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8章 怜悯

刘佳雯对她的平静不禁有些怔愣，这个笨蛋明白了我的意思了吗？她不会连炒鱿鱼的意思都不知道吧？可是如果知道了，她怎么还这么平静，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操起电话就打给财务，让他们给周若瑜立刻结算掉这个月的工资，让她马上走人！

刘佳雯心里那个恨哪，你周若瑜笨就笨一点吧，现在为了苟延残喘竟然还学会骗人了。还得意地向她报告附医采购的消息，好像能被邀请投标完全是她的功劳似的。

殊不知，他们早就做通了器械科副主任单新都的工作，上周就知道这个消息了。昨天他们还和单新都一起吃了个饭，把最后的事情给敲定了。

单新都是冯副院长的小舅子，而郑朝辉长久以来和冯副院长的关系良好，顺带着和他小舅子就交情匪浅了。自从嘉华代理支架业务后，郑朝辉把这个关系交给了刘佳雯，刘佳雯又把这个关系给了欧阳光。事实证明欧阳光在与人打交道方面确实很擅长，不仅从单新都那里获得了不少医院招标的内部信息，还让单新都答应在这次招标中帮他们获胜，进入医院的供应商名单。

附医器械科现任的科长是华建军，此人是多年的老科长了，一般来说，在器械科科长这个位置上能坐上10年的例子少之又少，要不，就升上去成为主管后勤的副院长；要不，就因为贪污受贿灰溜溜地下去，可是此人硬是坐足了二十年，不可谓不奇迹了。

创造奇迹的人自然就是奇人喽。

华建军此人在工作不苟言笑，也不喜欢轻易表态，可偏偏他对医疗器材这块又非常内行，提的问题都很到位，所以供应商都怕在招标中他向自己一方提问，但凡他一张口大多时候就无回旋余地，所以很多人对他既敬又怕，却又无可奈何。

知道他喜欢抽烟，供应商们都千方百计找好烟给他送过去，只求他能手下留情。他却一律拒绝，黑着脸说：我不抽烟，你别害我。

供应商都快哭了，您一张口就是满嘴的黑牙，您竟然还好意思说自己不抽烟？

因此就有人说华建军就是根老榆木桩子，又老又硬。恨他恨得牙根痒痒。

但再怎样他也是临近退休的人，蹦不了几天。于是很多人跃跃欲试盯上了他的位子，而单新都是目前接班呼声最高的人了，谁让他有一个做副院子的姐夫呢。

因此，郑朝辉他们把单新都请出来，既是为这次招标做私下的沟通，又是为未来铺路搭桥。餐桌上的气氛可谓良好，为了让单新都高兴，他们在全市最贵的海鲜餐厅点了最贵的菜，还要了单新都喜欢的拉菲，高兴之余微醺的单副科长满口应承了此事，还对现在的供应商汇通医疗发了一通的牢骚，说他们不识相，他就要他们好看！

刘佳雯不由地和姐夫对视了一眼，他这话的含义他们自然都听懂了。于是吃饭的当儿，郑朝辉借着拉单新都出去抽烟的功夫，两人敲定了报酬。

看着他们俩亲热地说说笑笑走回包厢，刘佳雯如释重负，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她接手新业务部的这两个月也是压力巨大，在欧阳光的协助下，终于啃动了血液科等几个科室的有关人员，他们都表示：只要他们能进入供应商名单，他们自然会大力支持。

所以进入附医的供应商名单是新业务最关键的一步。

周若瑜还好意思在她面前卖乖！口口声声把李楠斌挂在嘴边，好像他们能被医院邀请参加投标，全是李主任的功劳，一个几乎失势的人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真是笑话！

刘佳雯的声音那么大，整个公司的人都听到了，看见周若瑜垂着头走了出来，都露出了同情的神情，但没有人敢上来安慰她。

就连平时最不好说话的出纳也是和颜悦色的，她让周若瑜待会过来对下帐，那潜台词人人都听明白了，这是要周若瑜立刻走人的节奏啊。

至于吗？人家周若瑜也没有犯什么错，却处处被刘佳雯挤兑。这刘佳雯，这公司也太没有人情味了。一时之间大家都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只有曾丽丽幸灾乐祸看着周若瑜，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这是谁呀，原来是能干的周工程师啊。失敬失敬！怎么，张爱静去图维公司为什么没有把你也带去呀？你们可是好朋友啊！图维现在可是牛皮哄哄啊，一大堆投资机构在后面追着要投钱呢，听说张爱静的工资随随便便都是我们的2、3倍，未来可能还有期权，和我们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呀。

可怎么办呢，谁让人家有本事呢。

可是我们再没有本事，好歹还能凭着自己的一双手吃饭，不像有的人能豁得出去，傍大款，啧啧啧，真人不露相啊。可是又怎么？男朋友，男朋友抛弃她；好朋友，好朋友离她而去，现在自己也被炒了鱿鱼。这是报应啊，是老天爷不忿某人的人品太差，给她的惩罚呢。

所以我说，老天是最公平的。”

周若瑜根本没有在意曾丽丽说的话，她现在对以讹传讹的谣言能荒唐到什么地步已经有了免疫力，什么傍大款，什么张爱静不理她，某些人的想象力实在太丰富了。

和这样的人能说什么呢？去和她争辩？还是去向她证明？争吵只会惹自己生气，证明，她值得吗，只能拉低自己的智商。

周若瑜回到座位上开始收拾东西。

沉默是最大的蔑视。

曾丽丽心里的愤恨一下掀起了滔天巨浪。

“喂，说你呢，周若瑜！你怎么不说话？！心虚啦？”

周若瑜抬起头来，她再好的脾气也烦了，便冷冷地问：“你想要我说什么？一只汪汪汪乱吠叫的野狗，难道还值得我去踢它一脚？”

曾丽丽一下被她的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脑子反应足足慢了半拍，到周若瑜要出门了，她才反应过来，周若瑜骂她是野狗呢。

“喂，你骂我什么，你站住！周若瑜，你给我站住！你给我道歉，否则你今天别想出这个门！”

周若瑜果然站住了，她转身盯着气急败坏的曾丽丽，不由得笑了起来，她原来怎么会觉得曾丽丽是个很精明的人呢。现在看来她实在是没脑子啊。

周若瑜似笑非笑地看着曾丽丽，说：“公司都不留我了，难道你想留我？”曾丽丽张口就想恶狠狠地怨怼回来，可周若瑜紧着的下一句话立刻让她偃旗息鼓噤了声。“你如果想和我一样今天离开公司，你就闹吧。”

曾丽丽意识到周若瑜是对的。如果周若瑜豁出去和她吵起来，她真有可能被公司一起赶出去，可是她又实在不甘心就这样放周若瑜走了，只得用怨毒的目光死死盯着周若瑜，如果目光能杀人，周若瑜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周若瑜瞟了她一眼，不由得可怜起她来，一个人如果没有了经济实力，哪怕吵架生气的权力都没有，更何况是自由了。

这一刻，周若瑜对金钱的价值有了深刻的认说。

“你...”她怜悯的目光深深刺痛了曾丽丽，可她又无可奈何，只能在那里跺脚生气，诅咒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