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锋芒毕露（二）

在林一入职省报的时候，周梅也找了一份在线心理咨询的工作，因为她已经考取了心理咨询师相关证件。正好那家网站也是刚成立不久的，需要广纳贤才，所以就到心理学专业招聘实习生，大多数同学对互联网感到不靠谱，只有周梅报了名，在林一的耳听目染之下，移动互联网才是未来发展趋势。

因为是线上咨询平台，所以对于心理医生来说最主要的责任就是倾听，大多数人明知道自己心理有些问题，也不愿意到线下诊所去看心理医生，而这种线上的心理咨询方式慢慢地开始普及开来。

第一天“上班”，周梅就遇见了一个奇葩的来访者。

“你好，老师，我想咨询一点问题。”一个28岁的年轻男子通过APP找到周梅。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来访者称呼自己为老师，让她不自觉地有了一种使命感。

“我觉得我有很大心理问题。”男子说

“具体什么问题呢，可以跟我说说么”周梅回复着，并查看了后台来访者的基本资料。

“我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您可以直接说一下问题。”

“我喜欢女人的内衣裤袜。”

“嗯嗯，您只指您喜欢穿吗？”

“不是的，我喜欢闻上面的味道。”

“那您说的这些物品都是自己女朋友的吗？”周梅觉得一次咨询，就来个大活，她判断对方是有恋物倾向的，但一般如果只喜欢自己爱人的贴身衣物这没啥问题。

“不是的，我……”男子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我们的谈话都是严格保密的，不会有第三方看到，您尽管和我聊聊。”周梅很专业的回复让男子放下了戒备。

“我喜欢不认识女人的东西，我在一家银行做保安，我每次值夜班的时候都会在女更衣室门口的去翻她们扔掉的丝袜，然后拿回寝室慢慢享用。”

“嗯”周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她能理解男子口中的享用是什么意思。

“但是老师，我觉得自己的**已经无法满足了，现在我每天都会到处寻找这些东西。”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癖好，如果不影响自己及他人的生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周梅说道。

“我觉得肯定受影响了，如果不受影响我找你干嘛？你是心理医生吗？你有病吧。”男子很生气地挂断电话。

周梅也觉得很莫名其妙，自己的回答没有任何问题啊，人生第一次心理咨询竟这样无疾而终，周梅也很恼火。

这时候林一电话打进来了。

“干嘛呢，小宝贝。”明天就周末了，林一想约周梅看电影，他们已经好久没看电影了。

“生气呢。”周梅没好气地说。

“谁敢惹我们的周大心理医生生气啊？小命不要了！”林一打趣地说。

“还有谁，刚才平台上的一个来访者，气着我了！”

“呀，不错啊，已经开始接单了。”前几天，周梅还和林一抱怨着，平台不给自己接单。

“不错啥啊，无语无辜爱人一顿骂。”

“咋回事啊？”

“不和你说细节了，总之她最后说我有病，不是一个心理医生。他才有病呢！”周梅知道还应该遵守职业操守的，不能随意透露来访者的信息。

“他肯定有病！没病谁找你啊！”

“你找我呗。”现在周梅已经习惯了林一的说话语境。

连他们说话的风格都越来越像了。

“我也有病了。”

“什么病啊？”

“想你的病。”

“就你这张嘴，我真服了。”周梅总会被林一这突如其来的情话整的猝不及防。

“那明天请您给我治治病，来抚慰一下我这小心灵吧？”

“我问你，你喜欢我穿丝袜吗？”周梅又想起刚才那个来访者的事情了。

“喜欢啊，要黑丝的。”其实对于林一来说，周梅穿起丝袜时候，尽管跟两根香肠似得，但是他依然觉得性感无比。书上说，色不迷人人自迷，情人眼里出西施。

“你们男人都有病。”周梅提高了一倍的声量说。

……

林一与周梅通完电话准备从阳台回到自己屋里时候，听见父母正在屋子里激烈争吵。

“林一眼看就毕业了，还没买房子，你也不管。”蒋虹尖锐的声音隔着老式门板传到了林一的耳朵里。

“我不管，家里的钱都在你手里。”林山坐在沙发上低沉地说。

“家里有多钱你不知道啊，你要多挣点钱，至于现在还跟老人挤在这小破屋里啊。”蒋虹说道，以前林一的爷爷活着时候，一家五口人挤在一起，20年前从平房搬到新楼时候，买了马桶但因为老人说上厕所不方便，一直都没安装，被堆在拥挤不堪的杂物间，落了20年的灰。

“破屋那你别住啊。”林山也激动起来。

“你看你哥都换成大房子了，人家还是个女孩。”过年聚餐时候，林山的大嫂在饭桌上一个劲炫耀刚刚用公积金买的一套90平米的商品房。

“你他妈的总喜欢跟人家比。”林山站起来，用手指着蒋虹说道，他都知道蒋虹下句话要说什么。

“那你多挣点钱啊，你也让我长点脸”蒋虹继续说，“在外面没能耐，就知道在家里跟我喊，废物一个。”

“你他妈永远都瞧不起我，谁有钱你找谁去啊！”林山摔门而出。

房间里只剩下蒋虹一个人坐在床上啜泣着。林一站在客厅里默默地看着一切发生，父母因为钱而吵架的场景从小到大，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小时候，父母吵架时他会哭，以为自己的哭声盖过父母的吵架声，他们就不会吵了，而事实是他们更加指责对方吵得更凶；上小学后，父母吵架时候，林一玩了一把离家出走，还给父母写了一封“告别信”，父母看完信压根也没去找，晚上由于太饿了自己乖乖地回来了。高中以后，林一也各自劝过父母，都是各说各理，各说各的委屈。林一最后无奈地说，那还在一起干啥啊？那还是为了你，这次父母的答案很一致。这让让他感觉自己被夹在了中间，让他们彼此这么难受。所以从小林一心理就有阴影，他不想过那种没钱的婚姻，他不希望自己的媳妇指着自己说：没出息的废物。

第二天林一带着昨天父母“争吵”的阴影陪着周梅，看了一场《小时代》的电影，他在电影里又看到了一种拜金女的奢靡，脑海里不断浮现：没有用的废物。他感觉整个脑子都快要爆炸了。

周梅觉察出了林一的异样，在电影散场的时候，周梅拉着林一的手关切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没有。”林一挤出一丝笑容看着周梅，在那一瞬间他在想眼前这个女孩多年以后会不会成为像母亲那样，不，那简直太可怕了。

“我们去喝奶茶吧，我听说这附近新开了一家奶茶店。”周梅有点兴奋地说道。打开手机搜索了一下店铺的位置。

林一被周梅拖着来到了那家奶茶店，新店开业人气爆满，他们分别要了两杯椰肉和原味的奶茶。好不容易在店里才找到一个空余的位置，两人拿着奶茶坐下来。

周梅享受的大口吸了下奶茶，两个可爱的酒窝若隐若现，这对酒窝令人着迷，也是最令林一心动的地方。

林一并没有喝奶茶而是出神地看着周梅。

“你发什么呆啊？今天总是怪怪的。”周梅又吸了口奶茶说道。

“你做那个线上兼职咨询，有工资吗？”林一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略显尴尬起来。

“有啊，保底工资1600，超过20单后还会有提成呢。”周梅说。

“那挺多的。”林一语气很淡，他的实习工资才是周梅的一半，心里暗自想还是别告诉她了。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怪怪的呢。”周梅说道。

“我没事啊，明年我们就毕业了，你对将来有啥打算呢？”林一表情认真且严肃，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他指着将来是自己和周梅的将来。

“继续考研吧。”周梅用手上下弄了弄奶茶里的吸管。

“那考不上呢？”林一又问了一句很缺心眼的话，他自己也感觉到了，可是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继续考。”周梅显然也很不爱听林一的话，没好气地说。

“要么就别考了，毕业咱们在沈市找个工作，现在沈市有很多心理诊所呢。”林一终于把压抑许久的话说出来了。

周梅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拼命考研就是为了他，而他现在居然反对他。这是天大的讽刺啊，她已经无言以对。

“你看，我现在有在报社实习了，我好好努力可以留下来。”林一继续说，“我们毕业都留在沈市工作，然后爸妈给咱交个首付买套房子，不好吗？”

“不好！”周梅斩钉截铁地说。

林一想要继续反驳，但是发现却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周梅考研，他也没权利干涉周梅的人生发展。他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至少要比周梅强大。

周梅很伤心，林一为啥就不能多理解理解自己，考研不还是为了我们能在一起嘛。现在她感觉自己胸口有一块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两人彼此沉默了，他们始终都不肯把心里话告诉对方。

就在这时候，领桌来了一对可能刚刚认识的小情侣。

男孩指着女孩手中的一本小说，“你也喜欢这位作者啊？”

“嗯，我特别喜欢他，虽然他没啥名气。”女孩抚摸着那本小说说道。

“我也超级喜欢，我还喜欢他的另外一本小说，那个男主人公太阴险了。”男孩像找到知己一般兴奋地说。

“那个人真的好坏。”女孩同样觉得对面的男孩太了解自己了，露出一副欣喜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