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初次的裁决

“我曾赐予了他们珍贵的血脉，赐予了他们无尽的财富，可那些卑鄙的家伙却破坏了契约的规则，企图逃避需要承受的代价！”

血脉的馈赠，对方的话不由得令亚伦想到了，先前站在自己床边的那只核桃精，在尚且模糊的记忆之中，他隐约记得那家伙似乎是将某种液体送进了自己的口中。

莫非那便代表了血脉的传递？倘若是真的那么不得不说这种方法可真是过于的简单粗暴，且带有着一丝丝的野蛮味道，丝毫看不出神明应当拥有的优雅与高贵。

看样子，那正是造成了眼下这副局面的主要原因，而那东西或许就是艾琳娜曾经提到过的，名为古老者的存在。

只是他不明白，那东西为何会找上自己？

面前，如同雷霆般浑厚的声音里充满了对于眼前那个渺小身影的愤恨与不满，而亚伦则只是默默倾听着，那张平静的表情中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既然如此，那就理应收回他们所得到的一切，令他们受到惩罚！”

一份神与人之间的契约，而身为人类的一方在享受了由契约所带来的利益过后，却并未能如约支付契约所需要的代价。

短短的几段话，结合先前从老约翰那里听到的有关海崖村的历史，亚伦已然从中听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只是......

“我想，破坏了规则的恐怕不仅仅只有他们。”

亚伦叹了口气，随即将双手插在了风衣的口袋里，一脸平静的抬头看向了面前俯下身来的庞然巨物。

那巨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身下那个渺小的人类青年。

“这份契约是百年前由海崖村的创立者同你所建立的，其中所给予的财富与力量统统为最初的创立者们所拥有，我说的应该没有错，对么？”

他的话音只是刚刚落下，那巨人便迫不及待的开了口，似有不快的进行着反驳。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人类是十分短命的卑微物种，可即便如此契约的代价也理应由他们的血脉延续、他们的子嗣所承担。”

听到这些，像是正中了亚伦的预料，只看他微微扬起了嘴角。

“对正如你说的那样，契约的代价理应由他们的子嗣进行支付。”

随即他却话锋一转。

“但你有没有想过，经过百年的变迁，那座村落中究竟有着多少与这份契约毫不相关的外来者，他们显然不应该成为代价中的一部分。”

亚伦的目光朝向对方稍稍瞥去，实际上他并不清楚这个世界契约之间的具体规则，仅仅只是出于自身于情于理的判断。

从眼下的情况判断，接连数场针对海崖村的袭击事件显然都与眼前这畸形的庞然巨物相关。

而通过海崖民众的口中可以得知，因这些事件而造成的失踪者已然多达十数人之众，算上那些因袭击而受伤的，数量上恐怕还要翻上一翻。

对于这件事，对方似乎显得并不在意。

“我只是在拿回本该属于我的祭品，仅此而已。”

“这并不是一个合理的借口，你将与契约无关的人员牵扯了进来，这同样是对于契约规则的破坏。”

亚伦并不知道，这样的理由究竟是否能够令眼前这个非人的存在所信服，毕竟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出于一个人类的思维，两者之间或许会存在有不小的差异。

至于契约方面的问题，则是基于亚伦对商业合同的一些基本了解，

在他看来这两样东西或许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这话似乎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片刻，只看对方缓缓抬起了头，将目光转向了一旁，凝望着那轮冉冉升起的银色皎月，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最终，雷鸣般的声音再次于亚伦的耳边响起，只是其中能够听出带有着些许的不满。

“过去的百年之间，我的眷族们始终搜寻着那些继承了我血脉的存在，我能感觉得到，在那处聚集地之中就存在着一位继承了血脉的子嗣，而我必须要将它收回。”

他的话，预示着海崖之内存在着一位继承了古老者之血的“子嗣”。

而这显然是勾起了亚伦的兴趣，他想要知道对于眼前的异族来说，那些拥有着自身血脉的人类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回收，你打算使用什么方法？”

“成为我的眷族侍奉于我，又或者回收其体内的血液，以免血脉外流。”

听着那毫无感情的冷漠回答，亚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回收血液那岂不是意味着会被榨干？

“我可以答应你不再对领地以外的人出手，只要你能够将那位继承了血脉的子嗣带到我的面前。”

虽然心中难免生出了一阵吐槽，可这样的结果似乎也不算是无法令人接受，不如说甚至显得十分合理。

毕竟从当下的情况来看，率先违反契约规则的是海崖的创立者们，仅仅只是牺牲一人便能令整座海崖获得安宁。

一道标准的电车难题，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摆在了亚伦的面前。

亚伦并不知道，自己的手中究竟有没有这样的权力，毕竟他的一个选择便会令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堕入无底的深渊。

思索片刻，只看他缓缓皱起了眉头，一脸怀疑的看向了眼前的千眼巨人。

“你要如何保证你会遵守这份约定。”

他最终还是默认了对方的提议，毕竟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已然没有更为适合的答案。

更何况，眼前这个世界对于身为外来者的自己来说，也并未存在有过多的情感。

“我可以与你定下一份契约，只要能够替我将子嗣寻回，那么我将保证继续遵守暗月的律法，否则你可以将我重新封印，就如同曾经那样。”

“另外，我可以赠予你那副脆弱的身躯一份礼物。”

“一个伟大的祝福，渺小的裁决者。”

说罢，只见那巨人缓缓抬起了手掌，在它那略显傲慢的语气之下，它的伤口正在迅速的愈合。

而亚伦则只是盯着那巨人的眼睛，语气缓慢的说道。

“我只是做出了最为合理的判断，仅此而已。”

这话像是说给对方，又像是用来说服自己。

片刻，随着那巨人的高大身影逐渐沉没于月光如镜的平静海面，温柔的月光正轻抚着亚伦的脸庞，看着夜空中那一轮明亮的皎月，他默默的叹出一口气来。

现在又要怎么离开这里呢......

思索之际，像是触碰了某种机关，在亚伦的注视之下，繁星再次开始了流动，这片天空正在逐渐恢复为原本的真实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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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视线逐渐环顾过四周，一旁海岸边上的两个身影渐渐引起了亚伦的注意。

他眯起了眼睛，只感觉对方似乎也正在望着自己。

“那是......”

“安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