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九州公子谱

第二天，江绵绵和柳静姝拿了云鹤签字的文件，两人一起下山，再次去了徐老板名下的致远书肆。

见到两人如约前来，徐老板自然热烈欢迎，想要请她们到书肆后面的院子里坐坐。江绵绵却拒绝了他的好意，放下文件后，只要求徐老板带两人去他印书的书坊中看看。

徐老板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但他现在毕竟有求于人，还是答应了江绵绵的要求，亲自带着两人到了书坊中。

徐老板的书坊是个规模不算太大的小作坊，总共十几个工人，负责雕版的师傅只有两位。江绵绵问过后才知道，按照这个小书坊的效率，不算雕版时间，所有人加班加点工作的话，一本五六十页的书册一天大概只能印两百本左右。

这个效率实在太不高了，但现在这种落后的技术水平下，也确实不能要求太多。江绵绵叹气。

不过，报社工作还只在实验阶段，这么个小书坊也勉强够用了吧？

想到此处，江绵绵对徐老板道：“这书坊看起来还不错，徐老板，你最近这段时间应该没有刊刻书籍的需要吧？正好我们清衡山近日要印发一些书册，按照协议便租用这书坊一段时间如何？放心，租金我们会一文不少付给你的。”

“仙长又需要刊印书册？”徐老板显得非常惊讶，忍不住问道，“难道这次又有什么人来两位的宗门找麻烦不成？”

他还以为清衡山虽然签下了协议，但其实根本用不到他这里的东西呢。

“当然不是。”江绵绵笑道，“我之前不是说了吗，清衡山近日正是招生的时候，我们要印发一些宣传刊物，用以扩大我们清衡山的名气。怎么，这些事情不会太麻烦阁下了吧？”

徐老板这才明白过来，忙挂起笑容道：“不会，当然不会，我这些天正要赶赴州府衙拿回那批被扣押的书籍，这书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交给两位仙长使用好了，也算是物尽其用。不过，自从我那批书籍印完后，这书坊中的纸张和墨水都不剩下什么了，我现在也不太周转得开……”

没等他说完，江绵绵就明白了此人的意思，点头道：“徐老板放心吧，各种材料费用我们会自己承担，不会让你亏本的。”

徐老板听了这话，才终于放心了心，道：“那好，我这次大概要出去一个多月，在此期间，这间书坊便交给你们清衡山使用，两位也不必客气，既然我们签下协议合作，这也是我致远书肆该做的嘛。”

江绵绵笑着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

书籍刊刻和发行渠道的问题都解决了，接下来，就应该开始策划并设计清衡报社的第一本杂志了。

此事关系重大，为了协调好各方面的细节，江绵绵和柳静姝返回清衡山上，特地召集了清衡山内门所有弟子共同商议。此时，经过陆辰的通报，内门五人已经全部来到了议事堂里，陆辰和云雀刚听柳静姝说过了开报社的事，对此两人都新奇极了，又知道自己也有资格参与其中，更是感到兴奋和跃跃欲试。

等众人都坐定，江绵绵环视一圈围在桌边的同门，这才开口道：“诸位师兄师姐，今日我们来此，是为了商讨清衡报社第一本刊物的设计问题……”

柳静姝听了她的开场白，一时忍不住失笑，道：“好了，小五，你不用摆出这么正经的口气，我们都知道来这里是干什么的。何况此处又没有外人，你莫不是和那徐老板聊多了，现在还有点儿转不过弯来？”

江绵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不对，有点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朝众人笑了笑——其实这也是她的职业病了，上辈子当“江总”的时候，工作会议上态度如果不严肃点儿，便很难压住场子，以至于现在形成习惯。即使是面对着宛如亲人的同门，一旦开始工作，她便会不自觉地拿出严肃的态度。

这时云溯觉得气氛有些冷，便先一步开口，抛砖引玉道：“小五，你之前和我们商议的时候说过，我们这个报社要搞一本什么……升级版的修真界公子榜，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江绵绵情绪镇定了下来，点头道：“没错，我的计划是这样的，但这只是第一本刊物，用来打出名声，之后我们报社还是应该办点其他的正经报刊……”

她正说着，云雀却坐不住了。小师姐是“公子榜”的资深读者，听说自家宗门居然要搞这个，做的还是“升级版”，登时好奇地开口道：“真要做公子榜吗？那我们应该怎么个升级法？是重新排名还是往里面加人？”

江绵绵并不介意她打断自己，开会嘛，大家当然应该畅所欲言，至于清衡报社的后续发展可以往后再说。她听了云雀的话，笑了笑接道：“都不是，如果只是改动排名什么的，那可不叫‘升级’，我们要打造的，是一个全新设计的流行刊物……”

“全新设计？”众人十分好奇，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对。”江绵绵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道，“做这个东西，我们不能用公子榜的模式限制自己，然后造出一个仿制品。相反，我们应该动脑子想想，这个公子榜，它还有什么弊端或者可以改进的地方？”

听了江绵绵的问话，众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开始顺着她的思路思考起来。少顷，众人想到了答案，开始七嘴八舌地提出建议——

“这个公子榜我看过，里面写的各个名人的事迹，其实都很不全面，还有凭空捏造的部分，我们要做得更好，或许可以修正这些内容。”这是陆辰的说法。

“虽然我不太了解这个，但我觉得，公子榜的排名并不准确。”柳静姝第二个开口，“比如说叶寒渊和沈星霜，其实真说起来沈星霜的名声更大，但公子榜上，他却排在叶寒渊的后面。对于这个，仙门中其实有很多人不服。”

“这还用问吗，公子榜最大的弊端，那不就是看不到那些公子本人吗！”云雀大声道，“我买这东西，本来就是想看修真界美人的，谁知道买来一看，里面只有字，连半幅图画都没有。不管上面写着叶寒渊怎么剑眉星目、沈星霜怎么气质温雅，我统统都看不到呀！”

江绵绵听了三人的话，不禁满意地笑了笑，朝众人点头表示赞同——不错，看来她自己分析的没有错，公子榜的这些弊端，基本上都是大家的共识了。

想着，江绵绵转向一直蹙眉沉思，还没有开口的二师兄云溯，问道：“二师兄你呢，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云溯迟疑着摇了摇头，道：“抱歉，其他问题各位都已经说过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对这东西也了解不多，研究不出什么来，只是觉得有一个不算弊端的小问题……”

“二师兄，不用担心，你尽管说好了。”江绵绵道，“现在大家集思广益，任何意见都是值得参考的。”

“好吧……但我说了，你们可不要笑话我啊。”云溯说着，有些尴尬地看了一圈众人，道，“我觉得，那用来印刷公子榜的纸张也太不好了，装订也很差劲。我之前听小五说要搞这个，就专门买了一本回去看，谁知道，买回去没翻两下，那书就散了架……我只好拿去糊窗户，但这东西连糊窗户都不顶用，下了点儿雨墨水就直往下流，没办法，最后只能换掉……”

云溯的话音还没落下，陆辰和云雀便忍不住想要大笑出声，连柳静姝都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云雀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感受颇深，忍着笑道：“二师兄你没事拿它糊窗户干嘛？这种纸本来就很不禁翻的，连拿在手上看，翻页的时候手指头都容易染上墨水，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云溯料到了他们的反应，尴尬地挠了挠头，道：“我不也是不知道吗……”

但在这一片笑声中，江绵绵却没有笑。她仔细想着云溯的话，等场中笑声停歇的时候，才看向云溯认真道：“二师兄，你发现的这个问题很有意义，刊物的纸张、印刷和装订，确实是一个我们可以改进的方面。”

云溯没料到自己的意见真的能被采纳，有点儿惊讶。而众人听见江绵绵对此的认可，也都讶然收敛笑容，慢慢思考起来。

收集完了大家的意见，江绵绵总结道：“所以，现有的公子榜，资料缺漏、排名无法服众、缺少图片、纸张装订差，这是其主要的问题，而且是大家都能明确感受到的问题，我说的应该不错吧？”

说着，江绵绵看着下意识点了点头的众人，沉吟道：“那我们的刊物想要拥有竞争力，就要在这几个方面做出改变……”

“可是，要怎么改呢？”陆辰疑惑道，“我们做一个纸张更好、内容更全、加上画像的公子榜，然后把沈星霜排到叶寒渊前面去？”

“不不。”江绵绵立刻摇头，“我说过了，我们的刊物，绝不能是公子榜的高级复制品，而要有自己的特色。”

想了想，江绵绵道：“我现在倒已经有了个成型的想法——那就是做一个专门介绍美男的刊物，把修真界、宗门、实力什么的全都从上面去掉……”

“去掉？”柳静姝惊讶道，“可我们要给上面的名人排名，这些都是相当重要的参考标准呀，如何能够去掉？”

“那就不排名！”江绵绵断然道，“公子榜的排名本来就争议极大，加上这个，对刊物来说弊大于利。而且，既然我们做的是美男榜，那当然是谁长得漂亮，谁就能上刊了，至于哪位公子最漂亮，本来各人的评判标准便不尽相同，不排也说得过去。

“嗯，这样的话，除去大门派中的人之外，我们还可以吸纳一些小门派、散人游侠、甚至是凡人，加入到我们的刊物中。这样不但能丰富内容，还能体现我们挑选美男公平合理的原则，当然，要将云溯师兄塞进去，让他变成我们清衡山的招牌，也更合理，是不是？”

江绵绵的这番话和她之前的许多意见一样，都是看上去近于异想天开，细思之后又觉得非常合理。经过之前几次同样的情形后，已经少有人再随意质疑她了，反而在思考过后，竟都表示赞同她的提议。

“可是。”想了想，柳静姝还是提出了一个疑问，道，“既然要吸纳凡人到我们的刊物里，那这修真界公子榜，岂不是不能再叫做这个名字了？不然便是名不副实。”

“当然。”江绵绵早有准备，道，“既然这刊物不是公子榜的复制，那它本来也不应该叫公子榜，我想想，嗯……就叫做‘九州公子谱’，大家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