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长大了,有心事了
何乔希回来看见他们俩又闹别扭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扶着额头颇为无奈道：“走吧。”
一路上他们俩不说话，何乔希低头玩手机也不理他们。
到门口的时候，基于里礼貌，陆远澄对何乔希道了声“姐姐再见。”
何乔希点点头，“再见。”
然后就领着何安予进屋了。
薛医生的鞋子摆在那儿，但应该是睡着了。
何乔希坐在沙发上低着声音问：“说吧，怎么了？我才出去一小会儿。”
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何安予还站在客厅门口，简洁明了道：“吵架了。”
“吵架？我弟会跟你吵架？”吵架的地步还是挺严重的，何乔希从来没见过他们这连体婴吵架后的样子，当然，这主要归功于她在家的时间并不多，而且从来不在一个学校读书，要么就是她前脚刚走，他们后脚才来。这会儿听了，莫名惊讶。
第一，她不相信他们吵架，第二她不相信陆远澄会跟何安予较劲儿。
何安予点点头，表示肯定：“嗯，吵架了。”
“为……”
“因为他喜欢黑色我喜欢白色。”
“那他也喜欢白色不就好了吗？”
这确实是何乔希的做法，以及个性。
过了几秒，何乔希反应过来，一个抱枕飞过来，“认真点说，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打他了。”
又是一个抱枕飞过来。
“他笑话我，我很生气，然后把他也弄生气了。”
还是一个抱枕飞过来。
何安予接不了，怒道：“还来？我都说实话了！”
何乔希义正言辞：“这是惩罚你的，叫你矫情，你矫情什么呀矫情？人家还没嫌弃你呢。”
何安予艰难捡起唯一掉到地上的那个，走过去全部塞何乔希怀里，转身上楼，“就矫情！”
“嘿，你这臭妹妹。”何乔希说了句，没上前拦她，自己在这边乱想，但鉴于高考完之后语文全部被抛弃，没什么天马行空的思想，最后也没想出点什么。
觉得他们跟小打小闹差不多，也没多在意，反正最后也是要和好的。
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先例。
可当她中午约何安予跟陆远澄去吃烤肉一个两个都不愿意出去她才意识到，似乎是挺严重的。
傍晚，何主任他们不知道怎的俩又恰好在一起没有夜班，听说明天还不用上班，于是夫妻俩兴高采烈地组织起来街道聚餐。美名其曰：联络乡亲父老感情小型家庭聚会。
他们俩回来的时候都大包小包拎着从超市买回来的食材。薛医生脸上堆满笑容，一手拿着手机似乎刚刚挂断电话的样子，估计是在呼朋唤友。
到家才没几分钟，街坊邻居就纷纷踏进院子。
带了小孩子的见到何乔希都要让小孩握握她的手，或者让她摸摸头，其中的想法大家都知道。何乔希就像一只大型的招财猫，坐在院子的石桌旁边，来人了就站起来走流程。
何安予坐在她旁边，也许是因为脸色的原因，前来的小孩，有几个平时跟她很亲近，看见就要抱抱喊“安予姐姐”的小孩都没有来缠她。
陆奶奶第一个踏进院子的，第一次，她一进来不是想去厨房，而是拉着何安予的手问：“远澄怎么了？回来就发脾气，问什么也不说。”
何安予皱了一下眉头，觉得这么做不对然后又松开：“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哎，长大了，有心事了，随他去吧。”陆奶奶叹了口气，又说：“那我就去帮忙了，你们聊着。”
“好嘞。奶奶不用担心，他长大了也应该会调整情绪了。”何乔希回答道，说着不动声色地拧了何安予一把，面上假笑。
陆奶奶笑着点点头，到厨房帮忙去了。
何乔希对何安予的回答非常不满意：“怎么说话的你？”
“我怎么了？我不就如实回答吗？他不就是心情不好吗？我说错了吗？”
一连串的问句，显得有点强势，何乔希一下子就被堵的说不出话来，狠狠捏了一把她的脸，一边嗑瓜子去了。
何安予瞪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陆远澄姗姗来迟，一进门就刚好碰上了才被“赶出”厨房的何主任。何主任看见他，一扫阴霾，高高兴兴地拉着他去客厅下棋。
“我我我，我也去。”何乔希扔下果盘跟进去，顺手还拉着何安予。
何安予挣了两下，没挣开，恼道：“我不去!何乔希你放手。”
前者置若罔闻。来到客厅，还专门把何安予按在陆远澄那边，“你就跟着他，我跟何主任，怎么样？建议不错吧？”
另外三人，神色各异，只有何主任朝她竖起大拇指，赞同道：“不错不错。”
也对，只有他不清楚情况。
往常何安予巴不得有人和她一起玩象棋，特别是何主任跟陆远澄对弈的时候，不是粘着何主任就扒着陆远澄。
让她一边看电视待着去，她还不乐意：“何主任，我帮你杀他个片甲不留，跪地求饶。”
何主任：“你还是去帮远澄吧。”
陆远澄：“你别过来就是帮了大忙了。”
何安予：“……”
都嫌弃她的技术，要多糊有多糊。
现在这俩人中间就像隔了楚河汉界一样，能再塞下两个何安予。
何主任不高兴了，“你们坐那么远干嘛？囡囡，我们都分好组了，你要多……算了，反正你坐近一点就好了，那样才能看清楚老爸的棋艺。”
何主任工作之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找人下棋，一休假就到街口去玩一天，天黑了何安予去找他，他还不愿意回来。硬生生从一个小棋渣变成一个老棋渣，偏偏还要盲目自信自己很厉害。
他没有自知之明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家里人惯着他，邻居倒是没跟他客气。
他这个人老实，脾气又好，很执着，但乐观，每次连输一整天都能哼着小曲儿回来。
何安予撇撇嘴，不想让何主任发现什么，往右坐近了一大截，为了不让何主任再说什么，她道：“好了，开始吧。”
陆远澄没说话，眼神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照常拿了红色，摆棋。
他的棋艺比何主任的好太多了。但又要不动声色地，不能故意输，所以看他们俩下棋确实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派何乔希去帮何主任是一个明智的决定，何乔希下棋也下得很不错。何安予怀疑这跟学科有关，但想想，这几个人理科不都挺好吗？
何主任碰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每次陆远澄吃掉他的子，他都要呱呱叫，常常被何乔希按回去。但过不了多久又叫。
何乔希很无奈，很想自己上场，但为了不被他看出来自己的嫌弃，所以忍住了，出奇的耐心提建议。还好，他大都采用了，不然何乔希不得真的上手。
反观这边，何安予全程手和嘴都没有动过，眼睛盯着棋盘，何主任的棋越来越少，陆远澄的优势越来越明显，这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忙吧好吧？说不定帮着帮着优势就全没了呢？
“走車，走車，堵住他的马。”何安予刚想上手，想了想，收回去等何主任自己来。
陆远澄微笑了一下：“确定好了吗？”
何乔希看着他，唯恐有诈，往那个位置放之前，何主任一动一抬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一直都是微笑着的，何乔希一鼓作气，“就这里，咱就放这儿，我看你能开出什么花来。”
“没什么。”陆远澄说：“收你一个卒而已。”
“哎呀。”何主任急急忙忙想动棋：“他将军了，我的炮被吃了。”
何乔希按住他的手：“别急，老爸，这儿不是还有一个象吗？”
“对对对。”
何安予在一边观战，有点好奇他的伙伴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铃铃铃……”
正看着，兜里的手机突然欢快地响起来，是柚子，她起身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何安予：“是我，怎么了？”
那边的柚子支支吾吾半天也不开口，何安予才叹了口气，她就跟被吓到一样，马上招了：“我，我想让学姐，帮助我，学，学生物啦。”
柚子的小姨最喜欢叹气之后一统骂，何安予忘了这茬，把她吓得够呛。
“昂，好。”何安予说：“我帮你问问，明天应该可以去找你。”
“好好好，谢谢安予妹妹，我太爱你了。”柚子没想到何安予没嘲笑她，一口就答应了，激动得不知道干了什么，反正电话的那一头“砰砰砰”地响。
“嗯，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何安予反应很冷淡，心细的柚子终于注意到了，静下来道：“你怎么了？安予妹妹。”
何安予：“没什么，饿了。”
“饿了啊，今天周末要不要出来玩？我请你吃海鲜啊。”
何安予：“不用，我爸妈在搞聚餐，你要来吗？”
那边好像惊讶了一下，“呀，聚餐啊。”然后就失望了，“我好想去啊！可惜我那个臭表弟过来了，非要我带他去游乐园，谁要和他一起玩旋转木马碰碰车啊，他太怂了，连海盗船都不敢坐。”
何安予语气柔和了一点，问：“他几岁啊？”
柚子：“五岁啊。”
何安予：“……”这么小你就这么放心？
“那还行吧，长大一些他就敢坐了。”
“长大一点？还没开始长他就说下一次要带他们班的小雪梨来，不要我陪，气死我了！”
“不是小雪梨，是小雪莉。”奶凶奶凶的声音传过来。
“我管她是小雪梨还是小雪莉，你下次要不要我陪？”
“不要！”
“你这臭弟弟。”
“噗嗤——”
听着她气愤的声音，还有满腔的怨气，何安予能想象出来她现在的样子，跟一个小孩子较劲。
想着想着不自觉就笑出声了。
那头听到她的笑声，重重呼了口气，道：“哎呀，你终于笑了，笑了就不准不开心了，不然我多亏啊，是吧？臭弟弟？”
何安予笑着回：“好。”
“快走吧，臭姐姐。”
“好啦，走，马上走。”柚子道：“那，安予妹妹，我挂电话了，你不开心就打给我，二十四小时接听哦。”
“好，谢谢你，柚子。”
“我才要谢谢你，拜拜啦，亲爱的。”
“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