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偷听
“嘿，没想到吧，又是老庖头我把你救了！玄兹大人，这已经是第二滴了，老头子我的心可是在滴血呀。我这宝葫芦里的‘神药’剩的可不多了，您看看是不是要给我稍微补偿点什么珍稀的草药之类。老头我这才好继续炼制，为您服务呀……”
玄兹刚睁开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了蓝天。天旋地转间，她才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还未体会到“活”过来的喜悦，就听到得老庖头的声音，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少女轻轻“啧”了一声，索性一闭眼，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继续睡去。
“老庖头，你别吵了，玄兹大人都还没醒呢，你在这里嚷嚷也没人听到啊。”
玄兹闭着眼，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说话的这人好像是供土书，他边说还边把老头拉向一边，不让他再打扰玄兹大人休息。
“她刚才都‘啧’我了，老头的灵药，药到病除，她肯定早就醒了……”
玄兹听着老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弱，这才轻松地吐了口气。为了选择救下羭次部众人，自己似乎确实又死了一次。不过，这一次与前几次都不相同，她这次没有做梦，像是陷入了深度无梦的睡眠，她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
现在似乎已经日上三竿，玄兹被太阳照的有些睁不开眼，她想抬手遮一遮刺眼的阳光，却发现自己还是连动动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不过，身上的伤痛似乎都不见了，这让他也有了沉静思考的时间。
这两场战役下来，人族损失惨重。哪怕是强大羭次部族，在异人族如潮水般的进攻中都显得如此不堪一击，更不用说那些弱小的氏族了。而且，再度出现的燧木，也成为了一个让人族头疼的问题。
现在看来，异人族的行动只会变得越来越频繁。想必它们定是有了某种强力的支持，才敢如此猖獗。那如正常的人大小的莹，竟然也称自己为长明国人，看来她身上藏了不少秘密。看来过不了多久，华胥国就会遭受到长明国的反扑，要提早禀告国主，早做准备才行。
想到这里，玄兹的思绪又被打断，这次先开口的人仍是老庖头。
“傻小子，你放开我。你怎么就是不信呢？玄兹大人已经苏醒了，我要向她讨要补偿，老头我这宝葫芦里的药还从未给过同一个人两滴呢！不讨回点啥，我老头这么大岁数算白活了！”听起来老头暴跳如雷，似在被人阻止着靠近玄兹。
“老庖头，玄兹舍命救了大家，已经是给大家最好的报答了，命都没了的话，你还能要什么。”
这次阻止老庖头的人不再是供土书，而是一个少年温暖且明亮的声音，这声音的出现，竟然让少女感到莫名的安心。
“太好了。原来燧人严还活着。看来惹人厌的家伙，一般都活的比较久。”玄兹在心里嘀咕着。
两次大战，燧人严都陪伴在少女的身边。无论是第一次的并肩合作，还是第二次的分头行动，她发自心底地感受到了少年的与众不同。
无论是华胥国、羭次部、中曲部、崦嵫部，还是少女直接接触过的所有人族，他们似乎都只有打着种族之名、部族之名、亲族之名，才能去守护着他们心中的信念、荣誉、挚爱等等。否则的话，人们则会再打着这些旗号，去守护自己。虽说大家都口口声声地说着人族同为大地之母的孩子，但若没有这些种族、部族、亲族这些名号呢，大家还会团结地生活在一起么？
其他人的答案少女不知道，
但她知道燧人严肯定会的。他就是那种会为了，眼前的陌生人毫无怨言、不求回报地献出生命的那种人。种族、宗族、亲族的概念在少年那里都被无限地弱化了，所有的存在，在他眼中都是一样的“生命”，都值得被尊重，值得被平等的对待。
少女还记得，燧人严误会自己是陷害羭次部族的凶手时，那冰冷的眼神，但他仍为了救下众人，选择与自己合作。后来误会解开，燧木之下的夜空里，他甚至会为了安慰萍水相逢的自己，毫无介怀的谈起自己的过去与弱点。最后他甚至义无反顾地出现在了禺疆面前，抱着必死的决心，也要救下自己。
是少年感动了少女么？还是少女看到了理想中的自己？
玄兹也不知道，但是燧人严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在占据了少女心中一个小小的位置，只是她自己没注意罢了。
“好呀你小子，你要这么说的话，这已经是老头我第二次把你从河边救回来了，你浑身是伤的躺了三天，是谁在没日没夜地照顾你啊。你倒是把你的报答给我呀，我怎么没见到呢？
你这才刚好一点，胳膊肘就学会往外翻了。见到漂亮姑娘，就把老头我忘了。天天往玄兹大人这里跑，还要给她搬出来晒晒太阳，你当她是太阳花么？晒晒太阳就能好……那看来我也把你种地里晒晒太阳，这样你脑子才能长好一点！”老庖头气急败坏地说道。
啊，已经这么多天过去了么，时间过得真快啊。离白雨季到来越来越近了，我要赶快赶往……不对，他们在说什么见到漂亮姑娘，是在说我么……天天往我这里跑，还要搬我出来晒太阳，亏他想得出来。不对，不会每天都是他把我抱出来的吧……啊……
玄兹要是能在河边照镜子的话，她应该一眼就能看到，自己的脸此时烧的像个红苹果。
玄兹倒是想等着燧人严亲口回应是怎么回事，可是没成想少年却转移话题道：“好了，先别说这些了，现在周围没人了。你特意把供土书支开，又绕开羭次部众人不是为了想跟我这些的吧？”
嗯？他们要讲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了么？少女的思绪也被打断，不禁竖起耳朵来要听上一听。
老头不再叽叽喳喳，似在拉着燧人严，严厉且小声地说道：“前几天晚上的事，你没印象，但结果就摆在那里。燧木被你连根拔起，彻底损毁，这原本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但供土书如实的讲出，那天晚上他的所见所闻，这就把这件事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胖子可是很老实的地把你的反常，你对长明国的了解一五一十地讲了出去。最后他说，按照你的指示，那天晚上成功的找到了‘镇识大阵’的阵眼。你说巧不巧，阵眼竟然偏偏是那死去的老嚣，苦苦寻找的‘小嚣’，而且它的手里还拿着你那天跟我说的‘玉石’。就是这个小怪物指挥着如潮水般的异人，袭击了避难的山洞。说到这也就罢了，供土书竟然还说，在他离开后，本来应该是你守在洞穴附近。
羭次部族众人现在可就都‘明白’了。那晚异人长驱直入，哪像受到半点阻击的样子，倒是像你一路指挥才找到的洞穴。
现在，在羭次部族人的眼里，本来你做的好事，全适得其反了。你想想，老嚣是你杀的，好事吧。人家现在觉得你是为了小嚣发狂才杀了它，就连小嚣的消失，他们也怀疑是你做。后来，你到的第一天火祭就出了问题，你救了他们，这是好事吧。现在人家觉得是你为了毁掉他们的家园才引来了长明国。再后来，就更不用说了，燧木危机时，你拔了燧木，这是天大的好事吧，结果人家觉得是你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放异人族入洞，自己跑去拔了燧木毁灭证据。
你说说，你说说，这找谁说理去。这可是一条完整的‘故事’链呀，你小子已经成为了羭次部族怀疑的头号目标了！若不是你昏迷时，每日躺在玄兹大人身边，他们早就把你活煮了。
你这刚苏醒没几日，就大摇大摆的乱跑，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老头我这么着急的叫醒玄兹大人，还不是想赶紧跑路。不然的话，再拖下去，估计老头我也得被你害死！”
玄兹躺在一边听得仔细，她很快就抓住了关键，心下暗道：那一夜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看来我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画上了个句号而已。不过，老头刚才提到的“玉石”一事，燧人严之前并未提及，看来要好好的问问他了。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估计与火祭时，燧人严那冰冷且带有杀意的眼神有关。他曾经告诉过我那个离开故土前的自己，想必他身体里还住着一个极为可怕，自己也不了解的——另一个自己吧。哎，那晚应该好好听他说下去的，说不定此时就能获得能多的信息了。
不过，被人怀疑的滋味……。
玄兹想到这里，突然听道燧人严回应老头：“原来，被人怀疑是这种滋味，看来要等玄兹醒了跟她好好道个歉。”
玄兹所想与燧人严所说，几乎在同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指向了一处。少年自然不知，但少女听闻脸上又是一红。
老头低声嚷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空想着姑娘！你快想想你自己吧，真是被你气死了！”
老头的吵嚷打断了玄兹的思绪，听了这么一会，身上也有力气多了。少女正欲起身，突然看到天空中出现了华胥国，专门用来给火云部传递信号的“红云”。
红云中暗含着华胥国的暗号与密语，只有华胥国的臣民才能读懂，若是事关重大，更是要催动秘法之力才能窥得一斑。
其实，人们抬头第一眼就可以看到天空，天空中每朵云彩都有着不同的形状，它们都有可能携带着自己的信息，这些信息随云流、风、阳光等条件不停改变，就像人说的话一样，华胥国只是以秘法之力。重塑了某一片云所携带的信息，再加上独特的标注后，供信息的传递与解读而已。
“西方首部，大时、嶓冢、翠氏部族送火人集结完毕。火速赶往西方二部——鹿台、小次、大次部族取火。此行凶险，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