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殿下。”
众人瞧见了李渭川,除了上位的崔皇后,其余众人皆起身,纷纷行礼。
李渭川神色虽柔和了几分,但浑身的威仪依旧是使人不敢直视。
崔氏族长目光只敢瞧着这位太子侄儿的面颌部,但说出的话却是带了几分傲气。
“前儿在京郊竟是遇了袭,幸亏得殿下前来救援,不若我等早就葬身匪人的刀下了。”
李渭川眸光从崔氏族长那张被养的红润微胖的面容上掠过,声音不见半点波澜。
“舅舅说笑了,崔氏一族的护卫个个勇猛过人。”
这话一出口,顿时屋子里就安静了一瞬。
而本端坐在祖母下首的崔舒心中却是对这未来的夫婿很是满意。
她在总角之时就瞧过了如今的皇帝,自是瞧见了爹爹在陛下面前更为放肆一些,甚至于私底下对其言语也不甚尊敬。
但自幼见到太子殿下她就是知道的,浑身的本事和威仪,年幼还不是太子时就让舅舅忌惮颇深。
况且她早就将自己当做了未来李朝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不论是谁做皇帝,他们崔家女注定是要母仪天下的。
如今瞧着太子威仪,她心中更是满意不过。
崔舒的眸光悄然的巡视了一下东宫,以及殿下玉带上并未有任何挂饰,心中更是满意。
也是,即便是如李渭川一般的太子,要想求娶崔家女,定然是不允许有通房或者是侧妃小妾等的。
即便是上一任皇帝,也是等着她这位名为嫡出,实则为庶出的皇后姑姑诞下了嫡皇子才扩充了后院,有了其余的妃子。
但即便是如此,后院之中其余妃子诞下皇子的都极少,到如今太子下面也就三个皇弟,五个皇妹罢了。
就在她左思右想的时候,突然她感受到坐于上位的男人眸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自诩姿色在李朝五都也称得上倾国倾城的,幼时李渭川对她称不上热切,但如今两人既已长大,到底是情分不同。
况且,即便是方才惊鸿一瞥,呀瞧见了太子殿下身长八尺有余,风姿特秀,萧萧肃肃,爽朗清举,龙章凤姿。
即便是一眼,心中对李渭川也生出了些许的情谊。
少女怀春,即便是再端仪规矩不过的崔氏嫡女,眉目间也带了几分春情。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哪一个瞧不出崔舒对太子殿下很是满意呢?
就连一向孤傲,对皇室瞧不上的崔祖母,也是很满意这位未来的嫡出孙女婿的。
风度翩翩,丝毫不见皇家人的傲慢与无礼。
在场的众人都言笑晏晏,只有坐在首位的皇后到底是了解自家的儿子,不由得在空隙间多瞧了他两眼。
儿子如今日渐的内敛,即便是她这位母亲瞧着也是总爱将他当做李朝的太子,而非膝下承欢的亲子。
面对着儿子如今越发棱角分明的面容,以及那双漆黑无波的双眸,崔皇后亦是不敢对着他的事情有过多的言语。
即便是她和陛下一直有意让崔氏女和渭川结亲,但说了一两次后,瞧着他冷淡的神情似乎是并不上心,于是也没敢多说。
直到去岁,太子代天子巡视天下之后,回了宫,就着人送了礼到清河崔氏。
其涵义倒是令双方都很是欢喜。
只是皇后微微垂眸,心中对那江南来的小门小户的女子有了几分厌恶。
不知廉耻的东西。
“说到受伤,崔舒自幼被家里娇养惯了,昨儿虽是在马车里,殿下也来得及时,但终究是受了点伤,也被吓的不轻。”
李渭川的眸光瞧过去,只见这位已到了古稀之年的崔氏依然保留着北方“胡服”的衣着。
\"冠帽而著襦袄。\"
这也是北方五大世阀门族的传统,胡服的穿着也代表着他们血统的尊贵以及氏族的悠长绵延。
李渭川瞧着眼底却是带了几分凉意。
说到底穿着胡服,而非当朝规定之穿着,亦是对李朝皇权正统的藐视。
那崔祖母却并未察觉,瞧见了太子那无声的眸光,给人一种他作为小辈在认真听她说话的模样,心中只觉得浑身通畅。
“老身瞧着这东宫倒是很适宜养人。”
德云悄无声息前往太子身边随侍时,就听见崔祖母的话,心中顿时一愣。
早些年即便是听说过五大氏族并未将皇家放在眼中,求娶贵女也较为困难,但未曾想到如此大胆,竟是在东宫,当着母仪天下的皇后和太子直接安排起了崔氏女的住处。
就这么住在东宫。
他下意识的瞧了眼自家的主子。
果然瞧见主子冷了脸。
“恐怕是不妥。”
谁都没想到本是瞧着沉默温和的殿下突然冷了脸,那崔祖母脸上都带着错愕。
即便是崔舒都及不符合规矩的抬首瞧了眼冷了脸的男人。
“你说什么?”崔祖母问道。
“崔祖母,您历经两朝,地位只是尊贵,即便是在皇家,也对您多有尊重,但孤也知晓,崔氏自来带着世家的礼仪和规矩,是以您该唤我一句太子,亦或是殿下,却不该称呼为“你”。”
“孤想崔祖母和崔家舅舅当清楚。”
这句话一说出口,即便是一直对李渭川十分尊敬的崔氏族长也冷了脸。
但他并未开口说话,只是目光瞧了一眼坐在上位的崔皇后。
崔皇后显然也是很不赞同,她侧脸对着坐在一旁的儿子不无责备说道:“川儿,怎么能如此说你的外祖母呢?”
李渭川微微垂眸,冷峻着神色,并未言语,只是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半冷的茶。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怀玉公主前来的通传声。
话音刚落不久,李怀玉便进了门。
她一进门就下意识的瞧了眼上位上冷峻着脸的哥哥,和神色有些焦灼的母后,在瞧了眼下首的神色各异,但绝对不是好看的崔家人,秀眉微微轻挑。
“皇兄、母后安好。”
“怀玉给舅舅、外祖母请安。”
崔氏两位长辈自是起身还礼。
崔祖母笑着说道:“这么久没见怀玉公主,如今一瞧见都变成了大姑娘了。”
崔族长也跟着抚了抚山羊胡,声音也带着三分的亲和:“是啊,如今怀玉和舒儿都是大姑娘了。”
“怀玉妹妹。”崔舒起身姿态一如既往地就像是教科书一般的行礼。
李怀玉一瞧见她这副模样就想起小时候被女官训诫的模样,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是带着和善的笑意。
“舒表姐安好啊。”
今儿她穿着不似往日一般的随意,特意穿的华贵,处处带着皇家公主的气派。
各自公主既是来了,那位置顺序也是需要换一下。
皇家母子一家三口,崔皇后端坐在上位,右下首坐着李渭川,左下首李怀玉,李怀玉的下首依次是崔祖母、崔舒。
而李渭川的下首则是崔族长。
李怀玉今日头戴闹蛾金银珠花树头钗,微微侧头只见,树钗轻轻抖动。
“方才进门本公主就瞧见舒表姐似乎是脸色过于憔悴了些。”
女子的声音清脆,话也说得好听,于是话音一落,正好借此舒展了神色的崔族长也跟着笑说道:“还是公主心细,昨儿我们在京郊处竟是遇到了匪人,还好殿下援救及时没什么伤亡,但舒儿到底是女娇娥,受了些惊吓,身子也在颠簸中撞在了马车上受了些轻伤。”
崔祖母那双浑浊的双眸意味深长的瞧了眼端坐在对面太子殿下,以为两人会对视,却只瞧见姿态闲适的太子殿下并未搭理她。
心中顿时积起一股闷气,转而对着李怀玉说道:“是啊,舒儿知晓被我养在身边最是懂事不过,这次受了惊吓就说是寻个好地方仔细养养才好呢。”
李怀玉笑了笑,心中顿时知晓了为什么一进门的时候为何是那样的氛围了。
怕是这几位自视甚高的崔家人现在就想着要崔舒入住东宫了。
她眸光一转,不知何为心中却是想到了那落梅院中被豢养着的那只金丝雀。
“说起好地方,本公主的公主府可是父皇亲赐的,让钦天监特意选的好位置,就在太平巷公主府邸。”
崔祖母和崔族长两人对视一眼,那崔族长开口说道:“公主府定是好的,只是”
话还未说完,李怀玉就直接打断道:“既是如此,那就让舒姐姐到我哪里住最好不过了,况且本公主自幼便和舒表姐一同长大,如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贴心话想说呢。”
崔舒:“”
崔皇后:“”
就是方才一脸淡漠的李渭川听闻这席话都跟着瞧了眼自家妹妹。
倒是无知无觉的崔族长和崔祖母跟着点了点头,算是将方才的尴尬揭了过去。
“公主既是这番说了,那舒儿的安危就交给您了。”
崔祖母瞧着自己下首的乖孙女,心中自是无限的怜爱,自个儿的孙女千好万好,在她心里配这李朝的太子简直就是绰绰有余,即便是仙人下凡,她这处处得体的乖孙女也是配得的。
李怀玉心中冷笑一声,这话说得倒是好笑,她一个表妹如今到时要处处关心这位表姐的安危了。
而一旁的崔舒只顾着维持自己的端仪,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这自个儿最后的归宿最终是落了地,这才微微侧首,对着李怀玉,声音舒雅的说道:“那崔舒就仪仗怀玉表妹照拂了。”
李怀玉也跟着微笑:“表姐客气了。”
一时间众人面色上皆是欢喜。
等着崔氏族长和崔祖母离开,崔舒也上了马车,等在公主府马车之后的时候。
李怀玉立在自个儿的马车前,朝着落梅院瞧了一眼。
方才在东宫里的一场拉扯,李怀玉自个儿推算也是知晓了七八成,她瞧了眼崔舒的马车,身子前倾,朝着沉默不语冷眸瞧着自己的皇兄说道:“皇兄,不让崔舒住在东宫,是怕那位金丝雀被发现吗?”
李渭川闻言,嘴角轻轻上挑,那双素来无波的黑眸,此刻犹如落入了一颗石子,溅起了层层的涟漪,眉目间尽是天家的傲气。
“孤单纯是厌恶他们崔家的派头罢了。”
即便是亲妹,自小瞧着哥哥长大,李怀玉瞧见他这副俊美无双的模样也是愣了一瞬间,根本没注意他说了什么。
“”
而身后崔家的马车车帘也被人仓促放下,坐在车里的崔舒红透了整张面容,那素来在人前端仪不过的人,此刻手指胡乱的搅着手里的团扇,胸口略大的起伏着,脑海里全是方才李渭川侧着脸微微笑起的模样。
“殿下。”
落梅院再也不似前日那般的凄冷,如今丫鬟群侍,进了门也是有人先去汇报的。
她此刻本是穿着寝衣懒散的依靠在南炕上,抱着小福康睡着午觉。
耳边听见了有人小声的唤着自个儿,但她忘记了如今院子里早有了丫鬟,还以为自己是梦魇了,于是就转了转身子打算继续睡。
谁知身子还未转过去却被彩云猛地拉起来,她手臂一疼,小福康也是跟着滚落在榻子上。
“怎么了啊?”孙宛俞蹙着眉,雾蒙蒙的双眸瞧着立在炕边彩云。
“回孙姑娘话,是殿下来了。”彩云微微颔首,瞧不清她的没能让,声音也是平静无波的说道。
而一旁拿起孙宛俞外衫的彩玉瞧了眼彩云,转而一脸恭敬的对着榻子上一脸欢喜正踩上软鞋的女子说道:“孙姑娘,奴婢给您拿来了外衫,可否穿上?”
孙宛俞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彩玉这才上前两步,规矩的给她穿上了衣服,那姿态和她侍奉李渭川时并无两样。
于是等着李渭川进门时,孙宛俞已经穿着得体,立在南炕边,规规矩矩的行了礼,只是那踩着软鞋的脚趾却是不规矩的动了动。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