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戴着面具的人
莫老头捏了捏林风致的鼻梁骨，淡定的说：“没断。”
季摘星和乌雅狠狠松了一口气。
尤其是乌雅，低头抹了抹眼泪，嘴巴瘪了又瘪还是没忍住流下两行泪。
她还以为自己把林风致鼻子撞断了，给人家毁容了，要真那么严重，不用季摘星说什么她自己就能自责死。
莫老头在林风致的鼻子上贴了一层厚实的纱布：“虽然没断，但是受伤了也要多注意，这几天吃食上不要太刺激，早睡早起，好好休息。”
鼻子没有明显的伤口，但是有清晰的痛感，被压着鼻梁骨有些疼，林风致的眉毛皱了一下，微微点头：“谢谢。”
莫老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季摘星一眼，带着嘲笑意味笑了一声：“你们进来的时候不知道还以为只剩下半条命了，结果就流了个鼻血，大惊小怪。”
季摘星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走过去盯着林风致的纱布看了半天，伸着手想碰又不敢碰。
“痛得厉害吗？要是痛得厉害咱们就吃点止痛药。”
林风致摇头：“不痛。”
其实是痛的，不过这点痛跟林建业打在他身上的伤比起来，算是小巫见大巫，这种程度的痛对于他来说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季摘星心疼的不行，看着林风致那苍白的小脸，心里的母爱光环开始闪闪发光，看向他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怜爱。
“你就在这休息吧，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刚把人家的鼻子弄出血，乌雅待在屋里觉得浑身不自在，于是跟着季摘星一起出去买吃的。
不大的诊所里很快就只剩下莫老头和林风致。
莫老头从那张陈旧的红木桌子底下扒出半瓶酒，又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玻璃杯，慢悠悠的倒了半杯，靠在椅背上惬意的小酌。
林风致看了他两眼，莫老头就笑了：“你想喝？”
林风致摇头，收回视线，靠在枕头上闭目眼神。
上次出事也被带到这里，这老头跟季摘星很熟悉，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却像亲爷孙。
“你小子，心里打什么坏主意呢。”
林风致重新睁开眼睛，皱着眉看向说话的老头，一言不发。
“别以为那丫头喜欢你我就承认你了，你这小子，不老实。”
林风致眼底难得出现了一丝裂痕：“你知道她几岁吧？”
莫老头哼了一声：“我还没老糊涂，不就是十三岁吗，虚一虚都有十五了。”
林风致对他算虚岁的方法不置可否：“您知道就好。”
言下之意，即使开明也不必开明到这种程度，十三岁的小姑娘，完全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大人就不要跟着瞎掺和了。
“就说你不老实吧。”莫老头喝了一口酒，摇着头说，“你这小子，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不是个简单的，亏你还能演的那么出尘。”
林风致皱眉：“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莫老头自顾自的说话：“你也是个奇怪的，明明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为什么要装出这么一副样子，小小年纪就戴上面具，不累吗？”
林风致坐起身，弯着腰穿鞋，没理会他说的那些奇怪的话。
“好涵养。”
他刚穿好鞋，还没站稳，就听见那老头突然提高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有些不耐烦的回头看他：“你还想说什么？”
其实莫老头说对了，他并不是别人眼里一尘不染优秀的好学生，相反，他是个比较阴暗偏执的人。
不得不承认，有些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就像林建业骨子里的疯狂和暴虐，至少有一半遗传到他身上了。
但他偏偏不想变成林建业那样，不是因为他母亲一直强调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只是单纯的觉得那样很丑而已，也很恶心，像个没开化的原始野人，只能被骨子里的劣质的本性所操控。
他不屑于和野兽一样，他能控制住自己。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冷淡的开口，“就为了让我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人？”
莫老头愣了一下，摇头失笑：“老头子什么时候说你不是好人了，我不过说了几句你就曲解成这样子，年轻人，不要这么早下结论，也不要这么尖锐，我对你没恶意。”
“没恶意说那些话，说着好玩吗？”
他眉眼本来就长得精致，这点像他妈妈，也像他外婆，所以见到苏外婆的时候，季摘星才会觉得他们长得很相似。
莫老头又摇了摇头：“孩子，你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并非心性残暴之人，不然你以为你能在那丫头身边待这么久？”
林风致没什么表情：“自相矛盾。”
“你们小孩子啊，做什么事都急躁的很，要知道，只有时不时的停下来才会发现自己的问题所在，你这样的性子迟早要吃亏的。”
林风致说：“那也跟你没什么关系。”
莫老头无奈的摇头，现在的孩子啊，一个两个的都这么浮躁，非得吃点教训才知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道理。
林风致见他没什么话要说了，就想离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他顿了顿身体，下一秒季摘星就掀开帘子闯进来。
屋里刚才还凝固着的气氛被打破，像蜻蜓的尾巴点在湖面上，波纹一圈圈荡漾开后生龙活虎的气息横冲直撞进来。
“今天太幸运了，那家馄饨店竟然没收摊。”
季摘星拎着双层的塑料袋进来，封口被系着，但还是有丝丝缕缕的香气从缝隙里钻出来，逐渐飘满了整间屋子。
苏外婆说，林风致喜欢吃那家的馄饨。
莫老头哎呦一声，一口酒还没彻底含到嘴里就喷出来了，他手忙脚乱的把桌上的酒瓶往桌子下面藏，却忘记了桌子上的酒杯，被季摘星抓了个正着。
“莫老头，你又偷喝酒！”
她嗅觉要比平常人灵敏些，眼睛还没往莫老头那边看呢，鼻尖就已经闻到了一股酒味，下意识就皱起眉头，看到了桌上那个玻璃杯以及里面还没喝完的酒。
“你自己就是大夫，难道不知道酒不能常喝吗，你那个破身体喝酒还了得。”
看她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莫老头赶紧捧起杯子一口把杯底的酒喝尽，还没尝到什么味就咽下去了。
季摘星不管已经喝到肚子里的那些，钻到桌子底下把他藏起来的那半瓶酒拿出来，往怀里一抱：“没收了。”
莫老头拍着大腿连说失策，心不甘情不愿的挑着馄饨吃。
林风致看他们闹，眼底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