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书网

字:
关灯 护眼
香书网 > 地狱开局她最终称帝 > 第66章 敬母

第66章 敬母

小长公主的满月宴会有了新的名目,美名其曰饮茶座谈,并且还是与母亲、妻儿一同前往,以此举彰显阖家团圆之意。

虽然有心人给宴会换了个名号讨好太主,但大家都知道是起因是小长公主的满月,所以一家人和和美美围坐闲谈,共同举茶庆贺,在不得宴饮的情况下算是个体面的庆祝法子。

宴会开始之前,含英殿内上演了罕见的一家四口的温情时刻,似乎已经逐渐模糊了权力地位的边缘,变得充满人间烟火气息。

被包裹在殷红色的襁褓中的元光大概知道今日是自己的满月日子,从睡梦中醒来后就活力十足,她在夏侯雍的怀里咿咿呀呀地伸着小手,好像要抓住什么。

夏侯雍眼神柔和,充满耐心地轻轻拍拍她,又将她被困在襁褓中的小手放了出来。

多年前元衡怀着元据的时候他不能陪在她身边,又错过了元据的婴儿时期,现在想补偿元据,又囿于君臣身份的限制而无法倾付全部的爱意,面对小女儿他自然上了十分的心。

加之这一年他一直陪伴在元衡身边,对于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

“呀,妹妹的手好小啊!”

五岁的元据小心翼翼地捧起元光伸出来的小手,抬头看看坐在一旁含笑的母亲,又低下头新奇地看来看去,将元光的小手与自己的比了比。

“朕小时候也这样小吗?”

听得幼童的天真一问,元衡与夏侯雍相视而笑,元衡耐心答道:“是呀,也是这样小小的,丑丑的,不过过几个月就长开了些就好看了。”

这时元光“咯咯”一笑,五指张开。这时元据将食指轻柔地点到了她的手心,元光一下子就紧紧地抓握住。

“唔,好厉害!”

元据手上感受到的力度出乎意料的大,他因此忽略了母亲言谈中对自己幼时的描述。

什么丑丑的,妹妹一点也不丑!

他知道妹妹是与旁人不同的,他看着妹妹在母亲的肚子里一点一点长大,又知道自己以前也是在母亲的肚子里,那他和妹妹就是最亲的人。

那些同龄的伴读会顾忌他的身份不和他好好玩,但妹妹不会,所以他太喜欢妹妹啦!

“大将军,朕要抱着妹妹。”

元据小心谨慎接过夏侯雍怀中的襁褓,又有模有样地学着他的动作抱起了妹妹,只是小姑娘一下子不适应便哇哇的哭了起来。

元据一时手足无措,本想学着大人将妹妹拍呀拍、摇呀摇地哄着,可惜自己力气不够,过了一小会儿就累了。

元衡见状将女儿接了过来,眼见光儿小脸上眉头紧锁,让冯佩抱走看看是不是要换尿布了。

“收拾收拾,准备赴宴吧。”

时辰快到了,元衡便在夏侯雍的搀扶下起了身,又牵起元据,三人共同前往会场。

这一次的围坐长谈设在小瀛洲,没有铺张浪费的烟火、佳肴、美酒等等,摒除了奢靡之气,雅座之间设香茗一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元衡抱着元光、带着元据坐定,下首传来连绵起伏的祝唱。

“臣等恭喜太主!恭喜陛下!愿长公主福泽绵长!”

“都起来吧,今日只是一家人团聚在一起闲话家常,不必拘礼。”

坐在上首的元衡笑意盈盈,她一展双臂,锦袖舒张,示意众人起身入座。

“做了母亲才知为母不易,不说十月怀胎的艰辛,临盆之时更是鬼门关前打了个转。这第一杯茶就敬给天下的母亲。”

元衡举起瓷杯,下方众人举杯同饮。

“我有意将每年的六月二十日定为‘敬母节’,在这一日感念母亲赐予生命的恩德,不知众爱卿意下如何?”

坐在高处的元衡说完目光一扫,将下方众人的反应收进眼底。

这时大理寺的上官愈从座位上起身,捧起茶杯,像是有话要说。

元衡点头,示意他大大方方道来。

刚过而立之年的上官愈抖擞衣袍道:“孟母三迁,流芳百世,可见母亲不仅怀胎之时付出辛劳,更是含辛茹苦地将孩童养育成人。”

他说这话时,既向元衡投来赞同和钦佩的目光,同时也向在座的诸位女眷致以敬意。

就在元衡以为他是支持这个举措的时候,听到了他话锋的转折。

“但人乃父母精血所化,应当敬父敬母,所以臣斗胆提议当设敬长节。”

面带微笑的元衡招了手命他坐下,随后开口道:“上官爱卿是想说,虽然母亲为了孩子要冒着丧命的风险,但父亲在孩子的养育之中同样居功至伟,所以在感念母亲的时候更不能忘了父亲,是吧?”

上官愈坐下后远见太主含笑,便以为自己这提议是正中她下怀的,尚有些沾沾自喜。

因为父亲早早离世,纵然时常供奉灵位,但他却无法在得到父亲的关爱和教诲,所以他在今天太主提议设置敬母节的时候便想着不能忽视了父亲,如果他的提议得到太主的接纳那也算是对得起他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可他越听,越觉得太主话里有话。

“上官一脉发源于洛州,书香百年世家,又世代为国效力,果然底蕴悠长,今日又出了一位大孝子啊。”

元衡笑得意味深长,可上官愈却毛骨悚然了起来。

“你顶着父亲的姓氏,肩负着抗起父亲门楣的责任,享受着上官一氏的荣光。当你报出你的姓名之时,就是在强调对你父亲的尊重和铭记,它提醒你每时每刻都不要忘记你的父亲。”

“当你的母亲在遭受分娩之痛的时候,你能分担一二吗?我听闻当日我诞下长公主,众爱卿在偏殿里可是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先在这里谢谢诸位的关心了,可是不知道尔等回家之后有没有想起孕育了自己的母亲。”

“几百年的高门大姓,父亲姓氏代代流传,可你们记得一个又一个赐予生命、延续血脉的母亲吗?能记住自己娘亲姓什么,但能记得住你祖父、高祖父的母亲姓甚名谁吗?难道你们身边没有流着她们的血吗?她们不值得铭记吗?”

上官愈不服,他日常中同样孝敬母亲,自觉没有对不起母亲的地方,但一想到父亲早逝无法尽孝,此刻却为他鸣起了不平:“可她们已经享有诰命!”

“哈,听一听!诸位夫人此刻都听一听!”

元衡拍案而起,立于案前,看着底下神色千奇百怪的诰命夫人们,她们有的震惊,有的愤怒,有的鄙夷,有的沉默,有的哀叹。

“母亲十月怀胎,生产的时候疼得生不如死,更有甚者付出生命的代价。据京畿之内县志的统计,生产殒命的妇女十中二三!这还是在京畿过得尚可的小康之家,若是贫困边远之处,连饭都吃不饱,医都求不到,还不知道有多少命丧于此的妇人。”

“母亲,不仅冒着丧命的危险给了你们生命,还一生辛劳将你们拉扯大。却有人堂而皇之说给一个诰命就该知足了!”

“难道给出一天来,让这些大孝子拨冗敬敬茶,话话家常,就是母亲们得不到的恩赐吗?!”

元衡勃然大怒。

坐在上官愈身边的杨静五味杂陈,她是怎么想也想不到儿子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么丧尽天良的话来,以后让人怎么看待他,他这仕途官场还如何走?

见下不来台,杨静便示意这儿子赶紧请罪。上官愈见元衡颠倒是非黑白,将八竿子达不到一处的事乱说一通,心中正忿忿不平,但母亲愠怒却让他不得不出席请罪。

“请太主恕罪!”

“别请我恕罪,又不是我生的你。”

元衡这话说得倒像是骂人一样,但她骂完这一句怒气还没消,她接着道:“你该向你母亲请罪。据我所知,令尊早逝,杨夫人千辛万苦把你拉扯成人,结果现在说这些话对得起她这辈子的辛劳吗?”

杨静出席替儿子收拾残局:“请太主息怒,他平日里就孝顺,一时失言,心里绝无这样的意思。”

元衡倒是不知道这位杨夫人心里究竟怎么想,担忧他儿子的前程给他说好话,但听到儿子这句没良心的话竟不觉得心寒吗?她一辈子都为了这个儿子,只怕到头来连自己内心那点渴盼都泯灭了,不得不全身心地为儿子着想,替他收拾残局。

可怜,可悲!

不过她有意再借杨静的手,推一推这个节日,毕竟她今日让她们来就是有要向她们借力的意思,母亲妻子在侧,若直言反对就显得像畜生那般不记恩义了。

“不知杨夫人觉得这敬母节有没有设置的必要?”

“自然是有的,”杨静俯首敛眉,温和恭敬,“正如太主所言,天下母亲不易,为人子女,自当铭记。”

杨静不能、更不敢再向儿子那样大放厥词,否则上官家今日丢脸丢尽了。

事情终于在反对者的母亲话语中有了定论。

元衡微微一笑,让二人归席。尊母敬母只是今夜的其中一个主题,另一个元衡早已准备好了。

“我方才说的因生育而殒命的女子十有二三并非我信口胡言,而是切切实实记载于县志之上。”

她一挥手,侍女们便向入座的各位发出了蔡春霞她们整理的文字。

“如果从产妇的年龄来看,年纪越小越危险,一个个都还是二十岁不到的孩子,怎么就折损在这里,这些冰冷沉默的数字背后都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啊!是一个个家庭的悲欢离合啊!”

“我欲改律,将女子及笄的年龄提至二十岁,不成年不可婚嫁,若强行婚嫁则杖责其父。”

“就当为我刚刚来到这世上的小女儿积德。”

有些人遵守古礼,认为祖制不可改,但低头亲眼所见的是纸上生离死别的惨状,抬头又是太主以为小长公主积德为名坚决要执行的改变。明目张胆的反对,要么凸显自己的冷血无情,不把人当人看;要么就是阻碍了太主为女的一片赤诚之心。

尤其是在方才元衡当着众人的面嘲讽上官愈之后,谁又愿意这时候去触怒她?谁又愿意和那良心泯灭的上官愈为伍?

不过有些事,民不举,官不纠,何况这些是人家的“家事”,她又能把手伸到千家万户去?

几千年的老规矩,不是她今天说一句话就能改的!

元衡未必不知道要彻底改变有多难,但无论如何她今日都要在律令上定下这一条。

没有什么是不能更改的!

很多女子的命运因此而改变了,她们不会再成为某某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孝顺媳妇、慈柔母亲,她们有了新的天地。

崔静猗就是其中一个。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50331.cc文学网手机版阅读网址:m.50331.cc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