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逃离试验场-7

暮霭的脑洞很大,  然而推理过程有理有据，细琢磨下还挺合理，由不得人不多想想。

孟浩费了点劲跟上暮霭的思路：“你的意思是,  我们并非单纯的闯关玩家,  而是各自有身份的？”

暮霭点头，从斜挎包里拿出自己初始房间的员工卡：“我最初以为这个是给大家的便利，只用它来开门，现在想想,  或许这也是一种身份的提示？”

【姓名：余暮（博士）

权限：1级研究员

（容貌模糊的照片）】

孟浩早在暮霭掏员工卡的时候,  就已经准备好了自己的，将它拿到暮霭手边与另一张相互对照。

【姓名：谢孟

权限：5级访客

（容貌模糊的照片）】

“你要不说,  我还真没注意到这个。”

孟浩擅长的是指挥和武力,  解谜这种事一般都是安东和付惜的任务，他只负责警戒和等待,  然后相信同伴给出的判断。

现在安东和付惜不在,  孟浩相信的人变成了暮霭,  并给予对方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她继续说。

然而暮霭在低头沉思,  并没注意到孟浩在青铜之下被吐槽的经典表情，食指在两张员工卡——不，现在叫通行卡更合适——上来回摩挲。

“你说，这是巧合吗？我姓暮,  所以叫余暮,  你姓孟，所以叫谢孟……我们需要更多的通行卡来验证这个猜测。”

暮霭说完,  抬头看向孟浩,  果断开口：“走吧,  这地方就一个出入口，不安全，而且连躲的地方都没有，万一谁把捉迷藏的孩子弄到这边就麻烦了。”

孟浩对此深以为然，两人各自拿上自己的东西，迅速离开了房间。

证求孟浩同意后，暮霭带队去了另一个没探索过的房间，这次是个模拟海洋的主题，在虚拟的海水和沙滩中央有一块巨大的礁石，石头上一个鱼头人正托腮端坐，空洞的死鱼眼望着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

美人鱼是人身鱼尾，看着令人赏心悦目，鱼头人刚好相反，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腿，光是看就能令人疯狂掉san。

对方的两只鱼鳍进化成古怪的样子，仿佛人手一样能伸出老长，刚好可以一边撑在膝盖上，一边托住它自己那颗硕大的鱼头。

暮霭和孟浩对视一眼，立刻联想到他们之前收集到的资料之一，不管是描述还是照片，都跟眼前的生物完全相符。

[鱼头思考者，身高173cm，体重101kg，外表为鱼头人身，喜欢坐在礁石上思考。

鱼头思考者无法被长时间禁锢在培养皿中，它更愿意将之视为床，只有在想休息的时候才会跳进去，一旦进入将陷入为期6-12小时的睡眠。

鱼头思考者的危险等级为c，任何进入房间的人都有50几率激活鱼头思考者（若是在睡眠中则无视概率，不会被激活），它将随机对闯入者提出问题，拒绝回答或回答明显错误/无逻辑，将被它吞噬。

吞噬后有50几率被当做排泄物排出，排泄过程中人体将被挤压成一条直径5厘米、长度3-5米之间的条状物，无法人工复原，默认死亡。

我们建议工作人员在遇到鱼头思考者后，尽量如实回答它的问题，即便会被它附身后会恶心、眩晕、产生消极心理，但在时候就会摆脱这种状态。

比起被吞噬，这种状态可逆可修复，我们拥有最强大的心理医生团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员工。

收容方法：鱼头思考者无法看到身后，从背后将鱼头强行拔下后丢入培养皿，即可达成收容。

回答问题之前，不要主动触碰剩余的身体部位，触碰者将会与身体融为一体，切记，切记！

附录1：鱼头思考者的照片。

附录2：迄今为止鱼头思考者的问题目录。]

思绪间，鱼头思考者看向暮霭和孟浩，僵硬的死鱼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它的嘴巴僵硬张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细碎而尖锐的牙齿。

暮霭和孟浩对个眼神，后者朝鱼头思考者身后略歪歪头，协议达成，两人开始分工合作。

“我有5个问题。”鱼头思考者的声音沉闷而含糊，它那条乖巧待在牙齿中间的小舌头无法处理太复杂的音节和音调，根本听不出问句的感觉，“谁要回答。”

“我。”暮霭超前迈出一步，“问吧。”

在暮霭身后，孟浩缓慢迈步横移，抓紧时间将自己往对方看不到的后背挪去。

鱼头思考者的注意力都在暮霭身上，完全没看到、或者根本不在意孟浩的动作：“你的名字。”

暮霭：“余暮。”

说完，为了佐证自己的诚实，暮霭举起通行卡给对方看了一眼，也不管鱼头人是否识字。

鱼头思考者认可了这个答案，慢吞吞继续开口：“你的生日。”

暮霭摇头：“我不记得了。”

鱼头思考者的嘴巴长大了一些，发出“咯咯”的声音：“撒谎，人不会忘记自己的生日。”

暮霭淡然开口，目光在对方伸出来半寸的舌头上扫了一眼：“并非每个孩子都是被期待着出生，也不是每个父母都记得自己孩子的生日，我也可以现编一个给你，但实话就是我不知道。”

这是真事，暮霭在父母身边时没过过生日，后来到乡下爷爷奶奶家，老人也没有给晚辈庆生的习惯，甚至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也不准确，好在相差最多就是一、两天，也没人较真这个。

鱼头思考者沉默片刻，算是接受了这个答案，人类中的确存在这种情况，符合逻辑。

“你父母的生日。”

“不知道。”

鱼头思考者瞪着死鱼眼看向暮霭。

暮霭不甘示弱回瞪的同时，顺带给出理由：“付出需要等价交换，那种不好好抚养孩子、不肯承担责任的父母，我为什么要记得他们的生日，他们配吗？”

这话并不绝对，人类社会的复杂从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暮霭也不打算在这里给个鱼头上人类社会学，能忽悠就忽悠，忽悠不来就继续胡说八道——骗人难，骗鱼还不简单么。

果然，鱼头思考者又沉默了一阵，这次要比上一次时间长了十来秒，但总算是过关了。

“你的宗教信仰是什么？”

暮霭毫不迟疑：“敬鬼神而远之，对他人信仰保持尊重。”

鱼头思考者对这个回答比较满意，大概它的知识范畴里这样的人很多，倒也不必非得拉人信什么。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政治地位是什么？”

“我不懂政治，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就是政治白痴。”

暮霭回答得斩钉截铁，她算看出来了，这些问题多多少少都带陷阱，她猜测应该跟试验品手册上的“附身条件”有关。

鱼头思考者似乎并不在意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它甚至连问都没问一句，死鱼眼上轮流出现赤橙黄绿青蓝紫的彩虹色，随后整个鱼从岩石上跳起来，一蹦三尺高，朝着暮霭就是一个“鱼头压顶”。

他们问答的速度太快了，为了防止刺激到对方，孟浩走得很慢很小心，此时异变突起他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一个鱼跃就扑了过去。

人倒是抱住了鱼头，然而鱼头跟身上挂根海草一样，完全不当回事，依旧沿着之前的速度要跟暮霭“贴贴”。

暮霭眼睁睁看着资料上200多斤的大鱼头，绑定了个“或许没200斤至少也有180斤”的健壮男人一起朝自己扑来，她却因为某种诡异的技能缘故无法挪动分毫，忍不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噗通！”

“卧——槽！！！”

暮霭忍不住爆了粗口，只觉得一阵胸闷，肋骨隐隐作痛，她到底是做了什么孽才遇到了这么个奇葩玩意儿，那些被附身之人的眩晕、恶心后遗症真的不是被压出来的吗？

哪怕孟浩在最后关头松开鱼头跳到一旁，没落到她身上，200多斤的怪物也足够让暮霭吃不消，虽说那股禁锢她的神秘力量消失了，她能伸腿去狠命踹鱼头思考者的某个部位，对方也跟完全不知道疼一样，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最终，还是孟浩伸出了援手，对方趁着鱼头思考者宕机的时候，迅速冲过来一把抱住鱼头，使劲儿往上一提，跟扒皮一样硬生生撕开，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一段粗大的鱼刺。

是个肉多刺少的好鱼，暮霭一脚踹翻鱼头思考者失去意识的身体，伸手抹了把喷溅到脸上的鱼血，发誓回到归泽城后哪怕斥巨资，她也要吃一份剁椒鱼头，不然难解她心头之恨。

“没事吧，还能动吗？”孟浩的声音从鱼头后面传来，他两手抱着鱼头，那东西不沉但是体积大，把他的脸完全遮住了。

“还行——给我5秒钟。”

暮霭吸着气从地上爬起来，捂着肋骨一瘸一拐走向孟浩，这是之前说好了的，条件允许下一起做关押试验品的任务。

比如现在，只要将鱼头扔到培养皿中就算完成任务，时间足够不紧迫，周围也没有什么危险。

所以孟浩明明一个人拿得动，也站在原地等暮霭过来，两人合力将鱼头扔进打开的培养皿，然后静静地看着对方在里面慢慢重新长出下半截身体。

【支线任务：关押1个试验品（已完成）】

孟浩长舒口气，侧身想要问问暮霭的伤势，却见她微微仰头凝视着培养皿中的鱼头人，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于是心中一动，止住了询问的话头。

十几秒之后，鱼头思考者在培养皿中重生，在它动了第一下之后，暮霭突然开口：“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我也想问你一个，你——还想这样活下去吗？”

鱼头思考者将鱼头正面对准暮霭，良久，才慢慢地吐出了一串泡泡。

[不。]

[这根本不算活着。]

[请真正的杀了我。]

[谢谢。]

暮霭点头：“好。”

随后，她看向孟浩，对方理解了她的意思，毫不犹豫对准培养皿击出一拳。

“哗啦！”

培养皿的外壁破碎，培养液流了一地，鱼头思考者违背了它的生存规则——在非跳出的时间段里暴露在空气中——彻底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