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驾到(一)
“做完的同学,平躺下来,双腿打开到舒适的程度,调整呼吸,我们进入休息术。”
何灵语只在瑜伽垫上躺下不到十秒,便坐起身来,顾不上收拾自己的东西,便拿起还在震动的手机,跑进了洗手间。
手机里传来菠菜的声音:“灵灵,水湄姐呢,她关机了,她表姐来了。”
菠菜说得又急又快,挂电话同样又急又快,没等何灵语再问,那边的电话便挂断了。
何灵语直皱眉,走出洗手间,向教室走去。
这里是一座小镇,何灵语在距离小镇五十里的山间驿站做“店小二”,水湄是客栈的老板兼老板娘。
一个月前,水湄来镇上采买生活用品,看到瑜伽班在打折,原价四千的年卡,现在只要二千三百九十九,水湄脑子一热,不但给自己办了年卡,给何灵语也办了一张,不过,何灵语的二千三百九十九是要从工资里扣除的。
事实证明,冲动消费是会后悔的,比如这一次,瑜伽课每堂只有一个小时,可是从客栈到镇上,开车往返就要一百余里,时间全都浪费在路上,更别说油钱了,打折的那点钱,还不够加油的。
所以水湄冲动之后,便决定每周只上两堂课,今天便是一周里的第二堂,上完这堂课,她们再来镇上,就是下周一了。
瑜伽教练有个不同凡响的名字,施旖旎。人如其名,身材曼妙,五官精致,年近四十的人了,依然美丽得宛若一道旖旎风景。
何灵语拿着手机,正准备回教室卷起自己的瑜伽垫,便听到一声女人的尖叫。
“啊——”
何灵语怔了怔,这声音是从瑜伽教室传出来的,学员们蜂拥着从教室里跑出来,何灵语险些被撞倒,她看到了水湄。
“水湄姐。”何灵语喊道。
水湄也看到了她,冲过来抓住何灵语的手腕。她们上的是小班课,今天上课的只有六名学员,水湄惊魂未定,对何灵语说道:“死人了,死人了!”
小镇上有派出所,接到报警电话后,警察很快就来了。
死者是一名学员,当时除了去洗手间接电话的何灵语以外,其他学员全都躺在瑜伽垫上闭目休息。
教练施旖旎则和往常一样,盘膝打坐。
一名叫刘倩的学员下午有事,因此,何灵语刚刚离开,她便坐了起来,正准备卷起瑜伽垫的时候,眼睛不经意地向旁边瞥了一眼,赫然发现,躺在左侧的学员身体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了。
刘倩是镇医院的护士,出于本能,她伸手去摸那名学员的心脏,心口还是热的,可是已经没有了心跳。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死者的神情,死者眼睛瞪大,嘴巴张开,面目狰狞。
尖叫声是刘倩发出来的,紧接着,其他学员便也看到了死者的脸,因此便向教室外跑去,刘倩也跟着一起跑了出来。
最后出来的是教练施旖旎。
死者的身份很快便确定了,她叫吴迎,是宝福金店的店长,二十八岁,本地人,高中毕业后便在宝福金店工作了。
小镇只有一家金店,就是宝福金店,因此,何灵语和水湄,很快便知道了吴迎的另一个身份。
宝福金店的老板名叫张宝福,也是本地人,除了镇上的这家店,他还在邻近的两个县各有一家店。
而吴迎,就是张宝福的情人,而且还是过了明路的那一种。
吴迎的情人身份,张宝福的家里人已经认可了。
水湄和何灵语听得眼睛都直了,两人一起问道:“他老婆不管吗?”
另外几个学员七嘴八舌地说道:“怎么不管?可是管不了,只好认命了。”
一个学员说道:“我记得好像是五年前,陈桂芳找到金店里,抓着吴迎就打,结果你们猜怎么着,陈桂芳的老娘带着她嫂子也来了,硬生生把吴迎救下来,还把陈桂芳骂了一顿,没过几天,吴迎不但当了店长,还住进了旭城园。”
陈桂芳便是张宝福的老婆,金店的老板娘。
“张宝福的家就在旭城园,独幢别墅,吴迎就住在他们家里。”另一个学员说道。
何灵语好奇地问道:“你们连她住在哪里都知道啊?”
“怎么不知道?镇上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你们没住镇上,所以才不知道。”学员说道。
水湄和何灵语面面相觑,两人都感觉头顶有一万头羊驼飘过。
镇上的派出所没有法医,也没有存放尸体的条件,初步取证之后,便把尸体送到了殡仪馆,派出所联系了县公安局,县公安局会派法医过来确定真正死因。
何灵语和水湄,则与在场的其他人一起被带去了派出所。
除了死去的吴迎,小班课堂余下的五个人,加上教练施旖旎,全部都是现场目击者,当然,她们是不是会成为嫌疑人,就要看法医的鉴定结果了。
从瑜珈馆到派出所,步行只有十分钟,她们很快到了派出所,刘倩是第一个被带进询问室的,其他人坐在外面。
何灵语习惯性拿出手机,这才想起菠菜打来的电话。
菠菜的真名叫蔡小波,和何灵语同为水湄客栈的店小二。
“水湄姐,菠菜找不到你,就给我打电话,你表姐来了,这会儿在客栈里。”
水湄拍拍脑袋:“上课时我关机了,忘了开机。”
她打开手机,立刻便有一大堆的提示消息,除了未接电话,还有微信,不用说,全部都是菠菜的。
水湄把电话打到客栈的前台,接电话的是菠菜,说了几句,水湄便一脸疑惑地看向何灵语。
何灵语不解,她歪着脑袋和水湄对视。
“人呢,她去哪儿了?她说到山上走走?行李呢,还有人和她一起来吗?”
......
片刻之后,水湄挂断电话,想对何灵语说点什么,看了看旁边的其他人,嘴唇动了动,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从派出所出来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包括水湄和何灵语在内的五人,都被告知近期不要去外地,保持通讯畅通,而教练施旖旎却被留下来,没有和她们一起离开,还要继续配合调查。
这么晚了,在山路上开车很不安全,水湄和何灵语决定在镇上住一晚,明天上午再回客栈。
听说她们要住在镇上,一个叫周小筠的学员热情地向她们推荐自家开的民宿,离这里很近,民宿开在三楼,周小筠家就住在二楼,一楼的超市也是她家的。
周小筠是个很健谈的姑娘,她是本地人,周父早年是做玉石生意的,后来被合伙人坑了一把,心灰意冷,回到小镇上转行开起了超市和民宿。
说来也巧,周父做玉石生意时,和宝福金店有生意往来,现在虽然改行了,可是逢年过节,周父和张宝福也会互相问候。
张宝福和吴迎的事,周小筠早就知道,当然,这事在小镇上并不是秘密,不过,周小筠还说了另一件事。
吴迎虽然如愿以偿住进了张家,但是陈桂芳却没和他们一起住,早在五年前,陈桂芳被自己的亲妈和嫂子打了一顿之后,她就去了省城做生意,对于张宝福和吴迎的那些烂事,陈桂芳眼不见为净,因为她没和张宝福离婚,所以吴迎至今也只是张宝福的情人。
周家的民宿布置得很有特色,何灵语去楼下的超市买了方便面和一大堆零食,她煮了两碗面,端到客厅,正要招呼水湄吃饭,却发现水湄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水湄姐,怎么了?”何灵语想起了水湄在派出所时打的那个电话。
“灵灵,我有三位表姐,大表姐二十年前就出国了,我们平时很少联系,二表姐是摄影师,走南闯北,去年她来这里采风,还曾在客栈里住过几天,因此,听说我表姐来了,我以为是她。”
水湄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何灵语忙问:“难道不是?”
水湄摇摇头:“今天我给客栈打电话时,菠菜说我表姐去爬山了,并且,他说我这位表姐自称施静。”
何灵语不解:“你没有叫施静的表姐?”
“有,我刚才说了,我有三位表姐,除了前两位,我还有一位表姐,只不过她早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她的名字就叫施静,是我姑姑家的姐姐,比我年长十二岁,我们是同一个属相”,水湄烦躁地揪着自己的头发,继续说道,“刚刚我又给客栈打电话,菠菜说我表姐在我之前也给客栈打过电话,说她遇到了一个朋友,今晚不回客栈了。菠菜把来电显示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打过去,对方关机了。唉,灵灵,你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施静会不会是个骗子?”
是啊,死去五年的人,忽然出现在偏僻的客栈里,如果不是骗子,那么就太诡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