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良知
祁韩很累。
现在他甚至会觉得光站着都很累，于是他拄着刀半蹲在地。
新崇手下的三兄弟全部躺在旁边的街道上，满脸血污地大喘气。
“小老板是个人形怪物？”
碎嘴子老二休息着还不忘吐槽。
三兄弟以前不是没见过祁韩出手。
新崇祁韩二人自离开东洲之后，相互扶持着在中土站稳脚跟。三兄弟跟了新崇好多年，甚至星夜的建立都有他们的参与，以前祁韩也在他们面前出过手。
但是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祁韩。拼尽全力、大开杀戒的祁韩，可能新崇都没见过。
三兄弟加起来杀的人可能还没有祁韩杀的多。
现在祁韩身周一圈全都是尸体，都是来到这条街的小队士兵。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祁韩都是第一时间被士兵们注意到并给包围的那个，三兄弟更多的是暗杀型的人才，杀掉的士兵们肯定没有祁韩大开大合、一刀一个砍死来得多。
士兵们以小队行动，确实足够方便足够效率，也正是这样才给了祁韩他能一队队砍死的机会。
不过情况很快就发生了改变。
在这条街死了更多的小队之后，卫戍部队那边很明显注意到了这里的异状。
越来越多的士兵聚集在了街口，没有再像之前那些小队一样直接上来试图围杀祁韩。
“呵，想用人海战术堆死我？”
祁韩不屑地轻笑一声，拄着刀站直身体，不知第几次从腰包里拿出一个不透明的小瓷瓶，倒了几颗药丸在自己的嘴里。
药丸下肚之后，祁韩的精神状态瞬间恢复不少。
“老板没说过小老板还是个炼金师啊，咱也去要点药吃吃吧，我要累死了。”
“小老板可不是炼金师，他自己说过的。”
“那这么多药？”
祁韩可以听到三兄弟在旁边一边贫嘴一边休息，但是没有想给他们分药的想法。
因为不够用了。
之前祁韩已经用了很多药了，接下来还需要面对大量军队的围杀，祁韩剩下的药可能自己都不够，没办法分出去了。
磕了药之后，祁韩状态好了很多。他再次抬手画了好几个诡异的符号印在自己身上。
街头聚集的士兵现在很多了，重新排成队列。
士兵们举着枪开了几枪，发现子弹全被一股诡异的环绕着祁韩的红色流焰阻挡吞噬。于是不再浪费子弹，开始维持着队列一步步推进。
祁韩把拄着的刀提起来，刀尖斜指地面。
躺在一旁地上的三兄弟也爬起来站到了祁韩的身后。
帕尼兰今天的天气万里无云，太阳的光芒直直地洒向大地。
街道上一片片暗红色的血污，被阳光烤干。
祁韩和三兄弟的影子落在脚下，只有一小团。街道那头有序前进的士兵阵列呼喝着意义不明的吼叫，速度越来越快。
街道两旁的房屋里还有存活的居民，胆子大的已经凑到了窗边，捂着嘴看着街上这场人数悬殊的战斗。
晴日当空，祁韩站立在原地的身形越发挺拔。
他紧了紧手里的祝融，突然开口：“待会如果有什么意外，你们三个就退到报社里守着。”
三兄弟没有说话。
士兵们吼叫着，拿着刀冲到了祁韩的面前。
祁韩脚下飞快，在原地辗转腾挪，手上则机械地砍着。
三兄弟则是负责了祁韩的两个侧方和后方，
不让他被彻底包围四面受敌。
一个又一个的士兵倒在了祁韩脚边，他们的同僚狰狞地拉开那些绊脚的尸体，继续冲上去想在祁韩身上砍一刀。
围过来的士兵越来越多，暂时进不来的开始放冷枪。
士兵们已经发现了，祁韩身周会有那层火焰保护，另外三个人可没有。
很快，话最多的老二就中枪了。
一枚子弹打穿了老二的两颊，穿过他的口腔。
老二给因为自己体力不支而没能一刀毙命的那家伙彻底杀死，张嘴吐出一口血水。
这条街在此刻彻底变成了西区的绞肉机，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却又一个接一个的前仆后继。
渐渐地，祁韩的身上也多了好几道伤口。
他的血混杂着其他人的血，完全区分不清。
正在这时，旁边一栋楼顶突然飞出了一大片纸张。
纸张在空中摇晃着翻滚着，在无风的街上缓慢落下，盖住了那一具具尸体的脸。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围杀祁韩的士兵一滞，停手看着天上飘飞下来的传单。
祁韩突然吐了口血，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半蹲下去，祝融也重新拄在地上作为支撑。
祁韩现在同时遭受着精神透支、大小伤数十处、过量用药等几种痛苦的折磨。之所以他还能醒着，是因为新崇还没来告诉他争取的时间足够了。
随着热气球飞过街道，士兵们总算是都拿到了一张传单。
刚开始还窃窃私语的士兵们慢慢地安静下来。
斯科伍杰温走出了报社，看到了眼前的惨状。
单刀拄着半跪在地的祁韩，周围全是卫戍部队的士兵。那三兄弟有一个躺在地上神志不清，另外两个看起来也是随时会倒下。
现在即使是士兵们拿到传单并愿意相信真相，但同样仇视着祁韩。
毕竟祁韩杀了这么多的士兵。
斯科伍杰温看得出来那些刚刚停手的士兵还有些跃跃欲试，瞬间眼眶就红了起来。
“你们就是卫戍军？”
斯科伍杰温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是他丝毫不惧。
“你们这个样子还是半精灵最引以为傲的卫戍军？！他一个人类都为了保护半精灵民众做到这一步，而你们居然心甘情愿当一把刀？！”
斯科伍杰温说着指向了祁韩。
“卫戍军不是爱国吗？卫戍军不是半精灵之光吗？你们看看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现在的斯科伍杰温完全看不出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感觉，红着眼睛向那些还想继续围杀祁韩的士兵咆哮着，状若疯魔。
“你们的良知呢？你们曾经的宣誓呢？
“你们有多少人都是从殖民战争过来的？所以半精灵就是下一个琥珀精灵对吗？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那些该死的当权者究竟想要干什么？你们就tm是一群会咬人的狗是吗，那些家伙指着谁你们就咬谁是吧！”
那些士兵在斯科伍杰温的大骂之下面色开始变得不善。
“我在此起誓：永远忠于半精灵王国……”
人群中突然传出某人的低声细语。
“发誓永远保护半精灵王国的一切……”
一个人开始念当初入伍的宣誓词，又一个人开始念。
“发誓永远保护半精灵王国的子民……”
“我会付出力量、付出血泪、甚至付出生命……”
“但只要王国需要我，我就一定在……”
“王国是我的祖国，王国是我的母亲，王国是我毕生宣誓效忠的对象！”
宣誓的声音渐渐地变大，统一在一起，响彻这整条街。
半跪在地的祁韩听到这些声音，终于扬起了嘴角。他知道，斯科伍杰温成功了。
士兵们心底的良知被唤醒了。
但是祁韩能不能活下来还得两说，毕竟他周围躺着的尸体可全是他杀的。
不过祁韩可没那个心力去想那些事情。
他手上一松，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丧失了意识。
“就算唤醒了他们的良知，你也很可能会死的。这条命得算你欠我的。”
祁韩在彻底昏迷之前仿佛听到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