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咬痕
住在隔壁的许澈第一时间睁开眼，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艾哈弄出的动静。他看了眼手机，两点三十二分，起身套了件外套，走出去敲隔壁的门。
“开门。”
突兀的敲门声响起，顾铭安直勾勾盯着门口，他拿起方才卸掉的凳腿，耳边是尖锐的声音，像是指甲刮蹭黑板。
他一步一步走去，打开门的一瞬间，顾铭安抬起手挥了过去。
许澈没想到对面刚开门，就迎来当头一棒，多年健身的他反应迅速，用手臂挡住了凳腿，这一下打得结结实实。
“嘶——”
在看到许澈的那一刻，顾铭安就冷静了，可手中的动作却停不下，只能让许澈挨了一棍子。
“你做什么！”
半夜被吵醒，许澈本身就不大爽，等看到顾铭安的脸，身上的气焰一下全灭了。
顾铭安脸色发白，头发有些散乱，眼眶赤红，刚才那一瞬间出来的眼神，很像是要把人打死。他几乎一瞬间就剖析出原因：“私生粉又来了？”
听到“私生粉”三个字，顾铭安身体下意识抖了一下，眼前的人似乎不再是许澈，而是“私生粉”本人。
她一头的黑色长发，没有脸，顾铭安看到她在笑，她在挑衅自己，她到底是“私生粉”，还是魔鬼派来的卧底，他们发现自己跑出来了，是不是以“私生粉”名义给他各种“理由”，让他识相就早点回去。
我不会回去的，顾铭安想。
他扑向面前的人，你必须死！
颜星文被一阵巨大的声响吵醒，发现房间门是开的，以为进贼了许澈在揍人，赶紧起来去看热闹，结果看到的是顾铭安在咬许澈。
草？
他看了一眼走廊的监控，得在明天早上之前把这段监控给处理了，不然又是一段热搜之首。
“啧啧啧。”颜星文看了眼他们，回了房间：“有辱斯文。”
许澈没给颜星文一个眼神我，他注意到顾铭安的状态不对劲，想起之前艾哈在通话里提到的心理医生，觉得顾铭安可能是比较有抑郁情绪，想让心理医生来调节缓解一下。
没想到却比这更严重，顾铭安咬他咬得紧，只要稍微碰一碰他，顾铭安身子就会剧烈颤抖，并且咬得更严重，似乎要咬下一块肉来。
“是我。”许澈皱眉，他伸手抚上顾铭安的头发，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顾铭安身体还在发抖，有些抗拒地往前靠了靠，不想让任何东西碰到自己的后背。
于是许澈改为牵着他的手：“是我，看到了吗？我不会害你，顾铭安。”
“顾铭安？”许澈手掌覆在他的手背：“听得到吗？冷静下来。”
顾铭安当真安静下来，松了口，伤口的刺痛感让许澈不适地微微侧头，停顿了下，还是将顾铭安按到了自己颈侧。
“好疼。”顾铭安迷瞪之间呢喃着：“救我……许澈……救……”
“什么救你？”许澈觉得顾铭安这话不对劲，问道：“什么？”
顾铭安不见的这三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许澈想把话问清楚，但顾铭安身子渐渐软绵下去，身体也歪倒在一旁，不知什么时候阖眼睡了。许澈微叹，能让顾铭安这么不对劲的只有精神刺激了。
他将顾铭安打横抱起，放到自己的床上，颜星文半躺在床上玩手机：“哎，啧啧啧，你们事情办完了？”
“你什么时候把你脑子的废料倒一倒？”许澈侧头指着自己的脖子：“拿医药箱给我。”
他上洗手间洗了把脸，顺带连着顾铭安咬过的地方洗一遍，火辣辣的刺痛感瞬间好了很多，又接了盆水端出去。
他接过颜星文拿来的医药箱，打开把碘伏和棉签以及镊子准备好。
刚才顾铭安扑向他的时候，许澈就发现他的手在流血，有玻璃碎片扎进肉里，他当时不敢轻举妄动，生怕顾铭安激动到导致伤口更深。
他拿过镊子，小心翼翼地顾铭安扎进手里的玻璃碎片轻轻地拔·出。顾铭安闷声哼了一下，许澈立刻停了动作，发现他没醒，继续拔下一个，一共三个玻璃渣，花费了十五分钟才弄完。
他轻轻拿住顾铭安的手，给他清洗伤口，弄干净后擦了碘伏消毒。
“想不到啊许少。”颜星文在一旁啧啧称奇：“真是稀奇了，三年前他给你消毒的，三年后倒还反过来了。”
“滚。”
颜星文摊了摊手：“行，我重新开一间房，你们两个人好好温存吧，我不打扰了。”
许澈没理会他的骚言骚语。
等室内完全安静下来的时候，许澈才盯着顾铭安的脸，他的皮肤变白了很多，身体和精神状态却比三年前差了很多。
他眼神复杂，看向顾铭安，想等着他醒了问问事情的缘由。三年前对他说分手的原因是不是另有蹊跷，是不是有苦衷，只要顾铭安说有，他就原谅他。
正这么想着，顾铭安突然将身子蜷缩起来，开始抽噎，看起来很是可怜。
颜星文一脸复杂地推着门进来了：“许澈，我查到了点事。”
“什么？”许澈闻言疑惑看过去。
“三年前，顾铭安的父母就死了。”
“……”
“什么？”
颜星文微微蹙眉，他一脸严肃：“在你和顾铭安分手之后，他父母死了，具体原因没有查到，有人抹销了他们死亡的原因。”
“这三年里，顾铭安也不知所踪，就像是人间蒸发。他没有上大学，没有工作，甚至连租房履历都没有。”
许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他示意颜星文走出去：“去你那里说。”
门被轻轻关上，顾铭安蜷缩着躺在床上，昏天黑地。他梦到自己跟许澈说了分手，一直借住在自己家的叔叔阿姨将他们的财产一并吞了，他无家可归。
一路徒步走到许澈家的门口，看着许澈与他的好友来来往往，而他迟迟不敢进去。许澈像是意识到什么，视线突然与他对上，下一秒露出讽刺的笑。
顾铭安像是被冻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
他的脚似乎被什么东西抓住，他惊恐地低头一看，是一双没有墨黑的手，纤细柔软，看起来这样柔软的手竟然硬生生将他拖到地底下。
伪善的人披着医生的皮，给他用刑，他们把顾铭安抓起来折磨，用他的鲜血染红身上的白大褂。
不顾顾铭安的喊叫，他们甚至享受，用戏谑的语气说：“叫吧，叫得惨烈些，我会将这美妙的惨叫声录下来，这将是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哦对了！”带着恶魔面具的人指着架在三角固定器上的摄像机：“还有你的样子也会被录进去，会供人欣赏。”
笑声在他的耳边扭曲地回荡。
顾铭安从梦魇中挣扎醒来，衣服被后背的汗浸湿，他摸了把脸，有水迹，未干的眼泪在脸上停留，因为顾铭安的动作往下滑落到微微敞开的领口。
他眼神空荡地望着与自己房间毫不相干的环境。
许澈带了早餐回来，看到顾铭安醒了，便淡淡道：“醒了？”
“先吃早餐吧。”
顾铭安茫然地看向他，眼神跟随他的动作飘移。
“顾铭安。”许澈提高了嗓音，唤回了他的理智：“就算我长得好看也不要一直看着我，先过来吃早餐。”
“好。”顾铭安刚一开口就闭了嘴，嗓音哑得跟唐老鸭似的。
他默默地吃着早餐，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顾铭安是怎么进来的，顾铭安将桌子都收拾好，对许澈道谢：“谢谢你。”
“谢我什么？”许澈露出脖子上的咬痕：“你看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顾铭安视线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看就是被人咬伤的。顾铭安有一瞬间的茫然，他上前伸出手，想要触碰，被许澈躲了过去，顾铭安呼吸一窒。
他触电般缩回手，移开视线，耳朵到脖颈渐渐染上红晕：“对不起。”
顾铭安对昨晚的记忆有片刻的模糊，但他知道许澈不会说谎，他脖子上的伤确实是自己咬的。
“你可以把收款码给我吗？”顾铭安眼睛颤了颤，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我把钱付给你。”
许澈盯着他看了很久，看得顾铭安有些站不住才嗤笑一声：“你咬我咬得这么深，就想付钱了事？”
“……”
顾铭安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平息许澈的怒气，只能抿着唇等待着接下来的审判。
“加我微信。”许澈晃了晃手机：“这件事算是你欠我的，等我想好了怎么要报酬的时候，再联系你。”
“好。”
时隔多年，顾铭安将背得滚瓜烂熟的号码输进去，还是熟悉的头像和昵称，他点了申请好友。
许澈立马接受，显示好友的消息发送到顾铭安的手机上。
“今天的事谢谢你。”顾铭安脑袋发昏地往外走，被许澈叫了回来：“站住。”
顾铭安脚步一顿，就见许澈继续道：“穿鞋走。”
经过许澈提醒，他才发现自己光着脚，脸色有一瞬间的慌张，但还是强装镇静地穿上鞋走出门。
等回到房间，顾铭安才泄了力气，瘫在地上，眼神无助。
颜星文在顾铭安走后就来找许澈了，他将u盘给他：“昨天的监控视频全部都拷贝下来了，包括……昨晚的。”
“原文件我让他们都删除了。”
许澈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时还是挺靠谱的。”
颜星文踢了他一脚：“滚滚滚，请老子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