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二)
自从白煣珂在校园的墙上写下了那一行大字,她和哑巴的友情就开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们时常围在一起的时候说:“哑巴今天和那个新来的姑娘去了镇里的书店,两个人一起看书的时候可认真了......”
在他们看来,哑巴和白煣珂两个人的相遇和成为朋友仿佛命中注定,而哑巴却开始着急证明自己,自从白煣珂出现后,哑巴的心里有个声音一天天地响亮:“我不是哑巴,我是朱简!”哑巴把笛子收起来了,每次有人遇见他的时候说:“哑巴,吹个笛子吧!”哑巴会把手摊开来,平静地说道:“我不是哑巴,我叫朱简,我没有带笛子抱歉。”哑巴的脸上一直是一种平静的神色,以至于没有人能看出来他的心理到底有没有愤怒,只能悻悻地离开,叹口气说:“可惜了那么好的笛声。”
但是每一周,人们还是能听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阵笛声,那个笛声是从镇子的东南角传出来的,笛声热烈似火、高昂的时候就像百鸟争鸣,人们听见远方飘来的袅袅的笛声,大多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来侧耳倾听这一美妙的声音。
而哑巴呢?他带着白煣珂来到一座寺庙旁边的芦苇荡,两个人划船在芦苇荡里,以此来让芦苇荡之外的人都找不到他们,防止他们被打扰,白煣珂把两只脚放进水里,听着哑巴的笛声,闭着眼睛享受这一美好的时光,有时候太阳很晒的时候,哑巴就会把上衣脱下来给白煣珂,白煣珂把那个红色的外套遮在脸上,就像新娘盖的红盖头。
等到芦苇荡深处的时候,哑巴会一下跳入水中,在很长时间的等待后,白煣珂焦急万分地在船上大喊:“朱简,朱简!”然后湖面会冒出几个泡泡,但是哑巴还是不会探出头来,直到白煣珂放声呼喊,声音里近乎带有一种哭泣,哑巴才会探出头来,在湖面上平静地游来游去,这时候白煣珂就会捧起一堆水,朝哑巴泼过去,一边嗔怪:“朱简,你就活该被人说哑巴,老天把你嘴封了,让你溺死在河里没人能救。”一边骂白煣珂一边哭,划着船往芦苇荡的出口驶去,哑巴在旁边游着,就像一条鱼一样护着这个女孩子。女孩子热的眼泪滴在冰凉的湖水里,夕阳倒影在水里就像红糖融化在了池子里,暖暖的甜甜的。
等到上了岸,两个人坐在寺庙前的台阶上,白煣珂的身体一颤一颤地哭着,像一棵柔弱的柳树被狂风吹动,哑巴好似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望着远方的芦苇荡,也是那样被风吹的一晃一晃的,而寺庙里面响起了一阵一阵的钟声,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星星被点缀在天空,白煣珂也渐渐地停下来了哭泣。哑巴这时候才敢走近女孩的身旁,轻轻说:“对不起!”可是白煣珂却不愿意与他和解,赌气地站起了身子,一声不响地向前走去,哑巴默不作声地走在她身后,低着头缓缓向前走去。
回到镇里,有个老人家抬着两大桶馄饨,扯着嗓子吆喝:“卖馄饨咯!”白煣珂一言不发地跟在老人后面,等到老人到了个街角处停下来,摆好摊子,在摊子旁边又摆上几个凳子,白煣珂才默默地坐了下来,而哑巴不近不远地站着,也不知道是应该过去还是就这样看着白煣珂,直到听见白煣珂喊了一声:“老板,两份馄饨,不要辣子油!”哑巴才兴奋地跑了过去,白煣珂也还是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两个人就在这个寂静无声的氛围中达成了和解。
等到帮老爷爷收了摊,夜已经很深了,世界仿佛一团浓重的墨笔勾勒出来的,只有那些许星光才能带来一点点的光亮。哑巴走在前面,白煣珂躲在哑巴后面,两个人紧紧地牵着手摸索着回家的道路,白煣珂的手心流出了很多汗水,哑巴就抓得更紧了,镇上的老人讲过很多很多地故事来警告顽皮的孩子早点回家,两个人都是第一次这样深夜回家,不免担忧万分,快到哑巴家门口的时候,哑巴这才想到还不知道白煣珂的家在哪里,当他回过头去问白煣珂的时候,白煣珂发出了一声“啊”地惊叫!
那晚,哑巴的妈妈把这个惊吓过度的孩子带回了家,一晚上白煣珂都紧紧地抱着哑巴妈妈睡觉,第二天早上哑巴妈妈和哑巴把白煣珂送回去的时候,哑巴才惊讶地发现,白煣珂竟然是自己一个人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