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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书网 > 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 > PreludeOp.32

PreludeOp.32

【我们翻篇吧】

艳.情作家……

肖邦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和这种绝对违背他道德理念、艺术审美的职业联系在一起。它产生的作用力是空前的,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招架住——如果不是背后幸好有书柜支撑的话,他恐怕真的会像那些在匈牙利人演奏会上疯狂至极的小姐们一样, 双眼一抹黑, 就此昏死过去。

向来不善言辞,大多数时候都以沉默微笑应对一切的作曲家,再也维持不住他一贯的仪容。双颊轻易就烧成火红的晚霞,手掌紧紧扒着书籍,大口喘着粗气, 但舌头像是被猫叼走了一般,叫他无法轻易清晰地吐出词汇的音节。

欧罗拉, 难以启齿的作家身份就是现在的弗朗索瓦·彼颂, 我除了接受过巴黎波兰文学协会的认定外, 在写作和评论上并无兴趣;

欧罗拉,要披着马甲发表的东西就是我身为肖邦的作曲, 目前我不能说出的身份, 不就是在你眼中的、所谓的马甲?

神啊,我都把弗朗茨那家伙的“笔名”拿出来举例了——你为什么还能跑偏思维呢?

是我引导得不够,还是我本身暗示得太过?

这一定是对我向你隐瞒身份的惩罚!

……

许是察觉到弗朗索瓦脸色的不对劲, 欧罗拉这才惊觉她方才开口说了些什么。

她竟然把心里的猜想,当着他的面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这是、何等的、羞耻——看,她的未婚夫先生已经快化成一滩水,渗进书架里了。

“欧罗拉什么都不知道!”

少女飞快地救着场,似乎觉得不够, 干脆收回手收环住青年的左臂,和他一起立在书柜前发着呆。

阳光从头顶的窗户照进来,书店里的气温正在节节攀升。

欧罗拉看到那小小的光束在地上投出一块椭圆的光斑, 忽然记起自己似乎十分不淑女地把未婚夫书柜咚了。加上先前露骨的猜测,后知后觉的她终于也被奇妙的燥热感光顾。她有些紧张地收紧环着弗朗索瓦的双臂,看着空气中的粉尘微末在那束光里相互追逐着盘旋上升。

“欧罗拉,我的真不是……作家。”

“弗朗索瓦,我真的不在意你是……作家。”

尴尬良久后的异口同声,再一次让笨拙的两个人陷入沉默。

欧罗拉似乎咬到了舌,她完全不敢相信这火上浇油的话又是从她口里飞出来的。

“欧罗拉——”

“!”

少女干脆装死般闭上眼睛。青年叫她的那一声名字,完全满载着羞愤和无可奈何的咬牙切齿。

她把手滑进他垂落的手掌里,当即就被他紧紧扣住。

默不作声的女孩子乖巧地歪着头,依靠在近乎气急败坏的男士的肩上。她小心地用脸和臂膀感知着他瞬间的僵硬,依旧不说话,只向他撒着娇般慢慢平息他内心的激荡。

她的道歉和安慰,他似乎收到了。

欧罗拉发现,弗朗索瓦逐渐放松呼吸,肢体再次变得柔软。

他好消瘦啊。

给他制衣的裁缝技艺真是高超。衣服在他身上挺立贴合,将他修饰得颀长优雅。却只有真正拥抱到他的时候,才会发现他并不如所见那般。

没来由地泛起些许心疼。

少女初次真实地感知到并在意起青年的身体。她甚至有种错觉,以她弹钢琴多年的手臂,似乎可以把未婚夫先生就地抱起来——如果一会弗朗索瓦还不原谅她的话,她或许可以尝试下抱着他转个圈看看?

“再说一遍,欧罗拉,听好了,我绝对不写那些……不正经的东西。”

“嗯,依照我们弗朗索瓦的纯洁,绝不可能写那种东西。是我的揣测偏离了,我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吗?”

少女下颌搁在青年的肩头,眨巴着眼睛望着他的侧脸。

他似乎想偏过头看她,却紧抿着唇侧向了另一边。

“弗朗索瓦,我的试探结束啦——我再也不好奇你的‘作家’身份啦,好不好?”

“……”

青年应该是被说服了,少女看到他慢慢转过头来,他脸上因羞愤紧绷的表情,终在一声叹息后,柔和成温文尔雅。

他本要抬手揉弄她的发,以小小的亲昵将一切翻篇。却因唯一可以活动的手拿着一本曲谱册,最终无奈放弃,观看他的山雀在他肩头撒欢。

“那是什么?”欧罗拉有些好奇,指着他手里的书册问道。

“一本……曲谱。”弗朗索瓦的回答反倒带着迟疑的味道,简短明确的词汇被他分成了两部分。

“是你给我挑的嘛?如果是的话,我可以看看吗?”

“……”

青年不语,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像是认命般,他把曲谱册递给了她。

“咦,肖邦?”

在欧罗拉注意力转移的瞬间,她没有看到弗朗索瓦为她单独呼唤的姓氏而即刻停滞的身躯。

少女摩挲着曲谱册,封面显而易见地被某人留下了痕迹。顺着那些凹凸不平,她甚至可以还原出青年以怎样的力气和姿势抓握着它。

就像欧罗拉刚刚说的,好像一切试探都没有必要了。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只是弗朗索瓦本身,干净而独立的个体,不陷在其他人的情感网络里,有那么一点小秘密存在,并不是一定要看得清明——就如同她来自未来一样,这何尝又不是她难以启齿的事情呢?

“弗朗索瓦,其实我今天带你来书店,只是想挑一堆乐谱回去。你知道的,我已经确定好职业,我也该弹些该弹得曲目啦。”

“去挑谱子吧,你喜欢的曲子,弗朗索瓦,我都可以弹给你听。”

“感谢普雷耶尔先生支付我的工资,我现在终于有底气买乐谱了。”

笑着把继续发扬缄默美德的青年拉出书柜下的阴影,欧罗拉推着弗朗索瓦的背,催促他去另一边挑选曲谱册。

看着五线谱和小蝌蚪,心情总会不经意间变得开朗起来。她开始兴致盎然地翻找中意的作曲家和音乐作品,不一会儿,她胸前就堆了一小座山丘。快乐会传递,连带着身边的青年都被感染愉悦的心情。

“你……需要那么多谱子吗?”弗朗索瓦被山雀小姐的扫货能力惊呆了。

“要!弗朗索瓦,只要一想到这些谱子出版的年代,我就有种在朝圣的心理……神啊,我竟然能拥有这些宝藏。”欧罗拉的回答异常坚定。

“朝圣?你……不是只朝圣肖邦吗……”

“对,所以你看——”

一脸别扭的青年被迫看着少女清点成果,越看越满头黑线。

欧罗拉几乎把那架放着肖邦曲谱的书柜搬空了。

“这么多——都是肖邦。”

“……”

她献宝似的得意洋洋再一次引爆他的羞耻感。青年抄起那一堆曲谱,一股脑地给它们放回原处,而后他又把贝多芬的相关乐谱挑出来放到一边。

“不、不许买。”

“为什么?”

“肖邦,太烦。贝多芬,太吵。”

“……”

欧罗拉听过千千万拒绝某一作曲家音乐的理由,但她可以起誓,弗朗索瓦的理由是她听过最简短、最不可思议的。

眼尖的青年瞬间发现一只漏网之鱼,那是一本最开始被他捏在手里的肖邦。少女这才反应过来,一把抢过它抱在怀里,死死不撒手。

“住、住手,我喜欢肖邦啊!”

近乎低声的咆哮,让弗朗索瓦的手僵在空中,欢喜与酸楚又开始在他心里纠结成团。

“至少……给我留一本——不然下次,我再也不跟你出来了。”

“咳,欧罗拉,我的意思是……你不要买他的曲子,我送给你。”

她一点都不信他的话,笑着反驳道:“你怎么送我,去打劫弗朗茨的收藏吗?”

他被她的提议勾起了兴趣,竟点点头说:“好主意,我可以帮你把他的柜子搬空——弗朗茨向来大方,想必会非常乐意赞助我一个装满曲谱的柜子。”

“容我提醒您,先生,你的好友弗朗茨分外喜欢贝多芬,就像我偏爱肖邦一样。”

“你的提示非常有用,小姐,我会好好把关,把那些吵耳朵的乐谱先还给宝贝它们的弗朗茨。”

针锋相对的气氛一秒就缓和成年轻男女的你来我往。欧罗拉不似先去那般警惕,渐渐松开紧抱在胸前的手臂。

她指了指曲谱边缘的痕迹,表示这本册子必须买下。

“所以我让你把它给我,亲爱的欧罗拉,”弗朗索瓦把它从少女怀中抽走,“你买其他的我不反对,但这一本,请务必让我送你。”

感谢弗朗索瓦的私人马车,买东西的时候不觉得,付完款后才发现,纸质的乐谱竟然可以是那么重、那么体积庞大的东西——以至于他们回程的时候从相对而坐变成挤在同一边。

毕竟这些是欧罗拉的宝贝,她把它们好好地放在车厢的座椅座椅上,一点碰伤和折痕都不允许。

青年无奈沦为搬运工,和少女一起将它们运回安亭街38号的书柜上。

不再空荡的柜子让她非常满意,她感叹自己的家终于有些钢琴家的样子了。

整理完一切,歇歇脚喝点茶水,欧罗拉扫了眼壁炉上的座钟,发现午餐的时刻悄然降临。

许是少了那一大半的肖邦曲谱支出,少女大手一挥,决定宴请青年,地点随他挑。

兴致高昂的她愉快地打开门,刚好碰上正要敲门的派信员。

一头雾水地拆开这封异常正式的信函,少女仔细地着纸上的内容……

刷啦,信纸被她突然扔到空中,像只蝴蝶般悠悠飘落在钢琴上。

弗朗索瓦环住未婚妻的脖子,蓝眼睛里满是惊恐和不可思议——他竟然被兴奋的欧罗拉,抱离了地面。

“弗,我的工作上门啦!”

作者有话要说:【不是小剧场的小剧场·作曲家和钢琴家的爱恨情仇】

肖邦遇到欧罗拉不久。

肖邦:我有个钢琴弹得不错的朋友。

李斯特:……(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钢琴弹得不错?)

肖邦给欧罗拉张罗推荐信。

肖邦:如果李斯特不是只有一个名字,他会给你用不同字迹写一打。

李斯特:……(原来在你眼里我有这么热心肠?)

肖邦被欧罗拉察觉披马甲。

肖邦:李斯特有个笔名,还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李斯特:……(原来在你眼里我只是个挡枪的?)

肖邦哄欧罗拉不要买这些曲谱。

肖邦:李斯特是个好心人,我帮你去搬空他的曲谱柜。

李斯特:……(我马上就去找个锁匠,把我公寓的门锁从里到外全部换一遍——别问,问就是钱多,救济巴黎的穷苦锁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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