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莫交心
楼外，街上灯笼一个个亮起时，赚外快的小摊贩们就已经跑了出来，浮生牵着破晓，不知要去往何处。
夜晚的江南甚是热闹，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让破晓想起了当初跟小正太一起来看选美赛时的场景，路过城中心时，破晓瞅了眼河对岸的石台，没了比赛，那里已经变得空旷冷清，酒楼灯光的映射下，只有窗格间溢出的橙光还留有一丝暖意。
“浮生，我们去酒楼？”破晓起了兴致。
浮生停下，环顾四周，知晓了是何地时，又蹙起了眉头，“阿晓要去哪个？”
破晓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正是当初撞见浮生时的地方。
“阿晓，芙蓉馆还未关门，不如我们”
“包里芙蓉糕还有很多”破晓抽了抽鼻子，“浮生，我请你喝酒吧”
浮生皱眉不语。
破晓嘿嘿傻笑，不多时又控制不住塌了表情，“浮生，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就一双眼睛，真的值得吗？”
浮生不语，拉起破晓要往城外走。
“浮生”破晓扯住对方。
这次，浮生却没顺应破晓，直接不顾反抗强势地将她抱了起来，离开了河边。
“你察觉到了？”半路，浮生贴近破晓耳朵低声问。
“察觉到什么？”破晓迟疑道。
“你很慌”浮生无奈地笑起来，片刻后又低声叹息道:“罢了！”总会明白的。
“阿晓这周末有什么打算？”浮生重新将破晓放到背上问。
破晓消沉下去，把脑袋埋进浮生肩窝，闷声道:“锈剑周五就要离开了”
“不过短短十五天，锈剑离开后，阿晓要不要跟着我？把你留在逍遥山庄，我不放心”
“还有小正太陪着我”破晓摇头拒绝，“再说，锈剑一走我就离开公会，他们肯定有想法”
“那便依阿晓所愿”
浮生的头发被压乱了，破晓解开发带帮他捋顺，又系紧了，见消息扇动，点开后，是木木卿，“今日多亏了你，南风终于赢了一回浮生”
破晓抿唇，反问:“浮生输了会如何？”
“帮月江吟干活”那边回复，不过片刻又道:“听说浮生若梦最近要扩建场地，不知道会不会被要求带着他的人一起去搬砖？”
“”
“你不要想着去可怜浮生”
破晓心情涌出些许烦躁，“你们又不了解他的过去”
为什么总想着跟他作对？
“不论他过去如何，这个人总归是不可接近的”
为什么不可接近？破晓实在不理解。
“破晓，浮生这种人，心是凉的，即使现在对你忍让，也不过是建立在喜爱的前提上，浮生喜欢听曲儿，含香楼曲子唱得好的姑娘可太多了，以往他对她们的喜爱也不过短短几日，这次，不过是时间久了点而已”
破晓僵住。
“但那些姑娘，从没有一个好下场，女人的妒性是很可怕的”
“因为阿寒的原因，我才想提醒你，莫要将自己陷进去了，对这个男人，表面玩乐可以，但心不能丢了”
心底涌现的燥意难以平复，破晓关了页面，挣脱浮生跳了下来，在对方不解的神色中，难受道:“我今日还有事，不能再闲逛了，浮生，我先离开了”
浮生温和的表情淡了些，不过片刻又没事一般轻笑，“那阿晓尽快去忙”
看着浮生的笑容，破晓哽住，匆匆道别，使用轻功离开。
直到红色身影看不见，浮生才淡了笑容，转身拐向一酒楼。
酒楼二楼有一隔间，隔间内菜肴丰盛，酒水甚足，但菜未动，酒却已没了大半，里面的人个个呼天抢地，像是倒了什么大霉一样。
浮生推开隔间门，人顿时涌了过来，以九重山为首围在浮生周围哭丧道:“你怎么就输了呢！这下我们明天就要集体去给月江吟的人打杂了，当牛做马的日子要来了啊！哎呀！真是色字当头一把刀啊！”
浮生神色未变，瞥向人群中喝得大醉的醉舞长欢，“我如果去见她，让她知晓了我的身份，情况会不会比现在好些？”
醉舞长欢还在悲愤中，闻声蹭地坐了起来，“你要面基？！”
浮生沉默。
墨衣行比较清醒，立刻插话劝说，“浮生，这件事需从长计议”
醉舞长欢打了个嗝，又醉醺醺地趴回桌面，“现实不同于游戏一般人均帅哥美女，如果你对自己长相有信心就去试试喽，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万一没入她眼，想继续在游戏培养感情，其难度就像通天桥最后一关，难如登天喽”
“而且，就算长得帅也不一定符合那姑娘审美，她那种气质的姑娘，在游戏里不显，若放到现实，还能没几个有钱有势的帅哥追求？浮生，你怎么保证她能看中你啊？”
墨衣行也附和道:“问天说到底还是个虚拟游戏，游戏里如胶似漆的两人，可能见了面就会被现实的普通打散，更何况她对你还没有感情”
周围早就静了下来，浮生环视一周，见所有人都露出不认同的表情，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沉默着离开了。
“可别做傻事才好”醉舞长欢抱着壶酒看向空荡荡的门外，她也在男人女人堆里混过不少时日，早就看透了破晓周围人对浮生的敌意，甚至连最初那个说要帮浮生实现心愿的清风，也态度不明地时帮时阻。
浮生焦虑是肯定的，但现实会打破游戏里的所有幻想，这种事怎么能轻易去赌呢？
“疏星，我想知道浮生的过去，你们知道多少？能不能告诉我？”
疏星踏月拉着方淮赶去了江南城郊。
赶到时，破晓正在独自刷怪，见人来了，遂停了刷怪的动作，撒了欢地朝两人跳过来，还没靠近就被方淮堵住了，“怎么想起打听浮生会长的事了？”
破晓揉揉脑袋，憨笑，“就有些好奇”
“好奇哪些？”方淮怀疑地盯着破晓，“我今天可听公会的姐妹们说了，你跟南风一起挑战了浮生，还使计赢了的这件事”
破晓张了张嘴，又揉着脑袋傻笑，分明想糊弄过去。
方淮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破晓此刻的想法，但也不拆穿，只道：“论八卦，疏星没我懂，你想知道什么，尽管问”
“就浮生过去是什么样的？”
“最早的浮生什么样我不清楚，那些只有醉舞长欢他们知道，我了解的也就浮生闹含香楼之后的事”方淮回答道。
浮生闹含香楼后，其实力直接震惊了整个剑斩楼兰，但同时，他和他公会的人也被月江吟盯上了，因着江无战斗失败的不甘心，最初月江吟并没有采取极端措施，只是逼浮生接受众人的挑战。
“那时候南风也听了这个消息，被月会长鼓动来挑战浮生，可惜败得很快，不知是什么心里作祟，自此以后，每隔一段时间，南风就会专门来挑战一次，今天就是南风上次失败后定下的挑战时间”疏星踏月插话道。
破晓若有所悟地点头，“那时候浮生是什么样的？”
“若说具体什么样？大概妖孽这个词比较合适吧？”方淮思索道，“许是被醉舞长欢教得有些过头了，浮生平时的举动，总是有股惑人的感觉，武力震惊众人的同时，其样貌气质也被许多人拿来谈论，不说许多女人会为他倾倒，就连一些男人偶尔都把持不住”
“但这些却都只是假象”疏星踏月勉强笑道。
方淮点头附和，继续道：“含香楼总归是娱乐场所，浮生在含香楼呆久了自然接触到许多曲舞，某一次，一个姑娘唱了首曲子，不知触动到浮生哪根弦，竟罕见地扔下来许多打赏，还坐在隔间栏杆处跟那姑娘说起了话”
这是第一个浮生主动去接近的人，就像主动开了一个口，之后便有人开始尝试唱些相关的曲儿，最终惊奇的发现，只要唱二三十年前一个很火的歌手的歌，就能得到浮生的打赏，唱得好了，还能有机会跟他说话。
“哪个歌手的歌？”破晓问。
方淮闭口不回，只劝说道：“这些歌在含香楼已被禁了”
“为什么？”
因为自那以后，那些被他吸引的女人心态就变了，就像平时暗地里偷偷聚群欣赏的男人，突然变得触手可得了，慢慢的，由远远欣赏变得争风吃醋，甚至还出现了后来的不惜一切赶人退游的事。
“这种影响太恶劣了，谁都没想过，只是一个男人，就能把那些女人变成那种模样，而浮生自己却仍像个没事人一样，依旧我行我素，似乎从没反思过自己造成了什么后果”
当时就已经出现了一些异样的声音，后来江无男人身份被浮生知晓，许是早就被挑战的心生烦意，碍于月江吟的逼迫和江无女人的身份不好下手，那一次，浮生打得格外的狠，导致他自己直接被月江吟记上了。
以至于后来月江吟才就浮生那段时日的所作所为，故意给他安了一个花花公子负心汉等称号，甚至把浮生若梦搞得一团糟。
“浮生也是那时候改的名字，去了月字，由月浮生改为了浮生，那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男人，却似乎对别人把他跟别的女人捆绑在一起的言论十分抵触，也给了月会长给他安负心汉外号借以诋毁他的一个理由”说到这里，方淮重重叹了口气。
“再后来不知是何种原因，月会长突然不针对浮生了”疏星踏月继续道，“恰是那段时日，不知是谁把当初那个死在问天女人的事又搬了出来，让大家联想到浮生恐怖的实力，又加之以前浮生搅乱的环境，还有月会长给他安的罪名，本就对他有恐惧及嫉妒的男人，像是找到了可以赶走他的理由，一个个地活跃在世界频道及现实各个论坛，势要逼他退游”
“当然，这个事被月会长解决了，因着命案的舆论影响，问天的大家又变得紧张，当时活跃玩家少了许多，含香楼也休业，舆论过去再开业时，相关的小曲就都被禁止唱了”
“再往后，就是浮生性情突变”方淮说到这里，又看向破晓，“在这之前，浮生虽然冷心冷情，却也活得像个人，大约在一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浮生突然就变了，没有任何征兆。偶尔来一次游戏，都是把自己闷在隔间里，那时候见过他的人不多，但我是其中一个，就觉得这人变成这样，还不如直接死了算了”
破晓愣住，“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浮生怎么变回来的？”
“是月会长”方淮回复，“那段时日，我也不知道她跟浮生怎么交流的，大家都不知道浮生的变化，还像往日一般去拿他取乐，但浮生从那时候开始就一直保持着随和的状态走到了现在，反正就觉得，月会长挺神的”
“不过有时候，还真怀念最初那个勾人心弦的浮生了”疏星踏月傻笑，“可惜不像电视剧还能存个档，要是没后来一系列事就好了”
“你想得倒美，那时候的浮生害惨了多少女生，一个个因为他变得不像自己，那种凉心人还是别想念了”方淮冷声提醒。
疏星踏月顿时捂紧了嘴巴不再言语。
“他最近变得挺好的”破晓强笑。
“阿晓，没人知道浮生会不会变回过去”方淮转回身，正对着破晓，劝说道:“有时候我挺怕的，如果浮生把你拽在身边，恰恰只是一时的喜爱，那以后不就把你变成跟其他人一样？浮生这人的心思太捉摸不透了，阿晓，听我的，不要把真心浪费在一个捉摸不透的人身上”
疏星踏月也配合道:“小邪应是也不同意你和浮生深交，浮生会长挺好的，只是我也感觉他是个没心的人。虽然对不起浮生会长，但阿晓，以后跟着他时，还是不要真心相对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