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李渭川闻言,垂眸瞧了一眼满心期待的女子,他淡淡的应了一声。
随手挥了挥,德云机敏的上前:“殿下。”
他冰凉的嗓音带着些漫不经心,对着德云吩咐道:“你去告诉怀玉公主,有个三五日的就来东宫落梅苑玩儿,带的人不必繁多。”
孙宛俞闻言,先是高兴了一番,接着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是公主来东宫寻她玩儿,而不是她去寻公主。
虽听着并无没什么大的不同,但孙宛俞心里的那份高兴突的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浅淡的雾气,压得她心尖儿沉沉的。
为什么不是她出去玩儿?
“渭川。”
孙宛俞立在原地,瞧着本是抬步走了两步的男人回首,她心中才定了定。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她唤了他名,他总会停下脚步回首的不是吗?
“为何不是我去寻公主殿下玩儿呢?”
男人那张俊美而冷淡的面容瞧着她,似乎是有些意外于她竟是在质疑他的安排。
但再次开口的嗓音却是不软不硬,但却一瞬间将她打入了泥土里。
“孙宛俞,记住你的身份。”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她一瞬间难堪的无以复加。
她分明是记得的,一开始在江南的时候,她只要想去哪里,李渭川即便是自个儿过于忙碌没时间配她的话,便会让她自个儿去玩儿,也不拘着去哪里。
孙宛俞背脊僵直,一时间踩在这石子铺就的林间小路上一动不动。
李渭川走了两步,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人没有跟上来,他微微侧身,露出那张线条流畅,犹如一笔浓墨勾勒的侧容。
“你在做什么?”男人的嗓音带着寒冰一般的冷意。
孙宛俞此刻满心的伤心和难堪。
她右手下意识的捏了捏手中的团扇,手下那温润滑顺的触感更是让她的心腔子灌入了冰凉的水,冷的她心口抽着疼。
今日她拿着的是半透圆形双面刺绣荷花的团扇,手柄却不是她在家中用惯的木质手柄,而是上好的羊脂白玉。
冬暖夏凉,捏着很是顺手。
但这些所有的东西却都不是她的,别人伸手就能要回。
一寸一厘皆由他人所赐。
没来由的,她似乎是失去了底气,她很艰难的深深吸了口气,想要将话题岔过去,似乎只要不说明,这一切就还是和以前一样两人是相爱在一起的,身份的天壤之别,在他们这里也不是那么的重要。
“渭川,我不是”
“是不是孤最近太惯着你了,如今这般的放肆。”
李渭川话刚落地,身后的一众侍女内宦跪了一地,整个落梅院犹如死地,孙宛俞只听见微风拂过树林的沙沙声。
真的没有那么重要吗?
门第之别,身份之别。
那方才强行对着自己安慰的话轻易地就被他击碎了。
孙宛俞抬首只瞧了一眼男人,就被他冰冷的双眸和浑身的威压逼得不由得垂下了头。
她素来是知晓男人浑身的本事,甚至心中很是骄傲自个儿男人的威仪,手握一直狼毫,立在方寸之地便能挥斥方遒,掌天下于一支笔墨尖儿。
但却第一次知晓他的威仪若是用在了她的身上,是有多么的恐怖与让人胆颤。
她脚步一个不稳,竟是软了身子,跌落在地上。
天家威仪,门第之别。
她本不想哭的,但双眼却是那样的不争气,泪珠子大滴大滴滑过脸颊,跌落在她的双手上,将那玉柄的团扇浸湿,晕染了一大片水渍。
她甚至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只是单纯的问了一句话,那里就需要发这样大的怒火呢?
这样大的意见梅林苑里,跪在地上的侍女内宦密密麻麻。
甚至能听见有些不争气的,已经抽噎着昏了过去。
“殿下,我错了。”孙宛俞自个儿身子都软了,她也不忍心后面的那些侍女和内宦因她而受到什么惩罚,又或者是她在害怕男人就此就不要她了。
只是她的声音太轻,男人似乎是没有听见一般。
突然,原本不知晓待在了何处的小福康,竟是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孙宛俞的身前。
突然微微屈腿,耳朵向后,对着李渭川就狂吠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
孙宛俞感觉到了男人明黄的靴子抬起,踩在石子路上,朝着这边走来。
她顿时顾不上害怕,深怕这东宫里唯一护着她的小东西被李渭川赐死,于是撑着身子就想要将身前的小狼狗抱在怀里。
但她身子刚动,男人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小福康竟是丝毫不惧,它猛地向前一冲,直接咬住了男人明黄色衣袍的下摆。
然后使劲的撕咬着,那姿态神色像极了在屋子里自己玩儿玩偶时的模样,但这一次它咬的却是天下最为尊贵的男人之一。
男人漆黑的双眸落在了那自喉咙中发出撕咬声的小东西身上。
孙宛俞当时都觉得自己的心脏都不会跳动了,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扑过去将小福康抱在了怀里,死死地捁住它,接着将额头放在地上,生怕男人听不见似的,又怕男人真的要将小福康杀了。
哀求道:“殿下,殿下我错了,我错了。”
李渭川负手立在原地,孙宛俞甚至不敢去瞧他的神色,僵着身子动都不敢动一下。
从她的目光里只能瞧见的是男人的靴底和那随着微风微微晃动的衣袍边缘。
就像是两人本该就有的位置。
“孙氏,孤可宠爱你,可赏赐与你,甚至可以让你在孤面前肆无忌惮。”
她心惊胆战的听着男人冰冷的、柔缓的,但却犹如那高不可攀的冰山,亦是犹如神明对着蝼蚁的语气。
直到男人似乎是蹲下了,那身影将她盖住,遮挡住了日光,她跪在地上的身子陷入了阴影之中。
“但孤若是不给你的,别妄想贪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