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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回 连一张床都配不上

赵嫤迷蒙的杏眸变得清澈,只片刻,便自情欲中抽离出来,恢复了神思。

她自嘲地笑了笑,慢言轻语:“小王爷不妨看看我们身处何处。

我这样的人,连一张床都配不上,哪里配得上小王爷以一生一世相许?”

周彧闻听此言,心口如遭重锤一击,疼得一窒。

他半欺着她的身子僵直,冷白修长的手指握成拳,宛若叫人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一般,面上的潮红瞬间褪去,甚至有了几分苍白,缓缓坐直了身子。

“怎了?”赵嫤跟着起身,纤细的手臂勾住他脖颈,呵气如兰。

“我送你回去。”周彧转开目光,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冷,克制地替她理了理微敞的领口。

赵嫤握住他手,弯起眸子,勾着唇笑:“怎么?转性了?”

从前但凡有机会,他哪回消停过?

周彧垂眸,抿唇不言。

“不想我?”赵嫤凑近了打量他。

“不胜酒力。”周彧回了一句,吩咐外头动身,又抬手灭了琉璃灯。

黑暗中,他揽过她,紧拥在怀中,悄悄红了眼眶。

这三年,他委屈她了。

以后不会了。

赵嫤默默偎在他怀中,很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马车外,传来聆风的嫌弃之声:“这还有行人呢,这人怎么这样不逊?”

随后传来卢易几人的嬉笑声。

赵嫤将马车窗口的帘子掀开一脚,借着不远处店铺昏黄的灯光,瞧见道边歪七扭八的站着个醉汉,正对着墙角小解呢。

她笑着松开帘子,难怪聆风看不下去。

“我说,你们男儿背地里是不是都这样?”聆风又开口。

卢易几人连说冤枉。

赵嫤听着,看向周彧,这会儿,她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马车内的黑暗,能大致瞧见他的轮廓。

周彧会不会也这样?

人前矜贵清绝,人后……

她想着,偷偷发笑。

“我不是那样。”周彧揽紧她,下巴枕在她头顶,低声开口。

“对,你肯定不那样,你都是朝着大路中间。”

赵嫤回了一句。

周彧闻言失笑,赵嫤也笑,两人笑作一团。

“我找过太医院院正了。”止住笑声后,周彧开了口:“你与扶玄商议一下,看哪一日方便,带人去庄子上给他治腿。”

“多谢你。”赵嫤额头抵着他胸膛:“多少银子?我和那一千金票一并给你。”

“不用。”周彧指尖缠绕着她一咎发丝把玩。

“太医不是寻常大夫,他那腿也不是简简单单吃些汤药能好的,先拿给你一百两的金票吧。”赵嫤恍若未闻:“下回一并给你,到时候多退少补便可。”

周彧不言语。

“你知道我的。”赵嫤漫声道:“你不收,我不能心安。”

周彧的修长的手指蜷住,用力将那咎发丝握在手心,闷声应了:“嗯。”

“到拐角处,放我下去。”赵嫤朝着外头吩咐。

若是任由周彧送到门口,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想计划有误。

“我给扶玄带了些书,还有一些我从前读书时做的注释,你去时带上。”周彧淡淡道:“他用得上。”

“好。”赵嫤不曾拒绝:“多谢。”

她知道,这些东西对弟弟来说很有用。

马车停下后,赵嫤让婢女们搬了书,便领着她们往辅国公府去了。

周彧的马车一直在路口停到她进门去了,才默默离开。

赵嫤未进昭阳院,便听到里头有喧哗之声,放眼望去,里头一片灯火通明。

“姑娘,您别进去了。”聆风拦在她跟前:“不如奴婢先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去吧。”赵嫤站住了脚。

瞧这情形,院子里定然是出了什么乱子。

估摸着是蒋怀赋吧,现如今他可天天住这儿呢。

她能看出来蒋怀赋确实是受不住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了,今儿个都不曾去赴宴。

“姑娘,蒋怀赋昏死过去了。”聆风片刻便转圜了:“老婆子和蒋王氏都在呢,还有大夫。”

“进去看看。”赵嫤唇角噙着淡淡笑意,抬步进了院子。

聆风又低声道:“有个不知是侍妾还是婢女的,倒在地上,头破了,不知是死是活。”

赵嫤点了点头,迈进了门槛。

蒋怀赋躺在软榻上,上身赤裸,下身只着了薄薄的亵裤,面色青而黑,牙关咬得死紧,全然不省人事。

一个白面大夫正捏着银针给他针灸呢。

蒋家婆媳三人围在一旁,俱是满面焦灼。

不过在赵嫤看来,蒋陈氏那满面泪痕未免装的有些过了。

八仙桌上,是一桌残羹剩菜。

地上,满地酒坛子碎片,一个女子倒在血泊中,却是头破血流的。

看衣着,不是家中的婢女的衣裳,但也不是什么上好的料子,发丝披散着,看不见脸。

“祖母,婆母。”赵嫤打量够了,这才上前,换上了一副焦急的口吻:“怀赋这是怎么了?”

“一起散的席,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蒋王氏心中焦灼,瞧见她像是找到了愤怒的宣泄口:“又去哪里厮混了?”

赵嫤睁大杏眸,很是无辜的望着她:“婆母难道不知道,我是走路回来的吗?”

“这么点路,走回来用得着这么久?”蒋王氏低吼。

“婆母,现在要紧的是怀赋的身子,您冲我发什么火?”赵嫤黛眉轻蹙,凤眸泛出几许泪光,好不委屈。

蒋王氏瞧她这模样更来气,还要再开口。

赵嫤一个来月了,是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她难道还不知道吗?

拿出这种模样来,是给谁看呢?

“好了你。”蒋老夫人极为不悦地开口:“现在是追究那种无关紧要的事情的时候吗?还不来看着点占文的身子?”

蒋王氏不敢反驳她,狠狠的瞪了赵嫤一眼,又转头去看蒋怀赋了。

“婶娘……”赵嫤挽住蒋陈氏的手臂,小声询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蒋陈氏擦了把眼泪,拉着她:“这里不能喧闹,咱们到门口去说。”

她松了口气,想憋出点眼泪真是不容易,总算可以出去歇会儿了。

赵嫤依着她,二人一道出门,到了廊下。

“到底怎么回事啊婶娘?”赵嫤拉着蒋陈氏的手:“是那个婢女要害怀赋吗?”

“可别提了。”蒋陈氏回头看了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这孩子也不容易,不知怎么,就生了这样的病。

他也是病的急了,才信了那个女子的话,吃了那种药啊!”

“什么药?”赵嫤不解。

蒋陈氏推了她一下:“你看他下身。”

赵嫤回头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出来。

“伺候的小厮说,他吃了那女子给他的药丸,说是暖情的。”蒋陈氏压低了声音:“只怕是剂量用大了,一直支楞着,人就不行了。

他昏迷前应当是疼急了,才拿酒坛子砸了那女子。”

“那女子又是谁?”赵嫤又看了蒋怀赋一眼,还是什么也不曾看出来。

就这也叫支楞起来了?

这种小玩意儿去那些花魁跟前,也好意思亮出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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