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少跟本官来这套
斑驳的日影洒在地面,舒信月回想了自己身边,确定从来不认识一个脸上有红疮的人,两人的线索又中断了。
或许只能靠逼问范鹏。
此时的范鹏待在侧室内,范茵茵和范礼在一旁侯着,范鹏脸色阴沉,坐在黄花木椅上,连茶也没喝,径直问话。
“茵茵,事情进展如何?王潜可还动心?”
范茵茵慌了一瞬,连忙想了个点子:“干爹,不是茵茵没有手段,而是那位信月姑娘一直霸占着王大人,我根本无法近身。”
“除非……”
范茵茵哽住不语。
“除非什么?”
“除非这信月姑娘消失。”范茵茵一字一顿道。
范礼眼皮子一跳,反驳:“不行。”
两人都将目光投向范礼,范鹏是打量疑虑,范茵茵是有些恨意,又来坏她好事。
“叔父,这件事没有牵扯到信月姑娘,我们完全可以把她排除在外。人家也只是一个孤女,起不到什么威胁。”
范礼苦口婆心劝说。奈何范鹏根本就听不进去,冷哼一声:“没有威胁,你看看王潜被她迷成什么样?马上就要来调查你叔父了,你还向着一个外人。”
“我看你也被迷得不轻。”
范鹏胸口急剧起伏,眉头紧锁,口中囔囔道:“不行,必须得除掉她。”
“此事就交由茵茵你去做。要人要钱去库房拿。”范茵茵眼睛一亮,立马应声是,提着裙摆得意洋洋掠过范礼,抛了个得逞的眼色。
范礼浑身僵了僵,还想继续争取:“叔父,此事我……”
“你不要再说了,如果你不想叔父连同范家人都被你害死,你尽管去通风报信。”
“吃里扒外的东西。”范鹏现在是一句话都听不进,马上一个小厮进来,躬身禀报:“老爷,人抓住了。”
“好好好,干的好,现在领着我去。”范鹏眉宇一松,连忙站起身来,跟着小厮推门出去。
范礼左右为难,一边是信月姑娘,一边是范家人。偏偏他被夹在中间,什么也做不了。
要是叔父当年不贪心就好了,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范鹏随着小厮进来县衙里的暗牢,专门用来关押十恶不赦的犯人,范鹏大步迈向前,走到牢房的最后一间,衙吏刚要解锁开门,被他制止。
“诶,不用开,我就站在外边说话。”
范鹏慢慢凑近,缓缓蹲下身来。牢房里有个蓬头垢面的人,坐在地上打盹,看不清脸。
“易老兄,易老兄。”范鹏接连喊了两声,牢房里的人也没有回话,范鹏恼怒了,耐心耗尽,直接端起旁边的一盆冷水泼了进去。
那人被淋醒,身子瑟缩,不断往后退,抱着自己的膝盖,拼命喃喃自语:“谁啊,是谁?我不认识你,走开,走开。”
“嘿嘿嘿,易老兄,别装了,你看看我是谁?”范鹏故意凑到门边,一张脸笑呵呵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朝着里面的人招手。
“哟,易老兄怎么这副模样,是谁干的?”范鹏佯装怒气,旁边的衙吏马上上前回话:“大人,是这人在县衙内鬼鬼祟祟,我们以为是不法之徒。”
“哦,是这样啊。”范鹏又了然地提高了语气,笑眯眯的眼睛,皱纹密布。
“哎,易老兄,何必装疯卖傻,既然没死,为何故意撞死迷惑我,要知道,老弟我还为你的死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呢。”
“不不不,谁啊,谁啊,是谁,我是谁,在哪儿,哪里,谁,谁…”里面的人抱膝反反复复重复几句话,脑子像是不清楚的样子。
范鹏阴沉着脸看了好半晌,终于撕破了假面,冷冷道:“看好他,若是跑了,你们也别活了。”
“是,老爷。”
范鹏站起身理了理官袍,背着手大摇大摆走出牢房,刚出来,迎面就遇上了舒信月与王潜两人。
“大人,这是要去哪儿啊?”
范鹏解决了一件事情,心里也轻松不少,整张老脸满是愉悦之情。
王潜有些不耐,眉眼挑起,讥诮道:“范县令来得正好,本官确实有事请教一二。”
“有关舒家。”
范鹏的脸色乍得僵了会儿,努力克制着,假模假样咳了声:“什么事情,谈不上请教,大人请讲。”
说罢,还恶狠狠地瞪着旁边的舒信月,舒信月一缩,被范鹏这张丑恶的嘴脸给恶心到,眼前突然被人遮挡住,王潜不动声色挡开了范鹏的视线。
范鹏额上三条黑线,这就护上了,不过看了两眼而已,要是真拿她怎么样了,岂不是得要死要活的。
当然这些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几句。
“范县令,上月可有受理一出案件,舒信月的母亲王氏一案,被发现于桥洞下的尸体。”
王潜一句话直戳痛处,范鹏气不打一处来,还以为是什么事:“回大人,此案早已了结,王氏系自杀,留有遗书,哪来的其他冤情。”
“你真是冤枉我了,我也是秉规处理。”
“胡说,”舒信月跳起来,神色凝重,指责道:“当日,你们阻拦我见我母亲的遗体,还不由分说地下葬,遗书在哪?有证据吗?”
范鹏磨牙,该死的小丫头片子,也敢来质问他,他咬牙道:“遗体自然是入土为安,官府办事,哪能随便由你来置啄,至于遗书与王氏的棺材一同埋入了土里。”
“本县令也是为了你一个孤女着想,怕你想不开就自杀喽,你能活到现在还得感谢我。”
范鹏忍得久了,把对王潜的不满一并发泄在舒信月身上,王潜脸色沉了下来,嗓音嘲讽道。
“范县令是在指桑骂槐,对本官不满吗?对本官不敬,如同对皇上不敬,你官府办案,百姓有质疑,拿出证据来,谁教你的以权压人,是本官教的,还是皇上教的?”
范鹏听一番话,身子抖了抖,连声道不敢不敢,王潜哪那么容易放过他,狭长的眼眸微眯,发号施令。
“王氏的坟墓在何处?”
“大人,挖人棺木,天打雷劈,不能开棺。”范鹏竭力劝阻,面上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少跟本官来这套,”王潜轻嗤一声:“挖人棺木,可有你的功劳一份,天打雷劈也自然是由你受着,怎么会轮得到本官呢?”
“就是啊,我觉得大人说的对,天打雷劈劈的是那些个坏到骨子里的烂人。大人如此清廉,为民着想,就是劈八辈子,这雷也劈不到他身上。”
“倒是范县令,你更应该担心你自己。”
舒信月顺着王潜的话一唱一和,把范鹏高高架起,犹如在烈火中烧灼。
范鹏盯着舒信月的眼神,就差喷火了。
范茵茵说的对,一日不除舒信月,舒家的事情就没完。
“呵呵,大人要想开棺,那便亲自去吧,坟墓葬在城北的竹林里。”范鹏笑呵呵,眼角阴险地弯了一个弧度。
两人得了消息,对视一眼,也不跟范鹏继续纠缠,擦肩而过,范鹏压低声音对着舒信月说了一句话。
“好自为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舒信月一个人听见了,她愣了一愣,反身想回去看范鹏是什么意思?
但范鹏早就拐弯走远了。
“大人,”舒信月叫住王潜,踱步跟上,蹙眉说道:“刚刚范鹏在我耳边说了句话。”
“他叫我,好自为之。”
王潜的目光凝滞,暗自揣摩着意思,心里直觉到不好。
“无事,不要怕。本官随你一道便是。”
王潜眉心跳了跳,定下心来,安慰她。舒信月得了他的承诺,将范鹏的威胁抛之脑后。两人急急忙忙赶往坟墓场勘查。
另一边,
范茵茵得了范鹏的令,拿着钱就来到了舒信月居住的小巷,刚到她家门口,对面的王屠户正巧开门准备出去。
她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王屠户的注意,于是便开口问道:“诶诶,你在干嘛呢?找谁?”
范茵茵回头看去,是一个五大三粗,肥胖无比的男人,粗布衣襟上还沾满了油,和血迹,她皱眉,没好气道:“你谁啊?我找舒信月,别多管闲事。”
“你找她有什么事?我警告你,她可是我的人,你鬼鬼祟祟想干嘛?”王屠户厉声喝到。
范茵茵白了他一眼,刚想指着这粗鄙的人破骂,突然停了下来,古怪地发问:“你是舒信月的什么人?”
王屠户嘿嘿一笑:“老子是她的男人。”
范茵茵上下打量着他,要脸没脸,要身材,没身材,嘴边溢出一声轻笑:“就你,能和大人相比吗?在这里大言不惭,舒信月能看得上你?”
“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你…你究竟想干嘛?”他捏紧了拳头。
范茵茵倒也直接爽快,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是来帮你的,进去谈,这里人多口杂。”
她跨进王屠户的院子里,催促道:“进来啊,难道你想让大家都听到,你不想得到舒信月吗?”
王屠户眯眯眼扫视了周围一圈,心里一动,轻轻合拢了大门。
范茵茵根本瞧不上这个破败的小院子,脚步只站在一块干净的地方掩着鼻子慢吞吞道:“今晚,你去舒信月家,可以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