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我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这宫里我没有人可以相信了。”说着，清宣长公主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锦囊，比寻常的大一些，由手掌的大小，“这里面由我给寒泠宫姨母的信，还我在静安寺待了这些年，对于她还是很想念的。”

见温舒窈没有说话，清宣长公主再次道：“你若不愿，没关系的，我在想办法便是。”说着就要将锦囊收起来。

“我愿意的，长公主就放心吧，我会把她送到寒泠宫的。”温舒窈赶忙接过清宣长公主手里的锦囊，保证道。明明这是一件很冒险的事，但当看到清宣长公主面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和为难时，她有些心疼，所以她答应了，再难也会做到。

“多谢淑妃，我今日说这些还因为你很像一个人，只是那年她跟着一起去了，若她还在，想必也是这般年龄，也与心爱之人有了子女。可惜了，她走了，她爱的那个人至今还未娶。”

温舒窈不明白清宣长公主为什么提起她的故人还有与她故人有婚约的男子，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下酸涩，很想哭一场，没有任何缘由，或许是感动于那男子的痴心吧。

“我怎么与你说这些，除夕的日子本该高兴才是，我却要把你惹哭了。”清宣长公主笑了笑道。

“无妨，只是没想到这世间有这样痴情的男儿，那男子的家人呢？”温舒窈摇了摇头，也笑道。

清宣长公主见温舒窈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倒是没瞒着她，“他的家人自然着急，但拗不过他，不过我回来后也打听了些，或许他会妥协吧，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幼定下婚约，若让他另娶他人，对他来说就是一种煎熬，但我还是希望他能走出来，我想他快了，快要走出来了。”

清宣长公主看着温舒窈，眉眼温和，带着些许的怀念和……愧疚。

“听到您这样说，我不知道对于那男子来说到底怎样更好了。”温舒窈心下酸涩，但还是笑着道，“长公主可要回去，出来这么久，我怕一会儿皇上就问起了。”

“你回去吧，我没事的。”清宣长公主自然知道如今皇上对于温舒窈有多么的重视，但她不喜欢慕容珏，不喜欢如今坐在皇位上的这个人。

温舒窈只得点了点头，离开了亭子。

“或许，只有偷来的东西，才懂得珍惜……”看着温舒窈离去的背影，清宣长公主呢喃道，但就连身边的人都没听清她说的什么，阿瑾，她比我想的还要优秀。

帝王对宫内的把握，让人难以捉摸，至少温舒窈与清宣长公主谈话的事，慕容珏是知道的，但他并未去询问温舒窈，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不在意。

除夕夜，慕容珏留宿凤寰宫，这就给了温舒窈机会。

半夜，温舒窈换了一身二等女史的衣裳，在身边人的掩护下向寒泠宫走去。上官氏在后宫自然由残存的势力，只是隐藏的很好罢了。

前两代的皇后都出身上官氏，第三代的德帝，也有一位德密妃出身上官氏，可见上官氏一族在后宫经营了多久。

“你来了。”

温舒窈刚刚进入内殿，便见上官静若衣冠整齐的坐在那里。

“我知道你今晚就会过来，这是最好的机会，从清宣出宫时我就在等你。”上官静若的声音温和，面带笑意，屋内除了她再无一人。

“我受长公主之托，将这个给你。”温舒窈拿出锦囊，低声说道。

上官静若接过锦囊，却没有打开，只是将它放到了手边的桌上。

“坐下聊聊天好吗？这寒泠宫很久没来人了。”

“这……”温舒窈有些踌躇，但还是依言坐下了。

“放心，你这一路走来都有我上官氏的人，除了你身边的人，没有人知道你来了这里。”说着，上官静若给温舒窈到了一杯温水，“我听说你喜欢太平猴魁，倒是和我的一位故人很相像，只是寒泠宫日子苦，连茶叶都没有，倒是委屈淑妃了。”

温舒窈摇了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才道：“您要告诉我什么？”

“呵呵，你很聪明，知道我有事要说，之前那两封信，你就没有疑惑吗？”上官静若笑了笑问道。

“那真是你送的？”

“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吗？不然怎么会隐瞒慕容珏呢。”

温舒窈心下一惊，握紧了手中的茶杯，声音有些颤抖，“我身边有你的人。”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那是你的人。”上官静若答道，“只会是你的人。”

温舒窈明白她的意思，是在告诉自己，这些人可以信任，但温舒窈还是有些后怕。

“有一件事，信里不好说，我只能当面告诉你，这也是清宣让你来寒泠宫的原因。”上官静若将锦囊放到一边，拿出了一个盒子，语气轻缓地说道。

“你还想告诉我什么？你又为什么告诉我那些事？”温舒窈心里一直再说着不想知道为什么，她在逃避，逃避从上官静若口中得知真相。

上官静若似乎并不惊讶她的状态，反倒是自顾自地说道：“这件事是太子告诉我的，他让我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你，我想现在就是合适的时候。”

说着，她打开盒子，拿出了一个卷轴，在温舒窈疑惑地目光下，上官静若将卷轴打开，似乎是一份家谱。

“这是上官一脉的家谱，从武淑后的弟弟开始的。武淑后的弟弟，也就是我的高祖父，当年为了救武帝，伤了身子有碍子嗣，当时膝下只有一个独女，所以从武淑后那里过继了我的曾祖父。”

从武淑后那里过继？温舒窈不由得一惊，惊讶的看向上官静若，似是想说些什么。

“就是你想的那样，我的曾祖父是武帝和武淑后的长子，是文帝一母同胞的兄长。”上官静若看出了温舒窈的吃惊，笑着解释道，“所以，我高祖父的独女嫁给了文帝，也就是惠后，但因着我曾祖父和文帝一母同胞，子女间自然不能在联姻，所以选了一个关系还算近的旁系女子入了德帝的后宫，也就德密妃。”

“那为什么当年先帝还要求娶……”关系不算近但也不远啊。

“先帝当年不知道这些，这些都是每一任帝王在晚年才会知道的，他执意求娶堂姊，恭帝拗不过他，还是答应了。”上官静若提起先帝，眸底闪过一丝厌恶，似是很是嫌弃先帝。

温舒窈一时之间愣在了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上官静若也不恼，又拿出了一个带锁的盒子，巴掌大小，看上去平平无奇。

“若是您没有事了，我想我该回去了。”温舒窈说着就要起身，她要回去好好消化消化今晚听到的事。

“等一下，这个盒子你带回去，当你想打开的时候就会知道钥匙在哪里，今晚的事你不会告诉慕容珏的，对吗？”上官静若将盒子放到温舒窈手里，问道。

“我不会的，您放心。”温舒窈不知道这是她隐瞒慕容珏的第几件事了，明明是关于慕容一族和上官一族的事，可是温舒窈还是不打算告诉他。

“夜深露重，路上慢些。”上官静若亲自送温舒窈到宫门前叮嘱道，“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日后我如何，你不必在打听了，免得让慕容珏疑心你。”话落，还未等温舒窈说什么，上官静若就关上门回了内殿。

“你为何……要如此做……”温舒窈的话消失在了冬日的晚风里，断断续续。

温舒窈回宫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从寒泠宫待会的盒子，她放在了床榻的暗格里，这个暗格也是她无意间发现的，一直没有和慕容珏说过，如今正好用来放那个盒子。

“会是谁呢？谁才是那个人？”温舒窈自言自语道，“真的都是我的人吗？”

“主子？您再说什么呢？”值夜的诗画低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些睡不着。”温舒窈翻了个身说道。

诗画见温舒窈翻了个身，也不再说话，小心的掖了掖温舒窈的被子，倚靠在床前，闭眸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