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九 蛮族之地（二）

夜下，数不清的黑影正沿着北境堡的断壁残垣向上飞攀。

眼看即将身陷重围，两兄妹当机立断，尹明持盾在前，尹雯紧跟在后，冲下哨塔与那些攀上城墙的黑影短兵相接。

两人迅速行进，也逐渐看清了那一个个高大狰狞的身影，黝蓝色的皮肤，宽大的下颚，兽骨制成的面具下闪着苍蓝色的眼眸子，嘴里还呼嚎着听不懂的怪叫声。蛮族战士还未到身前，尹雯甚至都快被这些蛮子身上的浓烈体臭熏晕过去。

尹明丝毫不惧，举盾抵挡攻势，挥剑猛击。

这些先行攀上城墙的似乎是蛮族侦察兵，他们身形固然要比起尹明高大野蛮许多，却都持短刀斧之类的兵器，打造的异常粗糙，无法对厚重铠甲造成威胁。

尹雯则躲在哥哥身后，她身材娇小且步伐轻盈灵活，流着口水的蛮族只知道用蛮力，根本拿捏不住她。

兄妹两人顺利冲上阶梯口，尹明笑道：“我以为蛮族如何厉害，原来不过如此！”

“哥，千万别大意。”

“没事，你回去，这里我一个人守着！！”

那些蛮族战士没有急着进攻窄小的入口，反倒吹响了粗狂的号角，随着号声的回荡，北境堡之下顿时火光四起，燃起火把的蛮族战士们迫不及待地涌上各个通道，攀上各个门窗入口，嚎叫声此起彼伏。几乎失去防御作用的北境堡根本无法阻止他们的步伐，只是在凛冽北风中沉默伫立。

看见这般势头，刚才放下狠话的尹明暗自骂了一句该死。兄妹两人急急退下阶梯，那帮蛮族斗士自然紧逼在后，待到他们与轩辕樱等人会和，众人所在的大厅早已被蛮族军队围得水泄不通。

“区区五个人类，也敢闯入极北之境？”

蛮族竟然说着通用语，这倒是让“五个人类”有些吃惊。

前一刻还凶横的蛮族军队恭顺地让开了一条道路，一位高大的蛮族战士身着由钢铁与兽骨共同铸就的奇异铠甲，威风凛凛地走到军队的最前列。

这位战士带着放纵的高傲，比起其他蛮人更加壮硕一些，也可能是那一身形式夸张的铠甲营造出来的错觉，他的肤色更偏深蓝，双眼却是橙红色，格外醒目，并且毫不掩饰地透露着一股轻蔑。

轩辕樱的金色双眸中仍然倔强地泛着火焰：“这里是北境堡，属于人类的领地，所有蛮族应当即刻离开。”

她的话音被大声翻译成了蛮族语言，一阵阵惊心而又狂乱的嘲笑声在大厅中起伏不止。

穿着兽骨与钢铁铠甲的战士对着轩辕樱再一次使用了通用语：“现在，我们可以轻易杀死你们，然后占领这座堡垒，你觉得怎么样，女士？”

这就像是最后通牒，轩辕樱、苍凛、共工梁、尹明、尹雯意识到殊死一搏的时刻就要来了。

“那就来吧。”轩辕樱拔出龙晶长刀，牙关不自觉地咬紧。

静默的张力扩散在寒冷的空气中，五个人类凝聚着一股坚实的信念，丝毫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不错，看来不是软骨头。”身披兽骨与钢铁铠甲的战士扬起头颅，他那编成一节节的粗糙白发以一种贲张的姿态纷扬着，“我是猎风氏族的首领，杜布隆！你们人类称我们为蛮族，这是蔑称，我们是土与石的儿女‘马萨达’，我们马萨达有着属于自己的荣耀，你们很幸运，我们猎风氏族崇尚公平的战斗和竞争。

”

听罢，众人稍许愣神，苍凛谨慎问道：“你说的公平，是什么意思。”

“一对一的决斗。”杜布隆对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声高喊也可以说是一种宣布，“我们各选出一名战士，如果你们人类赢了，我等立刻离开北境堡；如果我们猎风氏族获胜，你们人类就都得死，如何？”

对于刀俎之下的五个人类而言，听上去确实足够公平，这似乎是唯一的出路。

“让我来。”轩辕樱的口吻不容置疑。

共工梁劝道：“大小姐，蛮族所言不可全信，先由我等迎战...”

轩辕樱打断：“现在的局面，我们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再说，是因为我，你们才会来到这里，我不可能躲在你们身后。”

苍凛点点头：“若真是一对一，我相信樱大小姐的实力。”

“可是，你才是从竞技场上获胜的人，不是么？”尹明无心却又有点不合时宜地发问。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苍凛苦笑笑：“她之前还赢过我一次。”

两人初见的那晚又一次映上轩辕樱的脑海，她的双眼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怅然：“苍凛，对不起，是我一直把你拖到这种局面。”

“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苍凛点头致意：“去吧，战斗下去。”

轩辕樱转身，簇拥成群的马萨达们虎视眈眈，她缓缓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眼的时候，眼前世界的节律仿佛都变得稳定了，她准备好了，要么赢，要么所有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