问题居然是夏油杰问的。

“当然可以。”夜蛾正道露出了个笑容，好似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拿到旗子之后，来山脚下找我交接完，就可以离开。”

你们一行人分了两辆车到了环山索道。

你抬头望去，感叹了一句：“没想到东京附近还有这么高的山。”

“这么多的树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啊……”一旁的灰原雄看上去也有些懵懵的。

“以后五条前辈的话，只能听一半。”七海建人推了推脸上的墨镜。

“现在是九点整，希望你们早点找到旗子早点回来。”山脚下居然有家小酒馆，夜蛾正道拜别了你们，准备掀开帘子进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老师，等一下。”

夜蛾正道转身停了下来：“怎么了？”

你和他不过两步之距，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举动，你的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就是，我们的中午饭……”你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又不宜察觉地朝他走近了一步。

“午饭你们可以在……”夜蛾正道侧了侧身，似乎是想指一指背后的小酒馆，却恰好露出了插在后腰口袋的红色旗帜。

就是现在！你从没觉得自己速度这样快过，抽手拿到了旗子，迅捷往后退了两步，大喊道：“硝子！你的旗子！”

夜蛾正道阻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你将旗子塞到了家入硝子手中，又推着家入硝子来到他面前交接。

“夜蛾老师，硝子就交给你了。”你舒了口气。

“你自己不要？”家入硝子回头来看你。

“哎呀，硝子是因为我们才遭殃的嘛。”你朝着她眨了眨眼，“没关系的，实在不行我会从悟他们那边抢的。”

“所以怎么会想到从老师身上抢啊。”夜蛾正道嘟嘟囔囔地接过了旗子，帮家入硝子掀开了帘子。

“毕竟是老师自己说的嘛！”你匆匆朝着夜蛾正道挥了挥手，“老师，那我去找旗子了！”

其他人早就出发了，只有你一个人留下来帮家入硝子抢旗子还没出发。

你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实话，这地方一点点找过去，太阳下山你也未必找得到一个红色旗子。

可你有什么办法呢，你只能用最笨的办法。

漫无目的地在山里闲逛，你目光四处乱扫，嘴里嘟囔着：“天极爱在中午十二点前能找到红色旗子。”

在这么大的山里找到七面旗子简直就是在撞大运。你只好靠这种方式增加自己的概率。

好在今天天气还行，太阳也不算太热烈，不然你要给累死，看了一眼灰色的天空，你又低下头开始扫旗子。

但是这片山林未免安静得过了头点吧，走了大半个小时，你连个鸟的声音都没听见。

所以是为什么呢？你停下了脚步，下一刻，脚下的大地开始抖动起来，频率越来越快。

你就近找了棵树就开始往上爬，三下五除二就爬到了树顶，居高临下地看着像是有什么要破土而出的地面，缓缓地从背后抽出了血镰。

将手臂上的拉链拉开，你伸手抽了一支箭，拉开了满弓。

是二级咒灵！眼前的弱点具象化了出来，你射出的那一箭让它发出了一声痛楚的嘶鸣。

“别别别……吃吃吃……”

你灵活地换了棵树，看着刚才自己的落脚地点被打得粉碎。

“不要破坏环境啊。”你叹了口气，绕着看上去似乎行动不便的咒灵连发四箭，每一箭都精准地插在了它的弱点上。

这只咒灵要跑了。你看着它一副马上要重新钻回地里的样子，立马射了一箭逼它离开自己刚才的位置。

见自己钻不回去，二级咒灵四肢并用地在树林里跑了起来。

感觉有点像在捕猎野猪。你为自己的想法笑了一声，没有继续放任它跑下去的想法，抽箭选中了最亮的那一个弱点标记，箭离弦的声音和尖叫声重合了。

你看着露出了小半个头的小孩子，暗道一声糟糕，用这副身体最快的速度越过了咒灵，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抓住了射穿咒灵的那支箭。

咒灵在寸寸消散，但你射出的箭可不会就这么没有。

夜蛾老师一定会骂死你的。你一边将箭收拢到手里，一边努努力勾起了一个和蔼的笑容：“小朋友，你怎么在这里啊？”

按道理来说，既然作为了特殊课程的地点，这一片地方应该是放下了帐的才对。

“我来这里找独角虫。”小孩举了举手里的塑料小盒子，小脸煞白。

地上出现了一枚红色旗子，看样子是从死掉的咒灵身上掉出来的。你伸手捡起了旗子，将它放进口袋里。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的妈妈呢？”你蹲下身，和他视线齐平。

“我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妈妈在亲戚家里。”小孩有问有答，看上去颇为乖巧。

“你叫什么名字？”背后的树林里传来了窸窣的声响，你不敢肯定是否是自己的同学，但还是按捺着焦急的心，安抚着眼前的小孩，“这里很危险，我先把你送回去吧，知道路吗？”

“我叫乙骨忧太。”年幼的小孩抬了抬眼，看上去对报出自己的名字这件事有点犹豫，“我只认识山外面的路，这里面都长得一样，我分不清。”

是年幼版的乙骨忧太！你下意识地扫视了一圈，没有看到咒灵里香的身影，又算了一下时间。

乙骨忧太是01年生的，大概是十岁左右才获得的特级咒灵，今年他才五六岁。想到这一点，你松了口气。

现在的你可不是特级咒灵的对手。你伸手牵起了他的小手，对着他叮嘱道：“我会把你安全送回家的，不要松开我的手哦。”

“嗯。”乙骨忧太点了点头，收紧了自己的小手。

年幼的乙骨好可爱啊。你忍住自己的母性泛滥，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去揉他的头。

血镰被你背在了身上，你的左手攥了一支箭，防备着暗处可能存在的咒灵，一边分心想着夜蛾正道是什么时候给你们准备的课程地点。

“你今年几岁啦？”想着这个乙骨忧太可能不是你知道的那个乙骨忧太，你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我今年六岁了。”乙骨忧太眨了眨眼，“姐姐，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

看来的确是你知道的那个乙骨忧太。

你用余光扫了一眼在树影一闪而过的影子，含混地回答：“是啊。不过没关系，姐姐很强，肯定会安全带你出去的。”

毕竟灰原雄他们也进来了，这里的咒灵应该最多二级左右。

不对。你猛地转头，打开了自己的视野，零落的弱点在视野里分布起来。

阴影里有三只咒灵在对你虎视眈眈，其中两只是二级。你心下一紧，将箭塞回手臂的拉链里，一把抓起乙骨忧太抱在怀里，飞奔了起来。

“抓紧了！”抱着个六岁的孩子对你来说负担还行，咒力输出增加，你快得只剩下一道影子。

乙骨忧太没有说什么，只是颇为害怕得抓紧了你的衣领。

他的塑料盒子硌得你的锁骨有点疼，你一边找下山的路，一边胡思乱想，这塑料盒子的盖子可千万不要突然开了，不然你能被昆虫吓死。

身后的咒灵也开始追你了。你能听见背后树丛折断的声音，只得继续加快脚步。

山路比你想象的难走得多，最后你也顾不得破坏环境了，小心地保持着平衡，踩踏着树枝奔袭加速。

手下的幼小身体正在害怕地呼吸着，你感受到手掌中传来的微弱颤抖，叹息了一声，将他更紧地搂在怀中。

“别怕，我们一会儿就能出去了。”你已经隐约看到了帐的影子，眨眼之间，你就要摸到帐的边缘了。

“姐姐！它们过来了！”乙骨忧太尖叫了一声，风声自你的头顶传来，你下意识地低头矮身，从树上一路摔到了地上，滚落到帐外。

你搂紧了乙骨忧太的身体，没有让他磕到一丝一毫，自己还是撞到了不少石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

头有点晕，你松开了手，让乙骨忧太自己站起来，才晃着身子站直。

头似乎被磕到了一块，血线顺着额头滑落下来，引来乙骨忧太的惊呼：“姐姐，你的头流血了！”

你伸手摸了摸在泛着疼痛的伤口，血落在了指尖：“没事。”

“姐姐！不可以用脏手去摸伤口，会感染细菌的！”乙骨忧太似乎有些着急，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洁白的手帕，上面还绣着“忧太”两个字，递给了你，“用这个吧，这个我今天还没用过。”

“谢谢。”你没有推辞，接过手帕按在了额头上，“你知道路该怎么走吗，我先送你回去吧。”

“我知道，但是姐姐不应该先去看医生吗？”乙骨忧太担心地看着你。

“没事的，已经愈合了。”你粗暴地用手帕将血迹擦干净，手覆盖在伤口上，咒力外涌，治疗术生效，伤口处传来愈合的痒意。

你蹲下身，撩起额发，将伤口露出来给他看：“你看，我没说错吧。”

“姐姐是超人吗？”乙骨忧太的话让你笑了笑。

“当然不是。”顺手将手帕塞进口袋，你从拉链里找出一瓶水来清洗手上身上的灰尘，“伸手，洗洗手。”

洗完手，你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给乙骨忧太擦了手。

“好了，现在又是个干净的小孩子了，我们去找妈妈吧！”你身上的水很快就被热气蒸发了，再次牵起了乙骨忧太的手。

你没有发现乙骨忧太悄悄地将你的手帕塞进了口袋里，没有还给你。

将乙骨忧太送还给那位妈妈的时候，那位稍显腼腆的女人连连对你道谢。

“小事一桩。”你拒绝了她想要给你的金钱谢礼，“小乙骨没有受伤就好。”

想着还要回去夜蛾正道那里交任务，你送了人就想走，却突然被一只小手牵住了衣角。

“怎么啦，小乙骨？”你蹲下了身，看着他凑过来。

“我会帮忙隐瞒姐姐是魔法少女的秘密的！”乙骨忧太认真地用气声对你说，严肃的样子逗笑了你。

怎么会想到是魔法少女啊。你感叹了一句，没有打破他的幻想。

“那就麻烦小乙骨了。”你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要平安长大啊。”

“再见了。”你挥了挥手，起身离开。

回去给夜蛾正道送旗子的时候，你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爱酱是迷路了吗，这么久才回来。”正在喝蜜瓜苏打的五条悟看了你一眼，“这次我比杰快哦！”

夏油杰磨了磨牙，没有说话。

“顺便在山里玩了一会儿。”将乙骨忧太的事情按下不表，你从口袋里抽出旗子递给夜蛾正道，“只要完成任务就行了，不是嘛？”

“切，爱酱一点好胜心都没有。”

“有你们俩，我再好胜也没用吧。”你坐下来开始看菜单。

那头吃饭的灰原雄不住地点头应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