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抉择

有时候身边发生的很多事情，都很关键。

而很多时候那些关键信息，虽然出现了在人们的眼中，却并不被关注也没有被记住。

这就是经典的：你看到了，但你没注意到。

不过当需要用到的时候，那些被观察到的信息就会以另一种形式重新浮现而出。一旦把零零散散的信息串联起来，那么就会发现真相差不多就赤裸裸地摆在眼前。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真相就明明白白地在那里，只不过祁韩他们一直没有注意到。

三棵刺从殖民战争时期就存活到如今，他因为仇恨使用琥珀之瞳来转化半精灵成为荧尾兽。刚开始新崇他们都看得出来三棵刺对半精灵的强烈恨意，却全然没考虑过这种恨意能支撑着三棵刺做出什么。

现在祁韩知道了，三棵刺想毁了帕尼兰矿坑，他想完全毁了半精灵王国崛起的根基！

第一时间，祁韩就直接找到了新崇告知了他的推断。

三棵刺的计划几乎已经明了，要找到凯尔河里埋藏的炸药也很容易。但是矿坑里的炸药呢？还在地底到处游荡的三棵刺怎么处理？而且，祁韩和新崇为什么要去处理三棵刺的问题？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他们想要的只不过是拿到琥珀之瞳，而不是解决半精灵的内部问题。

不过现在重要的是，帕尼兰矿坑该怎么办。

“这份仇恨在三棵刺心中压抑了这么多年，已经扭曲成一种对其它所有族群的恨意。”新崇认同这个推断，感叹着，“他现在想直接毁了半精灵王国，而之后他肯定还会想办法去尽力毁了人类。”

“你觉得他会有那个能力去毁了人类？中土的面积可是比其余四方世界加起来都大的，他成神了都不见得能毁了中土。”

“不管他有没有这个能力，至少他肯定会去做的。”

祁韩也听得懂新崇想表达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现在我们要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祁韩嘴角带有笑意。

他们二人从根本来说，只是东洲来的两个穷小子。在生活了这么多年之后，他们和中土但丁也算有感情，但毕竟他们不是真正的中土人。

所以祁韩的语言中带有着笑意。

“倒也不必把自己讲的这么伟光正，这种事难道你能坐视不管？”新崇也笑起来，“你要是真的这么怕麻烦，现在你身边也不会多个小女孩跟着。”

这两句说完，祁韩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啊，即使过去这么多年，新崇还是足够了解祁韩的。

“不是多管闲事。”祁韩笑完叹了口气，“这是我们一直以来的信条啊。”

说着他顿了顿。

“当然，躲开麻烦会让人生方便很多。如果躲开麻烦，祁家那时候就不至于满门死绝；如果躲开麻烦，你的父亲就不会在战争中撒手人寰，甚至来不及传位于你，还导致你三叔发动政变；如果躲开麻烦，那白桦叶已经死了，下界的污染也会从那个村子蔓延至整个苏维里亚平原。

“但是如果一直躲开麻烦，祁家在当年立国的时候就不可能强势崛起；如果一直躲开麻烦，你家就不可能成为东洲的皇族；如果一直躲开麻烦，五方世界已经完全被下界污染成为恶魔的乐园了。”

从小到大，祁家给祁韩的教育其实并没有太多。确实，现在祁韩所使用的力量都是在那时候学会的。但是真正的、思想上的“教育”，

身为祁家旁系的祁韩并没能接收多少。从小他都是野蛮生长的。

阴差阳错之下祁韩和皇族子弟新崇成为了好朋友。

二人志趣相投，都是做事只求心安理得就好。

这种“心安理得”让他们从没进入过当权者的视线里，也成功让他们在那场称作“南关之变”的政变中保住了性命。而再后来等待两人的就是多年的监禁生活，最终祁韩找到机会把新崇带出了飞玄塔，来到了中土。

新崇并没有重新夺回皇位的想法，他本人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

只是那场政变让新崇失去了太多亲人，所以他很想要强大的力量来保护自己珍视的人。

祁韩呢，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人。他做的所有事，只要是他认为该做的那就一定会做。这种心态新崇也同样具备，只不过会考虑的更多而已。

就好比现在，祁韩和新崇看上去是面临着一个抉择：到底是忽略三棵刺的行动不管不顾，还是阻止三棵刺的行为？

然而事实上，二人其实压根不用选择。

三棵刺确实是苦大仇深，半精灵王国也确实为了强盛和财富不干人事。但这是一回事，他想直接摧毁帕尼兰矿坑就又是一回事了。

之前即便已经揭露了矿坑的真面目，但是他们当然不指望矿坑能被一下子废弃了。

先不说矿坑里还剩余的宝石库存肯定还会被开采，就算是没有宝石了，这里也不止帕尼兰宝石这一种矿物而已。在帕尼兰有多少矿工家庭？又有多少围绕宝石形成的产业链？那些工厂里的工人有多少人都是在依靠这个矿坑活着？

所以矿坑想要直接被废弃完全不可能，祁韩他们阻止的只是继续利用贤者之石用人命换财富这一行为，并不是要直接断了帕尼兰的活路。

而改组宝石产业，徐徐改变民众的收入来源是一个很长期的工程，急不得。

像三棵刺这样直接水淹帕尼兰矿坑，先不说会不会让帕尼兰再经历一次地震或者洪水之类的自然灾害而进一步损坏。单说这么多指着矿坑吃饭的人，就会全部倾家荡产失去生活来源。

所以祁韩是绝不想让三棵刺做到那一步彻底毁了帕尼兰的。

“其实我们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在我们开始调查炼金师协会的时候。”

新崇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这次的西境之行，虽然没能达成主要的目标获得琥珀之瞳，但是也意外发现了潜藏在帕尼兰繁荣外表下的腐臭。

新崇是皇族，祁韩是世家；但同时，他们也是那些年在飞玄港远近闻名的“侠客”。他们最见不得的，其实正是勤勤恳恳的民众被权贵压迫、压榨、予取予求。所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种事他们做得多了，也就习惯了。

现在决定阻止三棵刺，也不过就是在更大层面上的一次“拔刀相助”而已。

“那我们先从凯尔河的炸药入手吧，那边应该很好找。”

“凯尔河你带人去吧，我相信你。”祁韩肯定了新崇选的入手点。

“那你呢？”

“我去地下，想办法把那个老家伙弄死。”

新崇转念一想，确实现在他们几个人里估计也只有祁韩具有直接弄死三棵刺的实力了。

“那今晚先准备，明早一早，我们就开始行动。”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