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山甲
头顶遮挡的笼子被人一一搬开，笼子里的小动物发出不安的尖叫，小穿山甲忍着蜷缩成团的生理冲动四处逃窜。
可即使是这般，能让小穿山甲躲藏的地方也变得越来越少，暴露在盗猎者眼前的身体则越来越多。
“小东西，我看你还往哪跑。”男人狰狞地拿起最大的挡路的笼子。
最后的藏身之地消失，小穿山甲全然暴露在盗猎者眼前。
狭小的空间里是两个大汉的紧密追捕，经过十几分钟的缠斗，已经几天没吃东西的小穿山甲的躲避速度渐渐变慢，甚至有好几次都被盗猎者碰到尾巴。
还是失败了吗？
小穿山甲再次移动着疲惫的身体，它已经被盗猎者逼进绝路。
砰
大门被人踹开，几个警察冲进来瞬间就把两个男人压在了地上。
咔嚓两声
手铐扣上，上一秒还面色狰狞说着狠话的盗猎者下一秒就抱头蹲在地上。
形势两极反转
看见熟悉的警服，小穿山甲从没有感到过如此安心，他爬到警察面前捂住前爪朝警察作揖。
“嘿，王哥你看，这只穿山甲好像在谢谢我们。”
年轻的警察露出惊喜的笑容，他还是第一次看见穿山甲作揖。
“唉，作孽。”
年老的警察看着蛇皮口袋里僵硬的动物尸体叹了口气。
“别看了，快去把动物放出来。”
坚硬的铁笼被打开，被困住多时的小动物发疯般冲出去。
倒是有只机灵的狐狸学着小穿山甲的动作朝警察们作揖后才奔跑着离开。
小穿山甲蹲在门外，他看见了上午的小男孩。
黑色的棉衣显得他有些臃肿，小男孩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约莫是因为偷偷上山被家长教训了一顿。
小穿山甲慢慢爬上前，他的尾巴轻轻钩住男孩的小腿。
谢谢你救了我。
小男孩惊喜地低下头，他伸手抚摸小穿山甲的鳞片。
他蹲下身骄傲的说：“你看，我说过，我一定会救你们出来。”
“如果爸爸不来我自己一个人也会来的。”
男孩身旁和他有七八分像的男人微笑着捏紧了手里的藤条，但到底没说什么。
小穿山甲看见了男人的小动作，他怜悯地看着小男孩一眼。
你惨啦，回家要吃竹笋炒肉丝。
成功逃脱险境小穿山甲也不急着走，他静静趴在小男孩身旁探听消息。
在大人们的闲聊中小穿山甲渐渐搞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他猜的没错，这里是自然保护区的外围，救他的小孩则住在山下的村子里。
不过即使知道人类聚集地离大山很近，但小穿山甲也没有离开森林的想法。
别的不知道，但关于某些黑心餐馆喜欢暗中购买烹饪穿山甲的消息，小穿山甲是一清二楚。
穿山甲的攻击力本就不强，面对强敌多靠钻洞和鳞甲护身，若是有人类对他不怀好意，小穿山甲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它才不要出去。
等所有动物都离开，受伤的动物被森林公安带走，破旧的小木屋被人摧毁，小穿山甲摆着尾巴消失在丛林深处。
再见了！
森林深处
小穿山甲摇摇晃晃地走在叠着落叶的松软泥地里。
他边走边晃掉身体上的落叶，小穿山甲时而好奇的扑向艳丽的蝴蝶，时而偷偷观察灌木丛里吃草的野兔，一切的一切在他眼里都是如此新奇。
繁茂的森林是天然的绿色氧吧。
小穿山甲享受着新鲜的没有腐臭味的空气，悠闲自得地走动。
咕噜~
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小穿山甲循着本能找到白蚁的巢穴，他吐了吐长细的舌头，有些犹豫。
真的要吃这个鬼东西吗？
小穿山甲想起自己曾经听过的知识，白蚁对森林里的树木危害极大。
咕噜~
又是一声
身为穿山甲，为林除害是职责！
小穿山甲捂着肚子安慰自己，他用利爪在白蚁的巢穴上掏出一个小洞，接着它趴在小土坡上，一下又一下地卷走猎物。
美味的食物下肚，小穿山甲的眼睛噌的亮起，是甜甜的奶油味！
白蚁的巢穴被风卷残云般扫过，小小蚁兵斗不过外面的小怪物，它们搬着卵在狭窄的弯曲蚂蚁洞里跑得极快。
成功为林除害，小穿山甲也成功填饱肚子。
清新的空气里突然多了丝狐狸的气息，小穿山甲警惕地爬起来，他没忘记穿山甲也是狐狸的猎物。
做什么都慢吞吞的小穿山甲干脆就地挖洞，它们似乎天生就是为挖洞而生。
不一会，小穿山甲的半个身体就埋进了土里，只有尾巴还晃晃悠悠地留在外面。
随着狐狸的气息越来越近，小穿山甲倏地钻进挖好的小洞里，狐狸扑了个空。
这可不是笼子里虚弱得快要丧命的狐狸，而是纯纯的野生狐狸。
不甘心的狐狸把脑袋伸进小洞，凶狠的狐狸眼看着洞里舒服躺着的小穿山甲却无计可施。
“啪嗒。”
小穿山甲抱着一块小石子丢向狐狸。
“嘤嘤嘤”
狐狸吃痛，缩回脑袋。过了会，学聪明的狐狸伸出长长的爪子想要抓住洞里的穿山甲。
抓不着
“啪嗒”
又是一块小石子
正当狐狸气愤至极的时候，小穿山甲已经钻进它刚挖的秘密通道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晚冬时节
厚厚的白雪覆盖着巍峨高山，银装素裹，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铛铛铛。”
金石相击的声音在空荡的山间回响，可惜无人回应。
护林员老刘躺在大石头上动弹不得，山路崎岖又下着雪，方才一个没注意他滚下了山崖。
虽然幸运地保住了性命，但老刘的两条腿却都摔断了，腰上别着的通讯仪也在滚落途中消失不见。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
老刘摇晃着手里的小铃铛，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
通讯仪消失，这串小铃铛却完好无损的跟着老刘。
小铃铛是女儿亲手为老刘做的生日礼物，兴许铃铛里藏着女儿对父亲的思念才不肯离去。
久久不见同伴寻来，老刘有些绝望。
寒冬腊月，几天后他本应回去和妻女过春节，一家人团团圆圆。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刘丧气地想，天这么冷，他又动弹不得，等同伴老李找来，他怕是早就被冻成冰雕了。
他不想死，他想回家。
老刘继续摇晃着手里的铃铛。
风雪渐急，漫天的雪花簌簌落下。
地下深处的洞穴，一只冬眠的小穿山甲在清脆的铃铛声慢慢舒展身体。
老刘发现右脚旁的冻土忽然松了。
噗
厚重的雪壳被一个黑黑的脑袋顶开，小穿山慢慢爬了出来。
浅浅的血腥味进入鼻腔
小穿山甲忍不住后退几步，都怪穿山甲的嗅觉太敏锐。
望着眼前被冻得快要失去意识的护林员，小穿山甲伸出锋利的右爪。
嘶
好痛
突如其来的痛意让老刘惊醒，可惜周围没有他想见到的人，只有一只小穿山甲。
“调皮小东西，谢谢你救了我。”
老刘的笑容苦涩，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了。
倒霉的人类
小穿山甲轻轻刨去老刘腿上的雪，又把洞里的柔软的稻草扒拉出来垫在老刘受伤的腿下，紧接着他用衔着一片宽大的叶片盖在老刘身上。
做完简单的保暖工作，小穿山甲准备离开。
“等等，你，可不可留下来陪陪我。”
老刘觉得自己被冻傻了，否则他怎么会对一只穿山甲说出这样的话。
可他真的太寂寞了，他不想孤零零的死在雪地里。
而且，老刘感受着脚下干燥温暖的稻草和小穿山甲刚才的奇怪动作，他总觉得这只穿山甲能明白他的处境，也知道他在说什么。
小穿山甲自然不会说话，他只是用粗壮的尾巴轻轻在老刘身上扫过，似在安慰，接着它便毫不犹豫地离开。
走时他还叼走了老刘的小钥匙串。
看着小穿山甲的背影，老刘的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神奇的想法——它是要找人来救他吗？
呼啸的狂风在山间怒吼，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
尽管时刻开启着功德之眼，小穿山甲也没有看见第二个人影。
白色的雪地里，一个露出半角的黑色物体吸引了小穿山甲的注意，他快速地跑上前把黑色物体扒拉出来。
风雪甚大，坠下的蒙蒙雪花掩盖了来时的脚印。
护林员老刘耷拉着眼皮，似睡似醒。即使小穿山甲清理过积雪，几分钟后男人身上又叠了厚厚一层。
寒风凌冽
小穿山甲也冷得有些受不住，何况他才刚从冬眠中醒来，肚子正饿着。
山路崎岖顺滑，即使是锋利的爪子抓着地面，小穿山甲也走得颇为艰难，他把黑色的通讯仪窝在暖暖的肚皮下，以免因为天气过冷而死机。
如此一来，小穿山甲的动作就变得极为滑稽。
飘雪迷眼，视力本就不太好的小穿山甲只能凭着嗅觉和本能行动。
走到冬眠的洞穴附近，见护林员半昏半醒，饥饿的小穿山甲立刻又加快脚步。
他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