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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传闻,天下重器

“您是说青州知州赵大人还做不了主?可他已经是咱们潇湘馆的大东家了。若是牵扯到道尊大人那头,临盘县怕是要有兵祸。”语蝶大惊。

道尊,是为节度使的雅称。

姥姥犹如古井般,波澜不起:“慌什么,赵知州是东家又不是掌柜。州与州之间都是颇有牵制,青州和西州这会正在较劲,虽然西州通判上官迟被赵大人使阴参了一本入了狱,但鹿死谁手犹未可知,咱们潇湘馆不站队。”

“那赵大人他图什么?”语蝶不解。

姥姥道:“图秦牧有个大哥秦宁还没死,是赵知州向士族投名状、平步青云的捷径。”

语蝶疑惑道:“秦宁没死,可也深陷牢狱,神仙也救不了他。”

姥姥别了语蝶一眼,摇头道:“说与你知也无妨。秦风手中有奔狼令或者望气图的秘密,这个秘密如今大概率掌握在秦宁那头。”

语蝶害怕自己失声,掩口道:“传闻奔狼令能号令天下玄门,望气图则载有十万玄法,得一可得天下。这秦风真有奔狼令,又怎甘愿成刀下亡魂?”

姥姥没有回答语蝶,自顾自道:“唉,姥姥老了,要什么天下。奔狼令若出,望气图必然再次现世。这望气图有长生的秘诀,怎能不让人神往!”

原本以为秦牧的作用在于招揽秦风旧部,语蝶不敢想象,原来秦牧的作用在于此。

秦宁与秦牧是同父同母的手足,若说这世间秦宁会信任谁,当属秦牧无疑。

看语蝶若有所思,姥姥点拨道:“秦牧自幼在天刑宗,所以赵可斗胆猜测秦风此举必是障眼法。护国大将军满门抄斩,永泰帝唯独留着秦宁在天牢,还将秦风义结金兰的卫昊召回京城,甚至力排众议恩宠秦牧的未婚妻,所图甚大。”

“姥姥,大东家既然要捂住秦牧的消息,那您又让语蝶带秦牧出去走动,能否明示?”一边是东家,一边是掌柜,语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姥姥笑道:“这青州的官员谁没有本名册。姥姥活了大半辈子,没少替他们操心的。赵可是潇湘馆的大东家不假,但他不能打姥姥的脸呐!谁打老身的脸,老身就记起谁的仇。”

言下之意,正是掌握了官员与地方的来往账簿名册。

“语蝶,你记住了,千万不要学程宜宜那般惦记着账簿。姥姥没几年命做潇湘馆的掌柜了,这账簿迟早是你要接手的。现如今姥姥只想赶紧验证传闻的真假,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传闻自己浮出水面!”

“是,姥姥。语蝶知道怎么做了。”

语蝶辞了姥姥,心事重重。

姥姥是否会将账簿交棒,语蝶不知作何想。

出了庭院,语蝶手心都是汗,回头望了一眼背后,喃喃自语:“程宜宜到底是谁,要让姥姥今天连提两次?”

语蝶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却是忘了有这一号人物。

心里虽有困惑,语蝶只当程宜宜是某个不幸女子。潇湘馆本就是烟花之地,语蝶并不是没见过那些不幸的姑娘的下场。

有多少姑娘就是心存幻想,以为攀个如意郎君就能逃出这烟花之地,结果最终身死香消。

本欲回住处,语蝶转念,调头去了李妈妈那。

恰好李妈妈在,见是语蝶,自然没见外,拿起旁边的瓜果递将过去:“有空?”

语蝶心不在焉,先是闲聊半晌,话锋一转,不经意问道:“妈妈,咱们潇湘馆以前可有个叫程宜宜的?”

李妈妈摇了摇头:“不记得有这人。这人来人往的,我哪里记得住。”

语蝶不死心,再问道:“也许是比较久的事了。妈妈你再想想。”

李妈妈停了手中的瓜子,哎呀道:“我在潇湘馆这十几年,真没记性这么一出。你和姥姥亲近,问我还不如问姥姥去。”

也难怪李妈妈会这么回答,毕竟姥姥既是东家,也是掌柜,潇湘馆就是她一手创办的。

李妈妈忽然想起姥姥的手段,怕语蝶真去问,忙道:“当我没说。语蝶啊,你不要真去劳烦姥姥。”

显是怕极了姥姥。

“我知道。”语蝶应道。

心里却是打定了主意,如果李妈妈所言不虚,那程宜宜应该是李妈妈来潇湘馆之前的事。

如此一来,只能是找潇湘馆的档案文书了。

等语蝶一转身,李妈妈额头冒出汗,赶紧用香巾擦了下。

刚出门,就碰到黄子寒,语蝶欠身行礼道:“公子可是要出去?”

“语蝶姑娘,巧了。”黄子寒故作道,“初五那天,秦某陪你走一走。”

见语蝶眉心不展,黄子寒道:“可是找到了男伴,改了主意?”

语蝶当即笑靥如花,欣喜道:“未有。有公子作陪,语蝶心里开心得紧。”

黄子寒与她又聊了几句,就以解闷的理由,出了街。

“这女人,明明苦着脸,偏又变脸比变天还快。”黄子寒感慨着。

忽然觉得腰身一动,摸索了一下,钱袋不见了。

眼角处,一个娇小的身影隐没人群中。

“你个不开眼的,三只手敢偷你祖宗头上来了。”

黄子寒素来自诩妙手空空,一双妙手能让鬼怕神愁。不料还有人在太岁头上偷他钱袋来。

只是人群络绎,娇小身影扒拉着挤开道,就快不见了踪影。

黄子寒却不急,站原地左手从右手袖口拿出一只闻香虫,不急不慢寻了过去。

娇小身影蹿了一会忽觉不对,钱袋主人哪有不追的理,遂拿起钱袋端详,一丝异香扑鼻而来。

掂量着分量,钱袋子也就七八两银子,娇小身影知道被追踪了,鄙夷道:“穷鬼还这么谨慎,颖儿好倒霉!”

回头张望,一回身,自称颖儿的娇小身影与秦沐撞了个满怀,因为惯性,颖儿跌了个踉跄。

“官人,对不住,对不住!”颖儿稳住身形,一个劲道歉,拍着秦沐的服饰似是怕弄脏他。

颖儿脸上脏兮兮的,头发蓬垢,煞是可怜。

秦沐想起今天要找喜子,估摸着这也是叫花子,关怀道:“我没事。你有没伤着?”

“呜呜呜!有个戴面具的坏人追我,我好怕,官人能不能帮帮我。”颖儿的眼泪滴下来。

秦沐有侠义心肠,但也不想多事:“你莫不是乞讨到不该的人?”

“呜呜,不是,我也莫晓得那人为何穷追不舍。官人,只消你在这站着,见到那面具人时,帮我拖延一二。”颖儿哀求道。

秦沐稍作思虑,想必也无谓:“也罢,你且离去。”

“喏!官人大恩!”颖儿千谢万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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