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梅家

次日豆一醒来，关瑶与再弟已不在身边便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姐姐？”

房门打开小梅匆匆进来，“少爷醒了，奴婢伺候您穿衣。”

小梅伺候豆一穿着衣服，豆一问道；“小梅姐，我姐姐呢？”

“回少爷，二位小姐去铺子里看新到的胭脂去了。见您睡的香便没叫您，让奴婢告诉您半晌小姐就回，让您别乱跑在家等她们。”穿好衣服，小梅把豆一抱下床来，“少爷稍待，奴婢去端饭来。”

“哎，小梅姐不用了，我去和爹娘一块吃。”豆一叫住小梅。

“老爷一大早就去了县衙，夫人随小姐去了，都不在府里。”小梅恭敬道。

“哦！那我也不吃了，走，去找关姐姐。”豆一抬脚就往外走。

“那个……！少爷关姑娘和其他四位姑娘也随二位小姐去了。”小梅似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豆一摇摇头，“女人果然都喜欢化妆品。小梅姐，你怎么不跟去？”

“小梅要伺候少爷，不能前去。”

“那咱们去县衙！”豆一在前面走，小梅紧跟着，“让成安成福伺候我就行，要不然你也去吧！”

小梅慌忙摆着两只手摇摇头；“他们粗手大脚，万一碰着少爷怎么办。再说奴婢不喜欢擦胭脂。”

“那好吧！等你想要时告诉我，我去和你要。”豆一来到前院喊到；“成安成福？”

成安成福早就候着了，看少爷叫他们慌忙跑过来弯腰行礼；“少爷您吩咐。”

“跟我去县衙。”

两人相视一笑，好久没出去了；“是少爷。”

走到半路豆一忽然想起什么事，招手让成安成福蹲下，在二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成安脱口而出；“火油？”

豆一伸手拍了他脑袋一下；“小声些，记得再买些火折子。”

成安摸摸头傻笑着；“少爷放心，我们这就去办。”刚扭头成福又回头问；“我们走了少爷谁保护？”

“你们去吧！有小梅姐呢！前面拐弯就是县衙，没事！”豆一催促二人。

来到县衙，值守官兵认识豆一，慌忙上前行礼。从值守官兵口中得知，一大早杨义肖墨还有林轩就带兵出去了。去了哪里却不知道。

无奈豆一让他把统领叫出来。统领一看是豆一，知道他和杨将军关系不错，也不敢怠慢，对豆一恭敬有加。

豆一把先前许下给他们的银子交给统领，并叮嘱平均分配，不能克扣。统领和值守的官兵喜出望外连连道谢，目送豆一离开。

豆一百般聊赖，准备去花街走走，看能不能遇到杨义他们。却在菜摊前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咦？小梅姐，你看那个不是你娘吗？”

“哪里？”小梅顺着豆一指的方向看去，“少爷认错了，那个不是我母亲。”

“哦？可能是我认错了。伯母还好吗？”

“有劳少爷记挂，母亲很好。”小梅向豆一轻施一礼。

豆一看小梅眼神不像以前那般黯淡无光，“那就好，哎，对了，小梅姐咱们去你家。”

小梅眼睛一亮，“少爷真的肯去？”

“这话说的，你家有老虎啊！走，上次答应去看伯母的。”豆一牵住小梅的手，迈着两条小短腿快步走着。

他拉着小梅买了点心和一些米面，又买了几斤猪肉。吓的小梅连声喊道；“够了少爷，别买了，够了。”

豆一哪里肯听，顾了个推车的，

将一车东西送去小梅家。豆一边走边感叹；“我艹，这东西真便宜，那么一大车花了没二两银子。”

小梅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豆一看她表情就知道；“小梅姐是想说这二两银子够你家生活半年了是吗？还想说我小小年纪不该大手大脚花钱，长大了会变成败家子对吗？”

小梅吃惊的捂住嘴巴，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豆一。

来到小梅家，小梅母亲正给青菜浇水，看到豆一时眼神里满是惊喜，一时间手足无措，都没顾得上招呼他们，自己匆匆转身回屋了。

豆一也不在意，让车夫卸下东西付了钱打发他离去。小梅搬了个木墩放在瓜架下，局促不安的看着他。

豆一四处看了看，比上次来有生气了不少，院子里种上了青菜，茅草屋也整修过，灶台重新砌过，上面放着新的陶锅。

不多时小梅母亲匆匆从屋里出来。手上捧着个蓝色粗布小包袱来到豆一面前，柔声恭敬道；“少爷请坐。”

豆一不明所以，但看她热切的眼神也不好说什么，乖乖坐在木墩上。

小梅母亲一层层打开包袱。豆一登时眼前一亮，包袱里有一双翘头老虎鞋，做的十分精致，鞋上绣的老虎又萌又可爱！

“伯母，这是给我的吗？”豆一抑制不住内心惊喜，俨然一个小孩子模样。

小梅母亲见豆一喜欢，激动的手都在抖，颤颤巍巍弯下身子跪在地上。

豆一见她跪下，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拉住她手，“伯母……？”刚要说什么，小梅母亲看着他做了一个嗔怪的表情，又轻轻把他按坐在木墩上。

豆一没再说什么，任由她脱去自己的鞋子整齐摆放一边。

小梅母亲打理一下豆一的布袜，重新系了系袜带，边给他穿鞋边说；“很久没做过鞋了，记得上次做快有……十年了吧！那时梅儿比少爷现在年纪大不了多少，也特别喜欢我做的鞋。”

穿上鞋，小梅母亲扶起豆一让他走走，豆一也同时扶起她，让她坐木墩上。自己低头看着鞋来回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惊奇的发现鞋竟然不大不小刚刚好；“伯母，这鞋……，刚刚好我穿？您没量我脚，怎么知道我穿多大鞋？”

小梅母亲腼腆的笑了笑；“我年幼时家里穷，连双鞋都没有，时常赤脚到处奔走下地干活。等夜里闲下来总是想，什么时候自己能有双新鞋穿，我甚至连它的样子都想好了。有一次啊！我跟父亲下地，不小心被石头割破脚。父亲心疼不已，也没干活把我背回家，用干稻草给我编了双草鞋。当时我十分委屈，嫌弃草鞋难看不愿意穿，父亲给我包好脚无奈的把草鞋放我身边下地去了。”

豆一坐在一旁的地上饶有兴趣的听着，听到小梅母亲嫌弃草鞋难看不肯穿，不由的嘿嘿笑了；“伯母，穿草鞋总比光着脚被扎好吧！多疼啊！”

小梅母亲慈爱的看着豆一；“年轻女子哪个不爱美，那时就算赤脚也不要穿那丑陋的草鞋。后来父亲母亲便不让我下地，整日让我呆在家中。看他们劳累我又心疼，就想着把草鞋做好看些再穿。想了许久，最后用草汁给稻草染上颜色，把它编的像真鞋一般样子，因为编的大小不一，我才开始注意脚的尺寸。有时会跑去街上看别人的脚，一看就是一天，回到家没日没夜的编鞋，编好后父亲便拿去市集卖。我很开心，我编的草鞋竟然能够补贴家用。父亲病故后，我便嫁给了小梅的爹，当时他给别人做账房先生，家境不错，也做了几年布鞋，过了几年享福的日子。只是啊！天不遂人愿……！”小梅母亲叹口气没说下去，眼睛里含满泪水。

小梅也悄悄抹泪，母亲赶忙用袖口擦擦泪水；“你看我这老婆子，好好的为何又提起这些事，到叫少爷笑话了。”她招呼小梅；“梅儿，照顾好少爷，娘去做饭。”

豆一摆摆手；“没事伯母，我喜欢听。”

小梅母亲站起身谦卑道；“不说了，说多了污了少爷耳朵。老婆子去给少爷做饭，让梅儿陪您说话。”说完拿起包袱去了屋里。

豆一端详着脚上的翘头老虎鞋，越看越喜欢，兴奋的他在院子里挥舞起拳脚，一旁小梅也高兴的拍手叫好！

舞的正起劲，不经意眼角余光瞥见，那边残破土墙支起的篱笆上站着一只黑色的鸟。豆一觉得奇怪，赶忙转过身再仔细看看。

这只鸟浑身棕黑色，羽毛没有一丝光泽，像雕塑一样直直向这边看来。豆一指着它问小梅；“小梅姐，那是什么鸟？”

小梅顺着豆一指的地方看去，继而摇摇头；“从不曾见过如此丑鸟。”

豆一警惕的慢慢靠近，不想那只鸟发觉了，展开翅膀像被线提着的木偶一般踉踉跄跄飞走了。

豆一哪里肯放过它。紧跟着追出去。小梅也紧随其后跟上去。

所幸那只鸟飞的忽高忽低歪歪斜斜，不是很快，豆一很快就跟上了。黑鸟顺着河堤向前飞，豆一问小梅；“小梅姐，前面是哪里？”

“回少爷，这白泥河下游是枯林湾。”

“枯林湾？可我看到前面是山啊！这河不会从山下面流过去的吧？”

“白泥河在山前遇阻，径直向南流去。长时间河水沉淀形成枯林湾。”小梅声音颤抖，似乎很害怕。

豆一虽然觉察到，却没有问。在堤边折了根竹子快步追上那只鸟，像用扫把拍蜻蜓一样，想把那只鸟打下来。

黑鸟看似笨拙，却总能躲过豆一的攻击，无奈豆一只能拖着竹子在后面跟着。

前行不久，豆一发现果然河水到了山前拐了个死弯向南流去。山下一片白色河滩，河滩上大片的树都枯死了。四周青山绿水，河滩上却毫无生气，阳光照耀下树干的影子张牙舞爪，大白天就感觉阴气森森。

眼看鸟就要飞进枯树林，豆一着急的看了眼如意，如意点点头，飞过去用闪电把鸟劈落在地。小梅被吓的面色铁青，惊叫一声捂住耳朵僵在那里不敢动。

豆一跑过去一看，不出他所料。那只鸟是木头变成的，已经变回一节树枝，被雷劈的冒着白烟。他想了想没有进枯树林，怕有毒气体什么的，不好防备。转身回到小梅身边拉拉她的裙摆；“小梅姐你别怕，有豆一在会保护你。”

小梅慌张的一把抱起豆一，转身就往回跑。这让豆一十分意外，连声问；“小梅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啊？这里有什么？”

“我们快些回去吧！听人说这枯林湾有鬼，进去的人出来时就只剩一副白骨，出来林子后就散落在地，不久便会化成白沙。”小梅脚步不停，紧张说道。

豆一没再说什么，回头看一眼枯林湾，目测有几千棵枯树，如果都被老和尚变成妖怪，这一城百姓怕是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