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卷发小姑娘
李娜云走后,赵心悦就回到自己的租房,还是在那条废弃的铁路旁,外墙都是用绿色加咖啡色的玻璃渣混合着砌成,墙的中间有着“海鸥”图案,这里是最老厦门房子。
租房左边一间是传说中恐怖的房子,经常是流浪人和流浪猫狗的住处。
右边住着两个老人和一个自然卷发漂亮的小姑娘,经常能听到小姑娘被虐待的惨叫声。其中一个老人是小姑娘的祖母,不过这个祖母真的很恶毒,每天对小姑娘不是暴打就是凶。
一次赵心悦加完班回家,发现小姑娘可怜兮兮的,躲在她的房门下发抖,全身乌青。
赵心悦看不过去,就把钥匙给小姑娘一把,只要小姑娘被打时就赶紧到自己的房里躲命。
后面就是万石山这个倒是很好,她给自己订了目标,一个星期爬两回,无奈每天都是画稿到凌晨,已经爬不动了索性改成一个月爬两回,最后一个月变成一次或者没有。
当她打开门走进去时,小姑娘正坐在地上的角落,双手抱紧自己的身体。
见赵心悦回来,立即跌跌撞撞地朝赵心悦的怀里挪去,仿佛她的怀里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
小姑娘的母亲得了重病,父亲在牢里待了八年。
小姑娘是三岁时被人贩子卖到安溪的,她每天都是眼巴巴在门口盼望自己的父母来接走她。
很玄的事在她身上发生,每天站在门口时都会有海风吹来一张十元钱到小女孩身旁,她都一一捡起来小心翼翼存着不让祖母发现留着给母亲治病。
小姑娘伤伤心心告诉赵心悦,今天晚上有个叔叔来祖母家喝酒,一直强抱着她。
她想下来那叔叔就把她抱得更紧,她越是害怕,虽然什么也不懂,但是非常讨厌的感觉。
而坐在小姑娘身旁的祖母,却只是一脸嫌弃地看了一眼小女孩。没有发出话来,也无心去阻止,仿佛这些事早已司空见惯,不值一提。
过了一会儿,那叔叔把她抱到阁楼,脱下了裤子,小姑娘蒙住自己的眼睛不敢看到眼前这一幕,就放声哭个不停,在楼下的祖母一开始像没有听到一样,过了片刻才吼起来凶小姑娘哭什么。
小姑娘和赵心悦说着说着,就唱起: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唱着唱着小姑娘又睡着了。
听了这些赵心悦的心跳差点漏了一拍,她真想只字未听,为什么这世界最不忍直视的东西都让她见到看到听到,只觉得脑袋嗡鸣作响。
赵心悦把小姑娘抱到床上睡,又开始忙画稿,突然想给小女孩做一身小惠安女的衣服。
画到一半,她又去浇自己种的几盆花,这是她种的几颗向日葵希望它们长出太阳来。
浇完又跑去那条废气的铁路,如烂泥一般摊在铁路上看看天上的星星。
从口袋里挖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想学着男人抽起来,才抽一口呛得不行,又把烟扔掉,脸上模糊湿润,不知道是烟还是泪。
回去一夜画稿到天亮。
第二天赵心悦在海边上火车,去广州跑布料市场,一阵海风吹乱了她如瀑的黑发,她顺手把头发捋到脑后。
一眼望过去海上一艘艘渔船靠岸,那些刚刚捕捞的海鲜,经过鱼贩与渔民讨价还价,整筐整筐运过来,她每每看到这样场景就想到惠安老家。
随后上了车,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当火车在茫茫大海中缓缓行驶时。
她又看到沈河,怎么又是他,来车站干嘛?
沈河一早去厂家才知道赵心悦要去广州出差,他一路追过来好不容易找到车厢的赵心悦时,发现火车已经开动了门已经关了,他上不去只能敲打窗户看着赵心悦。
赵心悦一直背过头去不看沈河,但在火车慢慢变快的时候,猛然发现了沈河一路跟着火车站跑,一边喊着赵心悦,想和她去广州看看市场,他想去学点东西。
火车越来越快,沈河再也跑不过火车,他到外面的汽车站买了火车下一站的地方。
赵心悦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到了漳州站的时候,沈河真的上了车,还和一旁的乘客换了座位。
这人怎么这样一直跟着她,昨晚真不应该和他相识,悔之悔之!
沈河买了一堆好看的甜食给赵心悦,她果然十分欢喜,不过赵心悦一点也没有动过。
看赵心悦比较客气,沈河一会儿给赵心悦剥根香蕉,赵心悦拒绝又给人拿瓶牛奶,赵心悦摇头微笑示意谢谢。
他坐她身旁左一个拿吃的,右一声关心的。
赵心悦想来想去,实在是左一个也不懂,右一个也尴尬。
途中有乘客上来和下去,沈河都会很热心肠的帮那些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拿行李什么的。
赵心悦怔怔的看着他,难道他的世界里是一片空白,不知道帮人有时也会惹出很多麻烦事。
他真的真的是那种很纯粹的善良,说实话除了林老师给过她好人的印象,赵心悦就再也没有见过像他这样善良的男子,他的善良就感动了她,但不是心动的感觉。
到广州还要好长一段路,赵心悦不想沈河一路这样对自己,特别别扭也很不自在。
因顾着旁边还有乘客不想用说的,便从包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出来,写了一行字问沈河:你真想多了解服装的事?如果真想了解直接问就是,没有必要这样讨好她。
沈河笑呵呵点点头,刚写了一个字又忍不住看看赵心悦,赵心悦闭着双目,他又继续写。
不过问什么,他又回头看着赵心悦好看的样子。这次他看得久些,一道光温柔洒在她长长的发丝上,越发显得灵气。
他心在告诉自己直接写问她你有没有对象,写完想给赵心悦,见她还没有睁眼,他没有叫她,还是看着她。
赵心悦没有睡着只是想闭着眼,听到隔壁小孩闹得很,她才睁开眼接过沈河的问题。
她面色微微发红问这干嘛?她轻轻摇头,心中默默不愿再去理他。
第二次沈河又写你有没有男朋友,赵心悦很冷的看他一眼,这一眼是在告诉他再问这些,我们没有必要聊了。
这时她心底忽然登起第六感暗暗吃惊,发现沈河就和她短短相识一两天,已对她暗生情愫。
不过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也好比较容易打发时间,赵心悦又拿起笔写,她自己一点都不喜欢生意人。
她喜欢什么样的人自己也不知道,但是从小喜欢看杨家将到花木兰,从卫青抗敌又到岳飞刺字,铮铮铁骨的英雄看得她一颗心久久不能平静。
就好比服装这个行业,她见过太多那些有素质的人,是真真正正的从面料开发、款式设计、版型、工艺制作等各环节的辛勤付出,却没有好的回报。
然而,在各个地方她看到很多模仿着从市场大量采购无贴牌的同样款式,贴上自身的牌标,然后以数十倍的价格在售卖。
造成正真做得好的卖不出去只能赚取微薄的加工费,假货却畅销得无法想象。
这件事件给了她很大的刺激,也许她们做的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是一种情怀。
到底是设计师,和他这个局外人就是不一样。沈河咧着嘴在笑竖起一个大拇指,他很赞同她的观点。
他厚颜无耻地吹上一通将来一定要开个大公司,请她来操作,或者想怎么做都可以,他们分工协作。
赵心悦望着窗外,不知不觉火车已经进入广州站,这时赵心悦用手指往下拉拉自己的嘴唇,又在自己的脑袋上轻轻敲了几下,觉得人生像一场电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