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捡垃圾
布雷诺抱着幼崽在广场边缘坐下。
手里还带着一瓶压榨保姆机器人泡好的奶。
广场上原本守卫的执行者都已经离开了，偌大的安全区内，剩余的人数不足二十人。
小葵好奇地望着屏幕里高高的几座垃圾山，伸着手手想要靠近然后摸一摸。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东西和这么高的山呢。
那些战斗的荒兽和流放者在垃圾山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渺小。
“这里是最新的垃圾倾倒点。”布雷诺给怀里的小家伙解释了一句，然后才沉下心去关注屏幕里的众人的状况。
联邦不可能将所有垃圾都往同一个地点倾倒，a-99号垃圾星接收的联邦垃圾多半都是无法再进行重复利用的老旧机械和一部分周围星球制造出的生活垃圾。
生活垃圾是指衣物，碗筷，废弃建材，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日常用品。
联邦每次倾倒垃圾都会向安全区提前发出信号，然后给出一个大致范围，目的就是让他们自己去垃圾堆里翻找更多可以用的生活必需品。
比如他们会因为人道主义关怀，特意在垃圾里添加一些给流放者的“囚服”和给执行者的生活补贴。
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但布雷诺和整个安全区的人，都不得不每次耗费极大的人力成本甚至顶着死亡的危险去翻找那些垃圾。
因为安全区所有的防御工事都是靠那些捡回来的垃圾支撑的。
这些垃圾，对于荒兽而言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但当他们去翻找垃圾的时候，荒兽就会为了猎食他们不顾一切地蜂拥而至。
所以执行者们也要一起跟过去，用联邦定期提供的高于流放者们武力值的武器和防御装备，为流放者们提供一部分援助和保护。
这也是为什么这五年多以来，流放者们没有反抗将整个安全区执行者都杀掉的原因。
两方既彼此防备，也不得不为了活下去而彼此依靠。
离开了任意一方，他们都不能够继续活下去。
小葵不懂大屏幕里流放者和执行者面临怎样可怕的生死危机，她圆溜溜的眼睛一会儿看着大家熟悉的背影，一会儿又落在那些形状千奇百怪的荒兽身上，安安静静的不知道脑袋里在想什么。
布雷诺用星环给执行者发布出一条又一条命令，空隙间就发现小家伙竟然望着屏幕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
“是不是困了？”他抬手拍拍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
突然被打扰，小葵也不生气，反而伸手手指着屏幕上的某一块让他看。
“啊！”手手激动地上下挥挥。
布雷诺很想顺着看过去，但很无奈，小家伙五根短胖的手指，竟然全都指向不同的屏幕。
一个重复的都没有。
布雷诺静下心将那一片区域的监控板块都看了一遍。
然后大概发现了幼崽小葵想要让他看到的那个画面。
那是几只荒兽。
但和别的荒兽不同的是，那几只荒兽并没有攻击流放者和执行者，而是在垃圾山里寻找什么。
“嗷呜~”
荒兽的吼叫和小葵奶声奶气的叫声莫名重合了一瞬，她眼睛亮亮地看着屏幕，带着连成年人都能一眼看明白的期待。
布雷诺看看兴奋的幼崽，又看看那几只格外“特立独行”的荒兽，慢慢皱起了眉。
下一秒，他向操作手下达了拉进那几个监控镜头的命令。
并让附近的蜂型摄像头紧跟着那几只荒兽，想要看看它们到底在找什么，有什么目的。
镜头拉近，小葵就看得更清楚了。
她不知不觉又开始咬手手，边用刚长出来一点点的小牙在手指上磨来磨去，边认真看着那几只荒兽的身影。
布雷诺全副心神都落在这几只荒兽身上，并且还得分心关注其他人的材料收集进度，一时间没顾得上怀里的小葵是不是又在坏习惯地咬手。
而屏幕里面，历经艰辛才终于到达垃圾倾倒点的众人也没有闲着。
这次安全区需要的材料不算少，垃圾山这么高，他们虽然不可能在这段时间内找齐所有物资和材料，但在满山被吸引来的荒兽的冲击下，生死关头，他们也有着强烈的紧迫感。
相比起其他人，流放者里排名靠前的几个人就显得游刃有余许多。
他们甚至还有时间做别的事情。
比如5号在嘀嘀咕咕跟唐瑾明报备自己需要的其它材料。
3号也不再懒洋洋的，而是听着8号的描述，仔细搜寻他口中的东西。
比如13号和其它几个女性流放者一边找新奇的小玩意，一边慢慢朝着荒兽最多的地方移动。
而这些危机紧迫下发生的暗潮，都被布雷诺看在眼里，却从来没有阻止过。
“没有找到。”6号对着9号摇了摇头。
宋溪杀掉一只荒兽后，也沉声说:“我这边也没有。”
其他几个女性流放者也聚集了过来，全都表情沉凝地摇头。
“……你们还记不记得荒兽的资料信息？”9号皱着眉询问。
a-018号回答:“记得一部分，荒兽并不只是垃圾星特有的生命体，曾经在其它星球也有出现过，但是只有a-99号垃圾星的荒兽被叫做荒兽，其它地方出现的它们，只是普通的野兽。”
宋溪也说:“我当时特意了解过，其它地方的荒兽没有这颗星球这么密集，也没有它们这么嗜杀没有理性。”
不仅是她们在讨论，布雷诺和小葵也看到了星环上关于荒兽的一些介绍。
“啊咘~”小葵手手戳着弹出来的光屏，对上面熟悉的荒兽照片咿呀说着听不懂的话。
布雷诺的目光没有落在光屏上，反而认真听小葵的发音，然后观察她的表情。
但幼崽小葵现在还只是个让人听不懂也看不懂的小朋友。
她戳了两下发现没有反应，就失去兴趣了，转而继续去看大屏幕里能动的荒兽。
布雷诺这才看向荒兽的资料，然后目光在其中一段停下。
[荒兽一旦离开a-99号星球，就会失去它独特的凶性，很快变成普通的野兽，但一旦将它们放归a-99号垃圾星，它们就又会变成一开始嗜杀成性毫无理智的状态，所以它们算是a-99号星球的特殊生命体，至于它们身上奇特的变化，生物科研人员们还在进行进一步的探索。]
那……刚才被小葵看到的那几只荒兽，是不是就是“有理智”的“野兽”？
它们为什么会和别的荒兽不一样？
它们又在垃圾山上翻找什么？
这一切布雷诺都不得而知，但他还是当机立断，让操作手往监控摄像里发送了新的指令。
让它们从现在开始，一直跟随那几只荒兽进行拍摄。
“你是怎么发现它们不对劲的？”布雷诺低头问怀里的幼崽。
小葵茫茫然的和他对视，安静了几秒后，突然朝他吐了个泡泡——
“咘~”
布雷诺:“……”
他又开始思索小幼崽吐泡泡这种坏习惯到底是从哪个混账流放者那里学来的！
然后无奈想起，她从出生没多久，就已经自发有了这个习惯。
“你是人类幼崽，不是水中生物，知道吗？”他皱着眉认真说教。
幼崽小葵听也听不懂，等他说完了，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布雷诺:“……”
算了，等她再长大一点，再慢慢教吧。
毕竟这朵小葵花现在还是个连坐都坐不稳当的笨蛋幼崽。
小葵不知道自己在布雷诺这里已经变成了笨蛋小葵，她早上补足了觉，这会儿看着大屏幕就格外专心。
再加上某个监护人怕她饿到，专门准备的瓶瓶奶，就更美滋滋了！
小葵躺在布雷诺的腿上，小小一只也没什么重量，眼睛一眨不眨望着大屏幕里好多好多的画面，手手努力捧住奶瓶自力更生喂饱自己。
布雷诺看她喝得这么心满意足，连白嫩嫩的小脚丫都跟着一翘一翘的，忍不住摇头。
“要是这次联邦倾倒的垃圾里没有专门准备的奶粉，那你可就要断奶了。”
他说着，又看向屏幕里寻找的众人，眉心慢慢皱在了一起。
要是幼崽真的断奶了的话……
执行官阁下一想到那个可能性，周身的气势就骤然凌厉起来。
可惜他怀里认认真真喝奶的小宝贝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可能会面对的残忍现实，小牙咬着软软的奶嘴，边喝边磨牙。
还有大屏上那么多的“动画”可以看，简直惬意悠闲的不得了。
13号在翻找物资的时候，心里也总是想起被留在安全区里的女儿。
垃圾山上以前她根本不会在意的东西，这一次也突然就变得好像有用了起来。
那个废弃老旧的机甲模型可以捡回去，到时候让a-005号帮忙重新打磨组装，做成一架新的机甲模型玩具给女儿玩。
还有那只荒兽刚刚踩分尸了的板子，可以捡回去涂上色当个小画板，以后给女儿用来启蒙的时候乱涂乱画。
对了，还有自己手里这个……
总之在新手妈妈眼里，目之所及的这些“垃圾”，好像都突然有了很多变废为宝的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