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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皇帝的新装

君无戏言。孔志高这一跪就是小半个时辰,可最终还是没能撼动姜泽想要成为一代明君的决心。

早朝后,孔志高是被儿子孔继儒搀扶着走出皇宫的。

一路上,感受着朝臣们或戏谑或鄙夷的目光,孔志高垂着头心中恨极,恨不得马上就收拾一顿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尤其是朝中的武将,不仅看他的目光大大咧咧,甚至在与他的目光对上时也不闪躲,还光明正大的朝他咧嘴一笑,这简直就是挑衅!

不过,朝中文武自来各有阵营,武将本就看不惯许多文臣的扭捏作态,如今姜泽形容孔志高的一句妇人行径,可谓是大大取悦了这些铁骨铮铮的硬汉。

孔继儒比孔志高段位低些,被众多目光洗礼,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心中不禁对孔志高多了几分埋怨,到了宫门口才低声道:“父亲,既然是妹婿与妹妹做错事,您又何必犟着去跟陛下死磕?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的脾性。”

孔志高横了他一眼,心中孔继儒失望不已,若非他这个儿子不争气,进了兵部多年还只是个小小的军备司库,他又何必放着亲儿子不用去拉拔一个外人?女婿再亲,那也是外姓人,如何能有自己的亲儿子用起来放心?

孔志高盯着孔继儒,一向平和淡然的目光不由得锐利如刀,低声呵斥道:“闭嘴!老子做事还要你来教?”

孔继儒见此身体一颤,心中虽不服气,嘴上却不敢反驳,垂着头闷声将孔志高扶上了马车。

因着岑刚弹劾蔚桓和孔志高事发突然,姜泽只好将追封蔚蓝姐弟的事暂时搁置,打算等曦和院走水一事结案再做打算。

甩袖回到承运殿,姜泽这才想起自己还留了姜衍和姜澄一起用午膳,便又吩咐了小太监先将人领到御花园的毓秀亭,姜衍和姜澄刚刚行至半路便被小太监截住,听闻是要先去御花园,面上倒也不见异色,二人都好奇姜泽到底想出什么幺蛾子,便耐心十足的在毓秀亭中对弈起来。

耿三辞别蔚桓之后便一路疾驰回到上京城,赶到镇国将军府时刚刚卯时过半。

陈氏和孔氏这几日原就过得水深火热,二人夜间也无法安眠,听得刘嬷嬷通禀说耿三回来,孔氏想着婆母陈氏也在此间,便也顾不得体统礼仪,干脆直接让耿三进了内院回禀,又吩咐丫鬟将陈氏叫醒。

待听完耿三的转述,婆媳二人这才大松一口气,悬着的心稍稍安稳。

打发了耿三下去休息,陈氏回了荣安堂,孔氏便歪在罗汉榻上补眠,她如今尾椎受伤,加上在曦和院又怒急攻心吐了一场血,已经是熬得精疲力尽。

谁知才眯了小半个时辰,便有孔府的婆子前来传话,说是曦和院走水一事已经交由京兆府立案彻查,父亲孔志高也因此遭到御史弹劾,眼下已经被陛下罚俸禁足了。

前来传话的是孔氏娘家大嫂兰宝玉跟前的管事朱妈妈,听朱妈妈话里话外的意思,母亲陈秋香和嫂子兰玉宝竟是因未此事对自己和蔚桓生了怨怼,觉得自己和蔚桓不但连累了父亲孔志高,还连累了整个孔家。

孔氏闻言又急又怒,刚刚放下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既为蔚桓的前途担忧,也对母亲陈氏的态度感到心寒,更深恨蔚蓝姐弟是她的克星,就连死后都不消停。

朱妈妈走后,孔氏气得直抹眼泪,几番思量之后,又不禁有些颓然,直狠狠砸了整套青瓷茶具才肯罢休。

蔚桓与新帝之间的事她虽然知道得并不完全,却多少知道一些,如今新帝既然已经下旨彻查,就说明蔚桓在新帝心中的位置已经有所动摇,如此情况之下,这件事无论查出来结果如何,总归对蔚桓的仕途有极大影响,若是新帝能轻轻揭过手下留情还好,若是不能,那蔚桓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可蔚桓是个极度热衷权势的人,他到底有多么想要位极人臣出人头地,没人比孔氏更加清楚。若是蔚桓此番因为自己而断送仕途,自己又能讨得了什么好?自己讨不了好,三个儿子又如何能讨得了好?

现如今本就流言蜚语漫天飞,陛下再下旨彻查,岂不是明摆着对自己有怀疑?她以后还如何能再上京城的贵妇圈子里立足?她的儿子背负着这些流言又如何能堂堂正正做人?以后还怎么考科举?

孔氏倒也不担心蔚桓休弃自己,可她怕蔚桓从此对她冷待,让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和庶出子女占了上风,蔚桓虽如今还没有其他的庶出儿子,可他若是有心,又有什么是办不到的?一旦自己失宠,弹压不住后院的姨娘,自己不但面子上保不住,就连里子都要丢个干干净净!又何况娘家人现在还对她不满,到时候她在这府中毫无依仗,夫君厌弃,儿子怨恨,她在这深宅后院之中又岂止是生不如死?

女子在夫家的地位稳不稳固,除了看这女子本身的手段,还取决于娘家背景够不够硬。一直以来,孔氏都因为自己出身书香门第而自傲,她看不起雷雨薇,甚至连太后谢琳也看不上眼;可如今,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家族竟在她深陷困境之时,在她背后狠狠捅了一刀。

如果说兰玉宝的态度孔氏并不在意,那母亲陈秋香的态度,就十足让孔氏感到心寒和绝望了。母亲陈氏虽然重男轻女,对她感情平平,但她自来是个凡事以夫为天的人,若是没有父亲孔志高发话,母亲又怎么会让朱妈妈露出这样的口风?

想到手把手教养她长大的父亲,孔氏又是泪水连连,面色青白似鬼,就连小儿子蔚昭蹬蹬蹬跑进内室她都毫无反应。

暮雪斋的动静很快便传到敛心院,孙姨娘听罢不由得松了口气。

两日前蔚柚从暮雪斋回到敛心院便一直高烧不退,孙姨娘为了就近照顾,也就一直没回自己的琴湖居。

蔚柚被孙姨娘安抚着喝完汤药,又喂了颗腌渍得酸酸甜甜的杏脯,等口中的苦味散去,有些恹恹的缩在床榻上问,“姨娘,怎么样,父亲传信回来了?咱们会不会有事?”

蔚柚昨日晚间就醒了,得知蔚蓝姐弟已死,心里不由得好一阵复杂。

就在两日前她还与蔚蓝掐架斗嘴,恨不得你死我活,没曾想,她只是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蔚蓝就真的不在了,甚至连小小的蔚栩也没了。

蔚柚记事以来,这还是头次经历亲近之人离世的感觉。蔚池和雷雨薇虽然相继离世在前,但蔚池常年在边关,蔚柚与自己这个叔叔一年也见不了两面,所以没什么感觉,而雷雨薇尽管就住在曦和院,却和蔚柚隔着辈分,中间又夹着个孔氏,蔚柚想要讨好孔氏,自然不好和雷雨薇太过亲近,所以也并不熟络,反倒是蔚蓝,尽管平日里两人见了总有些磕磕碰碰,但镇国将军府总共就两姐妹,二人年龄又相当,免不了接触得更多。

孙姨娘不知蔚柚心中所想,只以为她是大病初愈没有精神,听罢笑着点点头,又拍了拍蔚柚的后背,柔声道:“柚儿不必担忧,你父亲应该没事,咱们也没事。”

孙姨娘在书房伺候了蔚桓好几年,自然也不会是胸无点墨的。

先前耿三回府禀报后,老夫人陈氏便回了荣安堂,孔氏也还能睡得下,显然事情并未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而孔氏在娘家人上门之后情绪大变,多半是因为曦和院走水一事孔府受了牵连。

朝中御史本就是见缝插针的,就是没事他们也能给你折腾出朵花儿来,又何况孔氏本就居心不良处处露了行迹,孔府会因此而被牵连,孔氏被娘家人敲打厌弃,孙姨娘觉得完全就在情理之中。

若是御史们没毫无反应,那才叫稀奇。

这虽是推测,但孙姨娘觉得八九不离十,若是二房处境堪忧,老夫人不会放着重伤未愈的孔氏回荣安堂,孔氏也无法安眠。

蔚柚听了若有所思,旋即依偎着孙姨娘道:“这样就好,姨娘,那女儿等下去看看大姐姐和三弟弟吧。”

“去吧,姨娘的柚儿懂事了。”孙姨娘面色慈爱,抚着蔚柚的脑袋叹息道:“你大姐姐和三弟弟也是可怜人,这府中如今还真心记着他二人的应该也没几个了,连贴身的丫鬟都死了,他们毕竟是你的姐弟,去送送也好。”

“不过,就别去曦和院了,你大姐姐和三弟弟如今都在梧桐苑呢。”看蔚柚乖乖巧巧的,具体缘由孙姨娘也不忍多说。

昨日曦和院起火之时孙姨娘也在场,不过她身份卑微,又聪明的往婆媳二人身边凑,而是跟着丫鬟一起去救火了。

之后回到敛心院不过半个时辰,便有安排在暮雪斋的眼线来报,巡城卫的人走后,陈氏和孔氏回到暮雪斋,婆媳二人先是狠狠发了顿脾气,接着陈氏便与孔氏提议,反正这姐弟二人都已经烧得只剩骨架,还不如直接一把火烧个灰飞烟灭,事后再买两副薄棺回来摆放几天了事,也省了这姐弟二人下了黄泉还出来生事,但这事后来被孔氏拦下了。

孙姨娘十几年前就知道陈氏不待见大房,也对蔚蓝姐弟恨之入骨,陈氏不想给姐弟二人置办后事原在孙姨娘意料之中,可陈氏也太愚蠢太阴狠了,再怎么说陈氏也是蔚蓝姐弟的继祖母,就算是生死仇敌,也人死恩怨消,那有人都死了还想将人家挫骨扬灰的?

更何况蔚蓝姐弟还只是孩子,身上又能担上什么罪孽?巡城卫的人已经过问此事,人又刚走,如今满上京城的百姓和权贵都盯着蔚家二房,孙姨娘真的不知道陈氏哪来的底气这么横,也不知道该说她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好,还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孔氏与雷雨薇别苗头多年,对大房又妒又恨,想必也是不想理会蔚蓝姐弟的身后事的,但她至少还知道自己的身份,身为蔚蓝姐弟的亲长,这事儿原本就不可推脱。再加上孔氏原本就是个马屎皮面光的,蔚家二房如今又处在风口浪险,这才不得不忍着恨意吩咐陆晟操办起来,若换作蔚蓝姐弟是在去了昕阳之后死的,孔氏没准还真的会按照陈氏所说的去办。

不过,即便是孔氏拦下了陈氏,这事儿却仍是处理得很不地道。

因着曦和院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再加上镇国将军府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蔚蓝姐弟又是小孩子早夭,也没什么人上门吊唁,孔氏便有恃无恐的吩咐了陆晟将姐弟二人装殓后,直接安置在了演武场旁边的梧桐苑,梧桐院里平时没人打理,可说是荒芜一片,守灵的下人也不过两三人,还是惯会偷奸耍滑的那种。

至于那三个丫鬟,听说昨日就已经被拉去乱葬岗了。

蔚柚闻言点点头,对孙姨娘的话深以为然。

短短几个月的功夫,先是父母相继离世,尔后自己和胞弟也不能幸免,谁又能说蔚蓝姐弟不可怜?她之前一直嫉妒蔚蓝的出身和地位,如今却再生不出半点与蔚蓝攀比的心思。身份和权势固然可贵,但那也要看有没有命享受,蔚柚虽然所知有限,但也明白,这绝对和大房手中的权势有关。

“嗯,你风寒未好,姨娘让丫鬟跟你加个披风。”孙姨娘将蔚柚揽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

蔚柚在她怀里蹭了蹭,闷声道:“姨娘您真好,女儿以后再不跟您置气了,一定会好好听您的话。”

经此一事,蔚柚彻底歇了讨好巴结孔氏的心思,一来是她看到了权势带来的利弊,二来也是因为她觉得孔氏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厉害,就算是内宅,大事上还是需要父亲蔚桓来定夺,就比如这次的事,孔氏还不是六神无主?

她是父亲的亲生女儿,又想起当日在暮雪斋罚跪的事,蔚柚觉得她完全可以直接讨好父亲即可,只要得了父亲的欢心,孔氏以后就算想要拿捏她,也不容易。

孙姨娘眼眶微红,笑着道:“柚儿开窍了,姨娘很高兴。”

母女俩又窝在一起说了会贴心话,半个时辰后,小雨渐歇,蔚柚在几个丫鬟的簇拥踏着木屐,穿得圆滚滚的走出敛心院。

孙姨娘站在廊下目送几人的背影消失,遥望着浅灰色的天际微微出神,良久后,面上露出一抹由衷的笑意。

她是看着孔氏嫁进门的,十几年来,孔氏仗着是陈氏外甥女这层关系,又自小与蔚桓相识感情深厚,再加上她又颇有些手段,进府之后便接连生了三个儿子,在这府中可谓是顺风顺水。

蔚桓前后共有五个姨娘,可如今还活着的,除了自己这个打小就伺候蔚桓的,也就只有一个容色平平的尤姨娘而已,另外三个颜色鲜亮的,一个难产而死一尸两命,一个失足落水而亡,另有一个与下人私通被逮个正着,最后被乱棍打死了。

孙姨娘平日里活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可如今蔚蓝姐弟身死,孙姨娘觉得,孔氏的好日子,似乎也该到头了。

上京城中的暗潮汹涌和朝堂上的唇枪舌剑蔚蓝一概不知。

下了一夜的雨,莽岭山的山道比之昨日更加湿滑,但蔚蓝急着赶路,倒也不好在山中多做停留,只等天色一亮能清楚视物后,一行人便收拾妥当再次出发。

马车在泥泞中艰难前行,其缓慢程度堪比龟速,因着山中无人,蔚蓝索性将车帘挂起来,一面欣赏山间的景色,一面与白贝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偶尔还解答蔚栩几个稀奇古怪的问题。

蔚栩比蔚蓝想象中更加懂事乖巧,自离开上京城后,就一直是欢欢喜喜的小模样,但他一心一意黏着蔚蓝,又时不时小心翼翼观察蔚蓝的行为,还是泄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情绪。蔚蓝见此不由得心中发酸,蔚栩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可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小豆丁,再怎么天资聪颖,也比不得成人更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又何况蔚蓝是个观察力入微的?

也因此,蔚蓝对他更加疼惜,原先对他的责任感和恻隐之心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往血缘亲情靠近,更多了几分自然而然。蔚蓝也知道这种感觉,不过却并不排斥,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世间,总要有值得我们珍惜留恋并且全心全意对待的人。

马车行至山顶已经上午巳时,众人又下车歇了一会才继续上路,天际浅灰色云层层叠叠,几乎与远处笼罩在薄雾之中的山峦和城郭融为一体,不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你与白条并非翡翠岛本地人?”蔚蓝一面把玩着蔚栩的小肉手,一面略微好奇的看向白贝。

她会有此一问,不过是因为先前雷文瑾将二人交给自己时,时间有限并未提及二人的出身。蔚蓝原以为二人是土生土长的翡翠岛人,姓氏随了翡翠岛的现任岛主白丘,可方才白贝在山顶眺望远处时,蔚蓝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一抹雀跃怀念之色,这份压抑的情愫,倒不像是远离故土,而像是游子归家时难掩心中喜悦。

白贝闻言微怔,接着便爽朗一笑,看向蔚蓝点头道:“小姐说的没错,属下与白条在跟随少岛主之前,原本是折多山凌云门的人。”

白贝原本对雷文瑾会同意蔚蓝一个十一岁的少女带着几岁的幼弟去萧关还有几分不解,但经过昨晚的事,再加上如今这一问却是完全明白了。

新主子虽然年纪小,可不但遇事沉稳冷静,还拥有绝大多数成年人都不及的敏锐洞察力,据说身手也很不错,这又岂是普通闺中少女可以相提并论?倒是她之前着相了。

不过,这小身板还真的极具欺骗性,蔚蓝的五官虽然做了修饰,皮肤也被涂抹成麦色,却难掩袖管中那一抹纤弱和欺霜赛雪,白贝装作不经意的瞄向蔚蓝端着茶杯的手,抬头正好对上蔚蓝漆黑清澈的双眸,不由得露齿一笑。

蔚蓝知道二人的大致性格,对白贝的打量倒也不以为忤。细想之下便明白雷文瑾的用意,常年生活在海岛的人毕竟不如在内陆长大的人对陆地了解。

好笑的看了白贝一眼,蔚蓝懒洋洋的靠在马车上,又将蔚栩揽到自己身前,笑眯眯对白贝道:“折多山和凌云门?是什么样地方?”

折多山蔚蓝在堪舆图上见过,但凌云门却没听过,但能称之为“门”的,其势力自然不弱。西南多群山,且处处隐蔽,凌云门既然得天独厚的矗立在群山之中,白条和白贝又何以跟着雷文瑾去了翡翠岛,还成了雷文瑾的心腹?自家有田去不耕,反而做了别家的佃农,这并不符合常理。

白贝心下一叹,却并不隐瞒,想了想道:“折多山是泊宜郡以西一带的山脉,最近的达瓦山距离泊宜郡首府银杏城大约有一千多里,西面与大夏的尼玛城接壤,北面可直达萧关,凌云门位于折多山中部,尚属于启泰境内。属下和白条自小在凌云门长大,是凌云门的子弟,七年前凌云门灭门,属下和白条被少岛主所救,这才跟着少岛主去了翡翠岛。”

蔚蓝点头,堪舆图上折多山确实是横亘在大夏和启泰西南至西北的横断山脉,刚好与连云山经赤焰山到萧关的这条线呈人字形交错,泊宜腹地被夹在中间,而从中原进入泊宜的东南面是紫芝山,再往下则是南岭江和江南地界。

古人早熟,白条和白贝看样子十七八岁,七年前凌云门灭门,二人虽年纪还小,却应该已经记事了,雷文瑾能特地选出这二人,可见是煞费苦心。只不知凌云门灭门事件会不会与大夏有关?或者是跟老爹遇袭有关?

蔚蓝挑了挑眉,她虽无意挖人隐私,却不希望对自己身边的人一无所知,此乃大忌,又见白贝谈及此事并无勉强之色,便继续问道:“凌云门是一个门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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