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碧落宫主

看清那个叫做叶寒渊的青年的时候，江绵绵的眼睛便是一亮。

此人不愧是位于“公子榜”榜首的人物，容貌确实太出众了——在江绵绵的评价体系中，如果说沈星霜是“顶流脸”的话，那这个叶寒渊就是“影帝脸”。

现代娱乐产业中，想要做顶流，长得好看、会唱歌跳舞就行，相对其他职业来说硬件要求不算极高。但想做影帝就没那么简单，抛开演技不论，一个影帝的脸不单要长得好看，还必须要有辨识度、有特色，说白了，就是要让人一眼能认得出你，不会把你看成别人。

而有了这样“不可替代”的特质后，你才能在竞争激烈的娱乐圈中稳固地占有一席之地，从而不断向上发展。至于那些替代性强的小鲜肉、花美男，他们的艺术生涯普遍很短，往往过两年就没声儿了，想当影帝就更加不可能。

眼前这个天剑宗首徒叶寒渊，在江绵绵眼中就是“影帝脸”的极品。此人属于浓颜系，凤眼薄唇，“剑眉星目”这个词好像就是为他打造的，他的身形也高挑挺拔，一袭天剑宗出品、审美算不得好的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居然也意外地穿出了孤高出尘的效果。

而且，不单单是容貌，他的气质也极其出众，只是站在人群中，不用说一句话，自然而然地就是众人视线的焦点，虽然整个人显得太清冷疏离了点儿，但架不住就是有人吃这一套啊。

长了一张这样的脸，不混圈真是圈子的损失。看了此人好一会儿，江绵绵忍不住在心里感叹道。

嗯，难怪此人英年早婚，还有“杀妻证道”这样的丑闻，居然能一直稳坐“公子榜”榜首，看来这榜单的排名真不是没理由的。

……

就在众人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出神的时候，仙门使团那边，沈星霜接过叶寒渊递过来的包裹，简单翻看了一会儿，神色立刻变得有些严肃。

“叶兄，这些都是你从山下村镇中找来的？”沈星霜蹙眉道。

“是。”叶寒渊简短答道，“除此之外，诸位证人的证词也抄录在此。”

沈星霜点点头，抬眸看向齐峰，目光中已经有些不善。

齐峰虽然是个法盲，但他也不是傻子，感受到了主审官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脸上的嚣张气焰渐渐变作了惊慌之色。他咽了咽唾沫，刚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却被和叶寒渊同来的少女于晴打断了。

“姓齐的，刚刚的话我们可都听到了，你不是要证据吗？叶仙长手里的那些可都是证据！”作为清衡山外门弟子，于晴显然气得不轻，指着齐峰大声道，“我、小刘还有阿玲，我们都看见过你们这伙人偷偷摸摸在山上到处乱转，就在半山腰的杉树林那里——你们敢说自己没有去过？”

她的话音一落，其余几个清衡山弟子也纷纷附和，有些人记得更清楚，甚至说出了当时许多细节。

面对这么多人的指控，齐峰招架不及，更加慌了，只是擦着汗重复道：“胡说！你们都是胡说！你们……都是和云鹤那老头子串通好了……”

议事堂中的场面有些混乱，沈星霜眼看两方就要起冲突，立刻上前一步，指挥使团中人维持现场秩序，朗声道：“诸位还请安静，既然与我同来的叶寒渊已经完成了搜证，接下来便马上进入第二轮审问和举证环节。”

说着，等使团成员将几方分开，他便仍是当先对齐峰一行发问道：“齐峰阁下，还请你再次陈述一遍你与云鹤后山争斗的过程，这一次，请保证你所说的皆是实情。”

“有什么好说的？”齐峰又慌张又不耐，道，“还不就是我刚刚说过的那样……”

“是么？”沈星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说着，他伸手到桌上的那堆证物里翻了翻，一会儿，从中找出了一根长铁钉模样的东西，举起来呈现给在场所有人看。然后直视着齐峰，慢慢道：“那敢问齐峰阁下，这是什么东西？”

“起阵钉？！”齐峰猝不及防，脱口而出道。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同伴，自己都没意识到将心里的话说出了口，“你们几个是谁……”

看到同伴惊骇的脸色，他猝然反应过来，猛地住口，脸色一瞬也变成了墙灰一般的颜色。

“齐峰阁下，到了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么？”沈星霜逼近一步，注视着对方冷冷道。

“呵，呵……”齐峰却还想垂死挣扎，僵硬地笑着，道，“这是什么话？叶特使是从哪里找来这个东西的？天下又不止我清衡山阵修用起阵钉，这东西未必是我们的呢，而且，就算是，大概也不过和云鹤打斗的时候意外落在那里的。”

“是么？但起阵钉既然是法器，其上的灵力痕迹就是可验的，阁下若是不介意，我们当场便来检验一番。”沈星霜丝毫没被他的话带歪，冷静道，“而且若我没记错的话，阵法之学，前期布置耗时极长，阁下说你们一行和云鹤打的是场遭遇战，打斗过程中，还会有空余时间用来布阵？若是当真可行，阁下不妨当场演示一遍——阁下如果做得到，沈某当然心服口服。”

“……”对方的话太有道理，齐峰这下彻底无话可说了。

看着哑口无言的齐峰，沈星霜最后一次道：“齐峰阁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事实面前，我劝你不要再隐瞒，不然按照仙门法令，不配合刑审堂审理者，一旦败诉便会加重处罚。”

听了这话，齐峰脸色阵红阵白，都说狗急跳墙，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没什么说谎的必要了。

看着众人不善的脸色，齐峰忽然大笑起来，这笑声吓了所有人一跳，只听他狠声道：“不错，我们是偷袭了云鹤，但那又如何？沈星霜，叶寒渊，云鹤，别以为你们有证据就能把我们怎么样——我告诉你们，我们才是清衡山正统，是先掌门云鸾指定的继承人，现在我手里就有云鸾留下的遗书，说将掌门之位交给我的师父，你们符修这些旁门左道，就该乖乖滚下山去。”

齐峰这话一出口，除了符修一脉知道此事，还算镇定之外，其他人包括仙门使团众人，都是大大吃了一惊——不但惊讶于此人行止间的疯狂之色，同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感到无所适从。于晴等外门弟子毫不知情，脸色更是瞬间白了下来，神情一瞬变得非常紧张。

使团中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药王谷宋长老忍不住问到：“宗门传承，确实应该遵循先辈师长指定的原则，沈师侄、叶师侄，那齐峰手中如果真有这么一封遗书，那此事又该如何处理？”

沈星霜临危不乱，沉思一会儿低声道：“先看看情况，此人满口谎话，是否真有所谓的遗书还未可知。若是事情有变，今日便暂时停审，待我写信禀明刑审堂长老后再重商此事。”

宋长老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说着，沈星霜再次转向齐峰，道：“阁下手中真有遗书，为何事先不作为证据呈上？现在阁下一方是否要出示此证据？”

齐峰哼了一声，见自己一句话便将局面扳了回来，他脸上的疯狂之色减弱少许，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道：“当然要出示。看好了，这就是清衡山先掌门云鸾临终时写下的遗书了，上面还有她的神魂烙印，绝对做不了假。”

沈星霜上前两步，正要伸手拿过那封书信，齐峰却将手一缩，道：“这可不能给你，你和云鹤是一伙的，谁知道你会不会暗中把它给掉包了？”

沈星霜从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愣了一下，伸了一半的手尴尬地凝固在空中，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是，一会儿，只能无趣地垂了下来。

蹙了蹙眉，他正想再说些什么逼齐峰交出来。然而，就在此时，青年的身侧突然闪过一个碧色的影子，那影子如一阵风般飘过两人之间，只一眨眼，齐峰手中的遗书便落到了她的手里。

两人齐齐一愣，却听碧落宫领队少女拿了遗书，站在众人面前摇了摇手中的信封，笑道：“齐峰，你叫齐峰是吧？你信不过沈星霜，那总信得过我吧，这封信先给我看看怎么样？”

少女的语声轻软好听，众人听在耳中，都觉得如沐春风一般，连齐峰在内，大家下意识按照她的话点了点头。但江绵绵恍惚了一两秒后，立刻意识到不对，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彻底清醒过来，心中明白，这少女刚刚那一瞬一定用了什么迷惑人心的法术。

这少女为什么突然插手？她会不会给事情带来意料之外的变故？

江绵绵有些担忧，下意识看向身侧的柳静姝云鹤等人，却见柳静姝等弟子辈的人都还没回过神，只有云鹤还是清醒的——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在听见少女的那句话后，云鹤的表情陡然变得非常奇怪，饶是江绵绵见多识广，也分辨不清他神色中的复杂含义。

这又是怎么回事？江绵绵暗自皱眉——如今情形，只能先稳住阵脚观察情况，以不变应万变。

场中，那少女拿到遗书，立刻展开查看一番。看的时候倒没什么，而等她伸手抚上纸面，她的动作立刻一顿，似乎发现了什么异常。

“不对。”少顷，帘幕后那少女抬起头，隔着白纱看向齐峰，冷然道，“这上面云鸾的神魂烙印——是假的。”

“假的？”场中一时哗然。

齐峰一呆，随即大怒：“你他妈是什么人？凭什么你说是假的就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没有？”

话语间，显然他根本没料到自己手中的杀招会不起作用。

“本座是什么人？呵。”那少女冷笑一声，忽然抬手揭开帘幕，道，“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纱之后，露出一个少女娇俏的面容来，柳眉杏眼，清雅秀丽。

然而，这张脸却让云鹤神色复杂，他沉吟许久，终于叹了口气道：“夏师姐，这次你怎么亲自来了……”

“小鹤？”碧衣少女笑了笑，坦然道，“难得你还记得我。近日无事，也就顺便来了，何况清衡山有难，你的两位师姐是我好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

话说到这里，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原来这个碧衣少女不是别人，竟正是碧落宫现任的掌门，仙门四尊之一的夏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