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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你在演什么

舒信月甚至能够清晰瞧见那颗艳艳的红痣,像一抹朱砂精致坠在他的眼尾,王潜眸光凝在她的嫣红樱唇上,瞳孔深邃,清浅的呼吸打在她布满细小绒毛上的小脸,倏地捏着她的下颌抬高。

舒信月指节不受控制弯了弯,睫毛眨得飞快,整个人想往后退,却被王潜制止。

他的鼻尖甚至已经近到能触碰她的,只要微微俯腰错开,就能亲到她。

“大人…你…”

“呵,不是说自己是聪明胚子么?”他轻笑一声,松开了她,长身玉立:“怎么连我喜不喜欢你,都看不出来。”

他这句话是……

王潜的语气极轻极淡,舒信月拧了拧黛眉,只有下颌上的痕迹还提醒着她刚刚不是做梦,她嘴唇微张,想要说点什么,最后只能低着嗓音撇嘴道。

“那大人,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她攥紧了自己的指尖,小脸神色认真,软软的嗓音含着几分试探,一分疑问。

王潜转过身去,身影背对着她,他薄唇微不可察地牵起,腔调懒卷:“本官要是说,是呢。”

“你会如何?”

舒信月耳边恍若吹过一阵穿堂风,将王潜的一字一句都送到她的耳朵里,她胸膛里的那颗心此刻为他跳动不安,内心有点小欣喜。

但她勉力想让自己的脑袋不那么晕乎乎,用粉嫩的指甲轻轻掐了掐指尖,留下个粉红印子。

“大人,认真的吗?”

正堂内寂静无声,只有两个人一问一答。王潜听见舒信月复而追问,有些好笑,他从来不屑于说谎。

何况是对她呢。

也许是该回答,认真两字,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他俊朗的眉目神色认真,一字一句顿道:“且待日后。”

且待日后?

舒信月独自一人在屋子里咂摸这四个字,托腮深思,王潜扔下四个字就潇洒走人了,她拨动着桌上的璎珞穗子,垂着眸子猛的想起了喝下那碗鸡汤的王嬷嬷,手上这条璎珞穗子还是找个空当还给王嬷嬷吧。

这么想着,她倏地松了手,璎珞穗子跌落在桌上,流苏撒开。

而此时被灌下鸡汤的王嬷嬷正佝偻着身子用食指中指轻轻扣着嗓子眼,扶着一根大树,不断发出呕吐声音…

“呕…呕…”一阵阵的呕吐声,一些难以言喻的呕吐物在树根下聚集,又臭又恶心。王嬷嬷总算吐了个干净,嘴里喉咙都是苦涩的滋味,胃里空空如也,烧灼难受。

王嬷嬷用帕子擦干净嘴角,狠狠地吐了一泡口水,心底这口气实在是难消,鼻尖皱起,慢吞吞往后院走去。

不行,这口恶气,今天怎么着都要出了。大不了,霸王硬上弓,女人,失了贞节,什么都不是。

哼,她冷哼一声,匆匆忙忙在后院寻到了游手好闲的万兴,万兴正准备去买些酒水来吃,忽而就见他老娘来了,忙不迭迎上去。

“娘,你怎么了?”

他甫一靠近,王嬷嬷身上沾染的秽物臭味直往他鼻子里熏,他作势呕了两声,胃酸都分泌上来:“呕,娘,你这是,呕,去吃了夜香吗?”

呕,这么会这么臭。

王嬷嬷本来就受了气,到儿子这里来就是寻求对策回击的,哪成想,万兴竟说出这种话来,她怒气冲冲地揪住万兴的耳朵,拔高了嗓门才开骂。

“都是为了你,你这不讲良心的畜生,还怼起你娘来了,要不要脸,啊,你要不要脸。”说着,王嬷嬷用空着的另一只手狠狠发泄自己的怒气。

一巴掌一巴掌拍在万兴的背上,万兴直喊哎呦,求饶连连。

“娘,别打了,谁欺负你,我今晚就为你出气,好好打他一顿。”万兴抱头护住自己脑袋,赶忙表明孝心。这才平息了王嬷嬷的怒气。

王嬷嬷收了已经打红的干枯老手,甩了甩,从鼻子里哼出来句话:“这还差不多。”

“不过你真的舍得打?”

“那有啥舍不得的,娘你说他叫什么名字,我套个麻布袋,找人揍他。”

“舒信月。”王嬷嬷冷冷吐出三个字,刻薄的老眼撇着万兴,万兴的话卡突然就卡在了喉咙里,面色变了几变,最后顶着王嬷嬷充满戾气的眼神,嘿嘿一笑,搓了搓手。

“娘,一个姑娘家的,咱们喊打喊杀不太好吧。”

“姑娘家?上次那个柳心莹,你忘记了?”王嬷嬷真的是气得狠了,把这件事情都脱口而出,万兴一把上前来捂住她的嘴,眼眸扫了扫四周,见到空无一人,才吐出口浊气。

“别提那个女人,死了也是活该。”

王嬷嬷自知自己说错了话,声音也渐渐低了下来,琢磨道:“那舒信月呢?”

“她不一样,娘,我都已经像你做出过保证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王嬷嬷叹了口气,儿子像是着了魔一样,若是不想办法让他得到舒信月,恐怕事情是不能善了了。

两人凑近偷偷说了几句话,商量好后,万兴露出了个满意的笑容,还十分狗腿地给他老娘捶着肩膀。

舒信月这边刚打算去厨房拿些水果过来吃,小明子脚步匆匆忙忙就赶了过来,边走还边鬼鬼祟祟地往四处瞧着。

舒信月:?

“小明子,你去做贼啦?”

小明子被猛然一喊,差点脚下一滑,摔到在地,他额头上出了些细密的汗珠,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舒信月,小明子用粗布抹了抹汗珠,快步走了过来。

“舒姑娘,你在这儿,我正打算找你。幸好你在。”小明子笑容真诚,不过目光却有些游移不定。

舒信月回之一笑,淡淡发问:“找我有什么事情?”小明子素来是比较心直口快的人,脸上的表情都不会加以掩饰。

可今天,小明子的眼珠转了又转,都不肯正眼瞧自己,肯定有问题。

舒信月在心里暗暗想到,小明子一直站着又不说话,舒信月作势要走,可小明子一把又挡在她身前,神情纠结。

“舒姑娘,我有话跟你说。”他咬牙,像是下定决心似的。

舒信月的唇角轻勾了一个弧度,极为细小,面上却是无辜之态,她啊了声,像是很惊讶的样子,继而又点点头应下。

小明子将自己听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舒信月,每说一句话,舒信月的脸色就愈发沉郁,直到说完,小明子仿佛像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压力骤减。

他还是不放心地嘱咐道:“舒姑娘,这话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是我泄露的,不然我可能难逃受些皮肉之苦。”

舒信月感激地朝他笑笑,致谢道:“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的,快些回去吧。”

小明子一走,舒信月神态凝重,嘴角抿直,转身快速关上了房门,便加快脚步往王潜房间去。

万兴和王嬷嬷打的一手好算盘,想玩她,还要逼自己就范?

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午后,几分冷淡色的光线从舷窗照了进来,把一方书桌照得通透明亮。偶有清风夹杂着枝叶气息卷入窗内。

王潜闲来无事,在桌前展开了一副静心装裱的字画,随着卷轴缓缓舒展开,美人的眼眸盈盈,鼻尖小巧,唇不点而红,与整副浪漫的山水画卷互相辉映,旁边已经题了字。

“潜。”一个龙筋风骨极具个人锋利特色的字体,上面盖了一方印章,是先秦时期的小篆。

王潜冷白的指尖轻轻拂过画卷,点在画中人的脸颊上,他神情格外专注,凝着画卷像是望着自己深爱多年的妻子,指尖慢慢下滑,刚好点在画中人的弯弯樱唇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咚咚咚。”极为急促的三声,王潜掀起眼皮,估摸着可能是贺舟那里有消息了,将画卷平整放好在案桌上,用一方玉砚台镇住,以免被风吹走。

他不慌不忙地踱步到门前,倏地打开门,一抹柔软的身子钻进了他的怀抱,王潜怔愣一瞬,手上握住来人的纤巧的肩膀,正打算将人推出怀抱。

鼻尖却嗅到了一抹分外熟稔的桃花香味,他手上推拒的动作,顿住了,指腹隔着一层薄薄的夏裳贴在她的肌肤上。他眉眼盛满愉悦,却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哪里来的小猫,竟直接往人怀里撞。”他嗓音低低含笑,棱角分明的下颌微微往下贴了贴,舒信月头顶有些蓬松的发丝有些拨动着他的心弦。

舒信月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一双大大的桃花眼里沁满盈盈泪水,要掉不掉,眼眶边有些通红,像是被人欺负了似的。

她呜咽一声,紧紧抱住王潜劲瘦的腰身,脑海中想得全是他的腰好有力,好像还摸到了…腹肌?

王潜见着她这委屈巴巴的小可怜模样,嘴角的弧度猝然消失,眉目冷厉,安抚似的轻声哄道:“有人欺负你了?”

舒信月闷声不坑,小脑袋瓜在他宽阔的胸膛拱了拱,有些抽噎:“他们说,要逼我就范。”

她从怀里探出头来,与王潜对视,黑白分明的眸子滴溜溜地转,王潜却是瞧明白了,一手揽过她,一手快速关上了房门。

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被迅速关紧,舒信月的心里也瞬间一紧,抱住王潜的小手有些哆嗦。

下一秒,她被王潜禁锢在怀里,两人的身体贴近,毫无缝隙,一道缱绻又咬字清晰的话语窜进她的耳边。

“舒信月,你在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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