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迟暮之年的东山再起

贾珠要组建宁荣二府护卫的消息放出之后，宁荣二府的小厮之间瞬间炸开了锅。因为一两银子的月钱是他们现在的十倍，所以除了贾政、贾赦、贾珠、贾蓉、贾宝玉身边的亲信小厮之外，其余的皆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当然也有心思机灵的小厮收到消息之后，急忙回到家中，或委托交好的内院丫鬟将这消息告诉在内院当值的母亲或者姐妹，然后她们就会拿出积攒下来月钱交给自家兄弟，然后去市集买上两坛好酒，前往焦大的住处。

且说焦大展示了一番武艺之后，虽是虎虎生威，吓人的狠，但毕竟是个七老八十的人，一番演练耗费了太多的精力，因此连午饭都没吃，回至房中便倒头就睡。

焦大正睡得迷迷湖湖当中，听到外头好像有万马奔腾，战场厮杀的声音，因此勐地从床上坐起，双手早已握成拳头。

“冬冬冬”

一阵急促敲门声响起，焦大不耐烦的喊了一句：“谁啊？”

“焦老！您开开门，我是你的侄孙小六子！”

一道喊声自门外响起。

焦大不由得自言自语道：“我焦大独来独往，无儿无女，哪里跑出来的侄孙？”

虽然疑惑哪里跑出来个亲戚，但是焦大还是上前将门给打开了。

“焦大爷！侄孙带了你最爱喝的卢家小酒！”

一名身材瘦削的小厮忙提着手里几两银子买来的两瓶小酒谄媚的说道。

“焦太爷！曾孙带了你最爱吃的卢记烤鸭！”

一名长相猥琐的小厮忙将手里的烤鸭递到了焦大面前。

“焦太爷，我给你带了两只烧鸡！”

“焦武师，小的给你带了一斤钱钱肉！”

......

焦大顿时被众人各种乱七八糟的称呼给弄湖涂了，他虽无儿无女，但早年也是有几个要好的异性兄弟，在贾代化在的时候，焦大的地位很高，因此这些兄弟都尊称他为大哥。

但是自贾代化去世，贾敬出家当了道士之后，他的地位就一落千丈，这些兄弟之后自然也就不同他来往，甚至还有的在焦大被贬为马夫之后，说些讥讽的话，诸如老不死的之类的糙话。

焦大扫视了门口的一众小厮，而后总算是找出一个能叫的上来名字的，说道：“招财！老头前日向你那老娘讨喝剩下的酒水，她非但不给还把我给骂了一顿，怎么你今日这唱的是哪一出？”

招财忙谄媚的说道：“焦大爷！我老娘后悔的要死，这不今日我老娘要我提了酒肉前来给焦爷爷赔罪！”

焦大不由得讽刺道：“你那祖父当年能娶上亲事，还不是我前去求了老太爷，若不然你那祖父至今也向我一样是一老汉，岂能有你这兔崽子？”

招财忙不停地点头道：“焦大爷说得是，听说府上要招护卫，焦大爷不如将我收下，我认您当祖父，给您养老送终！”

众小厮见招财如此说，也纷纷跪下，要认焦大当祖宗，给他养老送终。

焦大这才弄清一众小厮提酒拎肉的真正目的，脸色不由得阴沉下来，而后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小王八蛋，当初我待你们父辈那可是当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可焦大落难的时候，总不见你们前来探望......”

一众小厮自然也十分懊恼此事，只是他们哪里能想到已经七老八十的焦大还有翻身的一天。

焦大当年随着贾代化出了几次兵，不但立有战功，而且在土木城一战，更是将伸手重伤的贾代化从死人堆里给背了出来。

按理来说，贾代化就是将焦大放为良民也不为过，

但是焦大并没有得到这种待遇，虽然衣食无忧，但是却连个媳妇都没娶，打了一辈子的光棍，这显然是说不过去的。

焦大越骂越来气，唾沫横飞，吹胡子瞪眼，就差动手了。不但干活的丫鬟婆子被吸引来了，就连刚从凤姐院落回来的尤氏也是被焦大的骂声吸引过来。

尤氏伫立在远处，听着焦大不堪入而的骂声，顿时觉得这珠哥儿让焦大当这武师真的是选错了人。

一众小厮任由焦大各种辱骂，但是却没有任何一人敢反驳一句，因为宁国府近百名小厮当中，只有十名才能当选为看家的护卫，狼多肉少。

只要焦大能让他们成为护卫，别说臭骂一顿，就是天天挨骂也是值得的。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焦大骂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撂下一句话，说道：“你们这些王八羔子，从哪来回哪去，明日两府选拔护卫，靠个人的真本事，若是你们还给焦大爷来这一套，那你们就别参加了！”

焦大发了话，众小厮瞬间顿作鸟兽散，有个小厮不小心摔了一跤，手里的一坛好酒不由得摔了个稀碎，焦大的眼睛瞬间直了，但是直到众人都离去之后，焦大才走上前捡起残缺碎片中的酒，放在嘴里尝了一口，说道：“真是白白糟蹋了这好酒！”

焦大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个两只脚已经迈进黄土的老人，垂暮之年还能得到贾府的重用，只不过重用他的不是宁国府的贾敬、贾珍亦或者贾蓉，而是荣国府的贾珠。

打发走了一众献殷勤的小厮，焦大回到房中，从床底找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环首刀，当年在关外，他正是凭着这把刀，背着老太爷杀回了关内。

如今人老了，刀也绣了，今日就是简单的展示了一下拳脚功夫，却已经筋疲力竭。

焦大拿起曾经的战刀在院里挥舞了几下，而后一刀砍在了树上，不过碗口粗的柳树并没有收到丝毫损伤，相反手里的刀却已经是断成了两截。

看着断了的战刀，焦大眉头紧皱，沉默不语，凝视着地上的战刀，一动也不动。

一阵凉风吹起，树上的柳絮随风飘舞，而后掉在了焦大发白的发髻上，破漏的粗布衣上，沾染了泥土的旧鞋上。

“唉！”

“我焦大终究是老了！”

良久焦大方才长叹一口气，而后用双手在柳树下面挖出了一个小坑，然后将这把记载了他昔日荣耀的战刀埋了进去。

简单的驻足停留之后，焦大走入柴房中，而后找来一柄长约两米的木棍，先是耍了两下，方才说道：“既然珠哥儿看得起我，那我就为这贾家献上我这一把老骨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