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五零之寡妇门前是非多16
萧圆给自己定的任务是把相中的这块地上的草都割完, 她忙的连伸个懒腰都顾不上,只想着赶紧割完回家。
这荒郊野岭的瘆得慌!
“要帮忙么?”
“啊!!!”
大晚上冷不丁传来这么一句, 加上一直精神紧绷,萧圆啊的一声就直直的晕了过去,好在地上都是草,摔了也不是很疼。
男人:他不过是想帮忙而已。
不过现在由不得他想东想西, 人正躺地上呢, 估计是被自己给吓晕了,男人心虚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他刮脸了呀, 还很吓人么?
他将晕倒的某人半抱起, 又是掐人中, 又是来回摇晃,这么几下子一搞, 某人总算悠悠转醒。
萧圆才醒,脑子还有点懵, 等她再一打量,眼前居然有个男人时, 又是吓了一跳,直把那人当了洪水猛兽,一个使劲推了老远。
今晚虽然有月亮,但想借那么一丢丢的亮光把人脸照的清清楚楚,是不可能的,萧圆小心的打量眼前人,根本就想不起这人是谁。
男人:还认不出来么?
再说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也没心思在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把这人给认出来,她就觉得自己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刚想办坏事,就被人给逮了个正着。
“你还好?”男人看某人还呆愣着。
萧圆心思转了转,反正大晚上的,谁也看不清谁,她要不?还是跑了,于是,萧圆趁着人不注意,蹭一下站起就跑了。
只是可惜了新买的镰刀!
不过还是自己小命要紧,说不准那人就是别村的猎户,根本不认识自己,她这一跑,无凭无据的,他还能怎么着?
这么一想,萧圆更是撒开丫子跑!先跑出那人视线再说。
以后出门,她得好好拜拜佛祖,不然老这么倒霉受不了。
男人看某人跑了,还楞了好一会儿,她该不会以为他是鬼,别说还真有可能,男人觉得自己找到了理由。
不过他马上想起这是山里,那么跑,万一摔了,人还有命么?他赶紧追上去,等看到她只是跑了一段,男人又目送着某人安全回家才放了心。
萧圆一路跑到下山的地方,脚步就放慢了,她可不敢
轻忽,万一真出了事儿,她就更不好解释了,好在这条路已经走了十来趟,路况还是很熟的。
第二天一觉醒来,她打算要避几天风头再说,结果,她竟然在门口发现昨儿落下的镰刀。
这肯定是熟人啊,哎哟,她怎么这么命苦呢,一做坏事就碰上熟人。
萧圆一直憋了好几天,发现村里什么动静也没有,心思才又活络起来,搞不好人家看在她一寡妇还带俩孩子的份上,压根就没放心上。
肯定是这样,现在村里谁不可怜她们母女啊,那人同情她很正常,再说她就是割了点草,啥也没干,无非就是大晚上的割草比价诡异,真要有人问,她也可以说,白天太忙。
对,就是这样。
当晚,萧圆又趁着月色,去割草了,却发现那块地方早就割好,而且比她自己计划的还要大的一块地,都割好了,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肯定是好心人干的呗。
人家还很贴心的把草都平铺开,她几天没来,草都晒干了,嗯?这草说不准还真有用,她马上修房子不得要用草么,啧啧,做好人做到人心坎里,比活雷锋都不差什么了。
想来是她这两天求菩萨保佑起了作用,她时来运转了!
萧圆把晒干的草捆起来放一边,等一会儿走的时候带上,她现在就用手里的镰刀松土,就一个小坑一个小坑的松土
在这里种红薯就没办法精细,一个小坑种2-3颗红薯苗,到了十月份,哪怕一亩能有个两千斤的收成,她就不亏。
不过,用镰刀还是太累了,明儿得借了锄头。
忙活了十多天,萧圆在山里算是给自己开辟了两亩多的红薯地,如今地已整好,就等苗了。
晚上忙活红薯地,白天时间,萧圆也没闲着,她把房前房后好好收拾了,原先的菜地有些小,她又多垦了一块,合起来有3分地的样子,多了也不让。
她没种菜,全都种了棉花,她们几个的棉袄都还没着落呢,褥子也缺,唯一的一床被子还是太薄了些。
大妞以前还会做些家务,打打猪草什么的,跟了萧圆后,基本上什么活都不让她干了,每天只要带着二妞玩就好了。
期间,她还求社长帮忙定了两个小猪仔子,家里暂时没有猪圈,还养
在人家里,鸡是养了十来只,鸡舍是萧圆自己搭的,很简陋。
这新家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4月底,社里开始种红薯,社长在晒场上分红薯苗,红薯苗都是社里准备好的,分到每家手里,除了在自留地里种,还有富余能炒个菜吃。
萧圆不光领到了分给自己的红薯苗,还借口家里没菜吃又多问社长要了些,萧圆提着一篮子红薯苗喜滋滋往家走。
当天晚上,萧圆就把红薯给种了,该她做的都做了,以后就靠红薯自己争气了。
春耕一结束,萧圆借了社里的牛车又去了一趟镇上,把家里缺的东西都置办齐了,特别是大水缸,有了它,以后每半个月拉一趟水差不多就够用了。
没过几天,萧圆又麻烦社长请了几个壮劳力给家里修房顶,再顺手搭个猪圈。
“看你们母女过的好,六子在那边也能安心了。”今天六子媳妇要修房顶,王社长特意过来看看,前两天人家送的锦旗还在办公室里挂着呢。
他是越看越喜欢,这六子媳妇就是会做人,他不过小小帮了人一把,她就巴巴的给他送了锦旗,闹的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他当初同意六子媳妇暂住这里,压根没多想,后来听他媳妇一说,才想起来,老猎户家吃水不方便,而且以前是老猎户自己住,他连个茅厕都没有弄。
后来六子媳妇除了找他帮了帮忙,就没提换房子的事,他也就放下了,村里的旧房子他也看了,确实不能住人,想来六子媳妇也是看了才没再提换房子的事。
没成想,就那点小忙,人家还弄个锦旗,你说他能好意思么。
“麻烦社长还跑一趟,要不是有社里关心我们娘几个,我们也没办法撑到今天,真是感谢党和政府,感谢一心为社员的好社长。”萧圆一脸真情实意。
前两天再去镇上,她真找人做了锦旗,上面的字也很俗气,就是“人民好社长,一心为人民”萧圆当时都觉得自己身上起了鸡皮疙瘩。
萧圆和社长这边说着话,有几个人就凑过来。
“六子媳妇,这工钱怎么算,我不是给自己问啊,我是给北山问来着,社长也知道,北山娘又病了,急需用钱呢。”那人扯了扯旁边的一个男人。
北山一听这话都要气死了,你自己想问干嘛非得拉上他,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有些拉不下脸分辨。
萧圆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她看了眼那个叫北山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这边她还没说话,社长发话了。
“什么工钱不工钱的,人家孤儿寡母的多不容易,让你们帮一天忙,还想要工钱?你们怎么好意思。”
王社长刚才被人全心全意赞美歌颂着,这话音没落,就有人问她要钱,这是啥意思?拆他台呢。
本来人家五保户,村里就该解决住的问题,但人家六子媳妇有志气,愣是花了50块钱把现在住的地方给买下来了,就这价格谁不说人六子媳妇讲究,不占集体的便宜。
现在修个房顶,他作为社长实在是不好再收人钱,早前都说了可以记工分,偏有人死要钱,还当着人面打他的脸。
“要给的、要给的,你们能走这么老远来帮忙,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能不给工钱,一天五毛钱不管饭,你们可以接受?”萧圆估计社长可能不好意思要钱,但这工钱她原本就没打算省,为这几毛钱得罪人,不值当的。
“接受,咋不接受,六嫂子真是个敞亮人。”那人得了准信,几个人都拉拉扯扯的忙活去了。
萧圆笑了笑没说话,呵呵,刚才还叫六子媳妇,这会儿就改叫六嫂子了。
“北山他瞎老娘又病了,估计是真缺钱。”社长看人都走了,也没地方撒气了,只能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萧圆听了没多问,世上苦命的人太多了,她可操不过来那么多闲心。
社长又随便说了两句就走了,意思到了就行了,他忙着呢。
“怎么样,你们是不是得感谢我?嗯?要不是我,今儿一天的五毛钱,你们上哪儿挣去?”
那人很是得意,他媳妇跟他说了,六子媳妇手里还有些钱,让他帮忙的时候放机灵些,可别白忙活了。
也得亏是他反应快,灵光一闪,拿了林北山当靶子,才没被社长白白做了人情,切,一天工分才值多少钱,就那还得年底才能拿到,哪像现在,今儿挣了钱,明儿就能上镇上买点肉吃了。
“大志,我的事你以后少管,刚才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要钱,做什么拿我当挡箭牌?”他确实缺钱,可他不想被人看扁。
“知道你面皮薄,不好说出口,我帮你说,你还不乐意了?”大志翻了翻白眼,什么玩意儿,得了便宜还卖乖。
“行了,赶紧干活,人家孤儿寡母的还能出五毛钱一天请咱干活,咱们就得上点心,把房□□的结实些。”
旁边人虽然有些看不惯大志拿北山作伐子,但要不是他开口,他们也落不下工钱,都沾了人家的光了,再说人家似乎不大合适。
这里全是老爷们,萧圆继续待着觉着不大合适,她索性带着两孩子挖野菜去了,趁着有野菜还没老,还是多挖野菜。
从三月份开始,她就在挖野菜,一部分吃,一部分焯水晒干了存起来,今年的蔬菜就全靠野菜充数。
按着现在的光景,她们母女有社里分的人头粮,再有五保户的补贴,她自己再挖野菜,就不愁饿肚子了。
可能是出了钱的缘故,萧圆家的房顶修的挺结实,最起码在屋里是看到光透进来了,前两月下雨,她家里到处漏雨,现在修缮一番,怎么着,也能坚持几年了。
屋后的猪圈也给起好了,起猪圈的石头是萧圆问村里人买的,她自己可拉不来石头。
萧圆领着两丫头屋前屋后的看,如今是房子修好,猪圈鸡圈都齐了,家里还养了鸡,等明个把猪崽子接回家来,她们家也不差什么了。
前前后后两个月,萧圆家开张了!
“大妞二妞,看看,咱家现在好不好?”萧圆看着新家从原来一个光秃秃的房子,变成现在有模有样,甚至比一般人家还要好些,那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嗯,以后下雨不漏雨。”大妞认真的点了点头,她只晓得下雨房子漏雨不好,现在不漏雨了肯定好啊。
不过家里好脏呀!大妞看她娘高兴,忍着没说。
二妞抱着萧圆的大腿,一脸懵的看着她娘。
看俩姑娘没有一丝的特别的兴奋之情,萧圆也觉得没意思,算了,她跟俩个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家伙说这些做什么。
估计早就兴奋过,现在已经提不起兴头了。
拿了工钱的几个壮小伙,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我明儿个就去镇上买
肉吃去,挣了钱就得吃肉才带劲儿。”
大志的嗓门最大,他家已经分了家,挣的钱都由自家做主,此时看着身边几个还得上交工钱的同伴,很是得意。
“拉倒,你媳妇儿肯定不能同意,现在闲了,什么重活不用干,还想吃肉,美的你!”旁边有人见不得他这嘚瑟样儿。
“那是你媳妇,我媳妇肯定答应,哎哟,我们这儿除了林北山,都有媳妇了,我说,北山啊,你都有25了,咋也不找个媳妇暖被窝呢,真是”
大志被人拆穿有点恼,不过那人在村里就不是怂的,他惹不起,他转眼瞥见林北山,25的老光棍,八成到现在还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呢,啧啧。
“估计瞎婶儿也盼着抱孙儿呢,你啊,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给婶儿买药吃,我娘都说了这老人家都想抱孙儿,说不定啊,你帮婶儿抱上孙儿,她立马什么病都好了。”
大志心中嗤笑,林北山家里穷的叮当响,谁家姑娘眼瞎会跟他?
“北山,大志说的有点道理,我娘也说过这话,这老人家有了孙儿,浑身就是劲儿,原来都不想活的人,说不准为了小孙孙,也得拼着命的活。”
这人说这话还真是好心,村里谁不知道林北山孝顺,为了自己的瞎老娘,这么多年都没娶上媳妇。
不过他们也听到不少“闲话”,有好些都说瞎婶儿不是个好的,儿子这么孝顺,还老那么拖累人家,以后到了地底下,说不定都得让老头给休了去。
林北山闷着走路不说话,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倒是想娶媳妇,可他家什么情形,他就不相信这些人不知道,哪家姑娘肯嫁给他。
“听见没?不光我娘一个人说,小兵他娘也这么说,说真的,北山,你还是赶紧找个媳妇,赶紧生个孙子,你等得起,瞎婶可等不起。”大志没想到自己排揎的话竟然有人认同,立马“好心好意”的劝起林北山来。
林北山原本还不想说话,可听着听着,人家说的越发难听起来,居然说他娘等不起!
这不是咒他娘早死么?他这世上就只剩他娘一个亲人了,气的双眼通红的林北山一下子就朝大志挥了一记大拳头。
旁边人也觉得大志刚刚说的有些过分
了,虽然他们心里也是那么想的,可你在人孝子面前咒人亲娘,咳咳,不打你打谁。
瞧那狠劲儿,啧啧
看着大志挨了几下子,几个小伙才一哄而上拉架,他们也看不惯大志那副作态。
“呸,你个狗仔子,我这好心好意的,你不识好歹就算了,还打我?给你脸了是?是不是?”
大志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真特么的疼,一想自己竟然被打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脸上有些挂不住。
“就你这样儿的,给人当上门女婿都没人要,还想娶媳妇?做梦去,我看你最多也就能找六子媳妇那样的寡妇,给两个小丫头片子当现成的爹!呸!小叫花子下手还挺狠!”大志觉得自己今儿丢脸丢大发了,越加的气急败坏,骂出口的话,越来越难听。
本来北山把人揍了,火气已经消下一小部分,结果听到大志连人寡妇孩子都牵扯上了,又火气直蹿脑门。
“我让你嘴巴犯贱,我让你嘴巴犯贱,我今儿不揍死你,我不姓林!”林北山又一个箭步上前,把人摁倒在地,一边打,一边骂。
一拳头接着一拳头,都是实心的。
这会儿,同伴们都有点惊了,人家六子媳妇这才给了工钱,他们连自己家门都没摸到,还在半路上,你就把人家说成这样了?
这王大志也忒不是东西了,哪有端人饭碗吃饭,放下饭碗骂娘的。
活该!
今儿的活计大部分都是他们几个干的,王大志仗着自己要来工钱的功劳,在旁边干看着指手画脚,他们刚才已经帮过一回,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
“北山,差不多就行了,再打要出人命,你还有老娘呢,你别为了这种渣滓,把自己埋里头了。”
看着大志被打的血里呼啦的,他们也怕闹出人命,就有人劝。
“行,就听你的,这小子太不是东西,早上就拿我说事儿,我一直忍着,结果这还没没完没了了,当我好欺负呢。”
“现在连我娘都咒上了,我家里穷,可我也没想着娶个媳妇回来和我一起受苦,我自己老娘,我自己养着,碍着谁了?”
林北山家里家外一把手,力气自是比偷奸耍滑的大志厉害,几下就把人揍趴下了。
“就是,
人家六子媳妇好心给咱付了工钱,这人嘴上也不积德,活该被打,回头他家里找你闹事,我们给你作证。”其他几个都纷纷表示愿意给林北山作证。
他们也是现在才知道,这林北山还是个狠角色,还好他们刚才都没说什么难听话,看那大志的下场。
啧,这会儿正像烂泥一样瘫在地上嗷嗷叫唤呢。
“那我先谢谢了,他说我就算了,说人孤儿寡母的就过分了,我自己光棍一条无所谓,人家六子媳妇带两孩子可还得指着社里帮衬才能过活,这要是被人坏了名声,她们娘几个还能有活路吗?”
林北山这些年没少被人指指点点,他都习惯了,平时尽量避着人,或是到山里打猎卖钱贴补家用。
今儿是听说她家找人帮忙修房顶才自告奋勇过来的,他得帮着盯着些,没想到却出了这样的事,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了,她还怎么做人!
几个人一听,都觉得林北山想的周到,可不就是么,这寡妇门前自来是非就多,今儿他们干活,人家都知道带俩孩子出去避嫌,不就是怕沾染是非吗。
几个人又嫌恶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大志,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今儿本来挣着钱都挺高兴,结果出了这么一档子事,都没心情侃大山了,到了村口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至于瘫在地上的大志,呵呵,烂人命且长着呢!
萧圆自是不知道路上发生的事儿,她忙着打扫卫生呢,家里修房顶,除了用草席子盖住的床上,满屋子都是灰尘、草渣子、木屑。
趁着天上还有点亮光,得赶紧收拾了,萧圆忙的团团转。
林北山回了家,有他娘在的家。
他家的房子是当初组织上分的,一个绝户留下的,那时候人都穷,房子都建的低矮,好在还算结实,每隔几年,林北山就修一下房顶。
这些年,他们娘两个住的还挺舒适,起码房子没漏过雨,至于光线不好,他娘又看不见,好不好的又有什么关系。
“娘,我回来了。”林北山收敛了一下情绪,先去洗了洗手,把手上的血腥气洗掉一些,他娘是看不见,但鼻子灵着呢。
“小北回来啦!”瞎婶儿早就听见响动了,儿子的步调她记得牢牢的,她
每天在家就盼着听见这声响。
唉,也不知道还能听多久,她这身子越发不中用了,其实她一直都很矛盾,既想早点死,不拖累儿子,又想再多撑些日子,不让儿子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瞎婶儿原先也不瞎,不仅不瞎,还长的一双亮眸子,后来啊,日子不好过,她看着自家男人、儿子们一个一个的去世,生生哭瞎的。
“娘,吃药了。”林北山把早上熬好的药又热了一下,家里的药都是他自己采自己炮制,光吃西药,他根本承受不了。
瞎婶就着儿子的手,喝起了药。
“娘,我送你上县里看看。”林北山握着手里的五毛钱,挂个号应该够了。
“不用看,老毛病了,花那冤枉钱做啥子。”瞎婶连连摇头,自己个身子自己知道,她就是在熬日子。
可她不熬也得熬,她还没给儿子娶媳妇,还没抱上孙子,这要是去了下面,哪有脸见老头子啊。
她不能死,她得再撑段时间,她都听说了,现在村里成立了高级合作社,以后吃穿不用愁了,她得等到秋收,给儿子娶了媳妇。
如果条件允许啊,她还想再熬段时间,说不定还能等到孙子出世,实在不行,能看到儿媳怀上了崽,她也能有脸去见列祖列宗了。
“娘,再看看,我看你疼的”林北山心里也知道他娘在熬日子,早前人大夫都说了,看不好,让回家好好养着,兴许就能多活个几年。
最近他娘疼的越发厉害了,还忍着装的跟个没事人一样,但他娘瞎,他可不瞎,他娘疼的脸都发白,还浑身打着颤,他得多傻才看不见。
“没事儿,娘没事儿,人呐,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吃不了的苦,这点子疼不算个啥,如今咱有吃有喝的,娘啊,知足。娘现在就盼着你能成个家,有个知冷知热的媳妇照顾你,回头见了你爹,我也好跟他唠唠。”
瞎婶儿一下一下的轻轻拍着儿子的手,唉,还是让儿子发现了,她心里有点恼自己不争气,怎么就让儿子发现了呢。
这边母子俩说着话,外面有一群人就呼呼喝喝的来闹事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打的大志,大志名叫王志,从小自诩是一群孩子的老大,长大了大
志的名头就这么沿用了下来。
之前被打了,他在地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然后就呼天抢地的回家□□来了。
大志被自己兄弟抬着过来,他自家爹娘还有亲兄弟堂兄弟,几个嫂子弟妹还有他自个媳妇,一群人少说十五六个,乌央乌央的,都堵着林北山家的门。
叫嚣着让林北山给个说法。
林北山转头看见来了那么多人,心里隐隐后悔刚才自己太冲动了,他应该找个没人的时候套个麻袋,这样他娘也不用担心了。
“都出去说,我娘病着,要是出了个好歹,我要你们赔命!”林北山看了一眼房门,回过头定定看着人群中两个长辈。
大志她娘也是做人娘的,平时嘴上说人瞎婶老不休,不知道体谅儿子,其实心里是很羡慕的,她都不敢赌,哪天她瞎了,几个儿子会像林北山那么孝顺。
做长辈都羡慕有林北山这样的儿子,大志他爹也没想怎么着瞎婶,一听林北山那么说,就想领着人出去。
但两个做人爹娘的能理解林北山的孝心,王志和他媳妇不理解,他们俩可是想讹些钱回去的,就是讹不来钱,讹点肉也行。
她都听说了,这林北山经常进山采药,能进山采药,还能不会打猎?
大志媳妇一看两老家伙那模样,立马就先跳起来,还亲爹娘呢,自己亲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想着给外人做脸。
“呸!先赔我家大志的命再说,我家大志今儿出门还好好的,晚上回来就成了这样,站都站不起来,你要不给个说法,我们今儿就不走了。”大志媳妇仗着人多,一上来就狠推了林北山一把。
儿媳妇这么一闹,大志爹娘气的够呛,他们还在呢,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儿!只是现在他们也没办法,毕竟亲疏有别,儿媳妇再不是东西,那也是自家人呐。
瞎婶除了眼睛看不见,其他地方都好使着呢,一听外面的动静,就知道家里出事儿了,至于人家说是自家儿子把人打的起不了身,她是一个字都不信,只觉得村里王姓人又要欺负他们孤儿寡母了。
他们在这村里住了些年头,儿子从来没跟人红过脸,更别提跟人打架了,倒是村里人有不少说他们家闲话的,他们娘
两个知道自家势单力孤,一直都躲着。
没想到终究躲不过去,人家还是闹上门来了,听那动静来的人就不少,瞎婶儿一想自己儿子受了委屈,又一想自家明明好好的,从不招惹是非,偏偏有人见不得她家好,存存心过来找茬。
老太太是又气又急,拼命的拍打着床沿,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恨自己身子不中用。
“你”林北山倒没想这王大志媳妇这么彪,一上来就动手,直接被推了个趔趄。
“干什么?干什么?还想打我?来啊,你打啊,来来来,你来打!”大志媳妇看林北山双眼狠狠瞪着她,一点不怕,家里来了这么多人,还能看着自己被外人欺负?
“你们干什么欺负我儿子!”瞎婶在屋里听着一女人不停的叫骂,再也忍不下了,她从床上滚了下来,今儿就是爬也要爬出去。
她当娘的还在呢
瞎婶的腿没有毛病,只是近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已经起不了身了。
“娘—”林北山一看老娘从屋里爬出来,眼睛都红了,连忙跑过去想抱起他娘。
十来个大老爷们看人家老娘爬着出来给儿子撑腰,一时都觉得脸上不自在,几个妯娌看着心里都不落忍。
大志爹娘一看,人家北山也有娘呢,人家娘也知道护着自家崽子。
老两口有些待不下去了,这要是个健全的,他们就是闹就是吵,不行打一架也得给儿子要个说法,现在对上这对母子,他们他们他们不是畜生啊。
“你们干什么欺负我儿子,啊?为什么啊,我们娘俩一直本本分分的,没招谁没惹谁,你们干什么欺负我们?”老太太挥着手,不让儿子抱,她看不见人,她就朝着声音多的地方看。
“谁欺负你儿子了,是你儿子打我男人,把我家大志打的都起不了身,我知道老太太你看不见,但你总不能眼睛瞎了,就是非不分,把人打了还白打了?”
大志媳妇自认为自己占理,根本就不惧,瞎婶是可怜,但那也不是她害的,该赔礼还得赔礼,一丝一毫都不能少。
“大志家的,你少说两句。”大志爹恨的咬牙,人家娘都那样了,这儿媳妇难不成没有心肝么。
“凭什么让我少说?这杀了人就得偿命,
打了人就得赔礼,总不能看人可怜就翻篇了,那以后人家仗着自己可怜,见天的欺负大志怎么办?”大志媳妇才不怕她公公,都分了家了,咋手还伸那么长呢。
大志爹被当众扫了面子,气的直哼哼,暗恨自己一时冲动被儿媳妇当了刀子。
“我儿子我知道,他一直很老实,我们母子在这村里住的也不短了,你见过他打过谁了?就是打人,那肯定是你家什么大志惹着他了。”
瞎婶被儿子抱到椅子坐着,这椅子是儿子特意找人给她做的,这样到了冬天,她就可以坐在椅子上晒太阳。
“合着谁惹着你儿子,就得被他打了是?我看你眼瞎心也瞎,整个一老糊涂,我不管你说的什么,你儿子把我男人打了,就得给我赔礼,我看大志伤成这样,少了50块怕是好不了。”大志媳妇才不管谁惹谁,林北山把他男人打了就得赔礼。
跟着来的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合着讨说法是假,要钱是真,他们看着亲戚情面好心帮忙,倒成了给人壮胆的打手。
你就是要钱也得看看实际情况,就林北山家穷的这样,哪有钱赔,就是有些钱,那也是给瞎婶买药吃的,这还哪是要钱,这是要人家的命。
“你们太欺负人了,你们咋不问林北山为啥打他,就上人家来闹。”刚刚一起帮工的人都来了,他们是来作证的,他们几个家不在一块,耽误了一会儿。
“说啥了,不就说他和六子媳妇般配么,这话说差了?就他这条件,难不成还想找个黄花大闺女?”
“再说人六子媳妇多好啊,手上有钱,住的房子也亮堂,林北山跟了她,啥都有了,还能当现成的爹,齐活了。”
大志媳妇觉得自家男人说的一点不错,什么锅就配什么盖,马桶就配马桶盖,你林北山什么条件心里没数,她家大志帮着点醒,还是做好事了呢。
这话一说,在场的人都傻了!
“娘—”林北山真恨不得杀了眼前嘴巴嘚嘚乱吠的女人。
他一听大志媳妇说六子媳妇就知道不好,连忙给他娘顺气,只是人家根本一点良心都没有,还在嘚嘚的说个没完,越说越难听。
瞎婶儿气的血翻涌,她一把甩开儿子的手,想上前给
那嚼舌的泼妇来上几个嘴巴子,她还没死,由不得别人这么说她的儿子。
只是她忘记了,她已经没力气站起来,老太太凭着满腔的母爱腾的站起来,一个眨眼就打晃了,眼瞅着身子就要向前倒,林北山一直盯着他娘,看他娘要栽倒,连忙上前把他娘接住。
就这么一个起身的动作,仿佛耗尽了老太太的力气,她没有力气了,她没有力气咽下不断向上翻涌的心头血了。
“你我诅咒你!”你不能那么说我的儿子,她的小北最孝顺,最懂事,她的小北不知道有多好,只是她没力气说了。
“你们给我等着,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们一家子陪葬!”林北山抱起他娘飞快的往外跑。
林北山一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绝望过,他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根汗毛都是恐惧。
他怕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他怕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全心全意的爱他,他好怕啊,他都这么小心翼翼了,怎么老天就不放过他呢。
“我我也没说什么啊,这怎么就吐血了!”事情闹大了,大志媳妇也知道害怕了,刚才林北山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二伯,瞎婶没事则罢,不然,咱们就等着偿命!”几个堂兄弟都恨恨的瞥了眼在那儿装死的两口子,刀子见血了,满意了?
别提几个侄子心寒,就是大志亲爹娘看儿媳妇把人活活一老太太生生气的吐血,这狠毒的劲儿,他们两口子也是从头凉到脚后跟。
只是现在他们还在人家屋里,吵起来也是丢自家的脸,再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也得商量对策。
一群人盛气凌人的来,蔫头耷脑的回!
帮工的几个人看人都走了,好心的把门带上,然后一起去找社长去了。
林北山家发生的事儿,晚上就在村里传遍了。
第二天,萧圆去村里小河边洗衣服的时候,才听人说了,把她气的够呛,好家伙,还有她的事儿呢。
她娘的,她都避嫌了,还有人说她的闲话?
她给钱还给出是非来了?那大志家的也太不是东西了,人家都说了他娘身体不好,还偏偏在人亲娘面前埋汰人儿子,有这么干事儿的么?
萧圆一想,衣服也不洗了,问人借了扁担就朝大志家走去,路上碰见的看她的架势,都纷纷跟在后头,反正农闲,闲着也是闲着。
作者有话要说:自己都写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