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最不可思议的收获
孟谣还穿着旗袍,只是颜色换成了藏青,与她雪白色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上边还套着一件深蓝色的贵妇大衣,衣领毛茸茸的,不知道是哪一个动物的毛皮,格蕾见此露出了不适的目光。
这位比我小两岁的堂妹冲我笑了笑,用标准的国语说道:“好久不见。”
我没吱声,知道她秉承了孟家的阴阳怪气,再说当务之急是赶紧从警察手里溜之大吉。我们三人挤进后座后,门还没完全关上,司机就一脚油门,呼啦冲了出去。
这德系高档车的引擎,真不是吹的。
我扶起毕索尔,帮他疏通了一下呼吸,这才发现,原来孟捷坐在司机位上。
他们俩怎么穿到一条裤子里去了?一个在东海岸的纽约曼哈顿,另一个在加州的洛杉矶,两人应该没有什么交集。也许富人的世界是相通的,而穷人的世界各有各的苦逼吧。
“哟,这才刚来几天,就已经有小伙伴了?”孟谣仍持着扇子,回头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们。
我确认了后视镜中没有警车追来,这才稳下心来相互介绍了一下两班人马。
介绍到孟捷,他皱起眉毛,再次重申:“叫我维克多。”
而到了孟谣,她还特意用英文字母重拼了一遍自己的名字。
“Y-A-O-M-E-N-G”毕索尔认真地重复着每一个字,突然坐了起来。“姚明!”他乐呵呵地做出了一个投篮的动作。
孟谣则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怎么在这儿?不是去阿伯丁聚会去了吗?”我问道。
“呵,纯属浪费时间。”孟谣看向了窗外,“那帮人除了会吹嘘自己,拍一拍老太爷的马屁以外,剩下也只有讨论有的没的东西,譬如大学排名。”
“但你们为什么会来这儿?”我追问。
“那还用说?当然是来找点乐子喽,好不容易来北方一趟。”她的秋波眉一上一下,仿佛也同样在说话。“看孟家三公子大半夜地干起了挖坟的工作,真是一道别致的风景呐!”
“你们一直在跟踪我?”
“别说得那么难听嘛。”她“哗啦”展开扇子,在脸颊边扇了一扇,“倒不如说,是想找机会加入你们的冒险游戏。”
“什么游戏?”
她回头盯着我,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轻轻念道:“西南雪山脚,黄泉奈何桥...”
我只觉浑身绷起了鸡皮疙瘩。余光中,格蕾也警惕了起来。
孟谣沉默了片刻,又为之一笑。“墓地——不得不承认,你阿帕的想象力是真的丰富啊!”
我怒视着她。“这件事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反手露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表情。“哎,好歹我们还算是亲戚吧?”她转用国语说道:“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些洋人吧?”
“我听得懂中国话,谢谢。”格蕾看来是有被冒犯到。
第一次见到孟谣惊异的神色。
我哭笑不得,耸了耸肩。“无所谓了,你要说是「游戏」那就是了,反正也到此为止了。”我给她展示了一下那空空的黑匣子,希望她能赶紧死心。“呶,一无所获。”
不料孟谣笑着看了一眼孟捷,随后打开了储存箱,从中取出了一份类似文件袋的东西,递到了我的面前,又一松手,袋子从她手上滑落。
“扑通”一下,它正正好好地掉进了黑匣子中,两者的大小堪称完美。
“这是什么?”格蕾问道。
孟谣闭上眼睛,用扇子遮住了嘴巴。“我最喜欢中国一句古语: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扇子上还真的有一只金丝雀一样的良禽。
再审视那袋子。它是一个泛黄了的档案袋,纸质柔软,皱巴巴的,像是被水浸泡过的熟柿子,表面积满灰尘,应该是封存了有些时日了。袋子被折成一半,舒展开来,只见案头一个朱红色的圆章,像是火漆,当中印着一个篆体字,不知为何种寓意。
毕索尔轻轻问道:“这个字是啥意思?”
「枢」
我在空中比划着,然后和他解释:“可以是核心的意思,也可以是机密的意思——总之,很重要。”
袋子的封条已经被拆开,见孟谣满是期待的双眸,也不难推断是谁干的了。
我慢慢拿出了里边的内容。先是一沓颜色不同,大小不一的纸张,在手机灯光的照射下,看到了上面密密麻麻的汉字,应该是笔记,纸张甚至都不是统一的长方形,被一条掉了色的勋带捆缚,看起来仿佛是从各样书籍里撕下,东拼西凑出来的。
袋子底部还有一卷用橡皮筋捆绑的纸钞。
我先打量起那一沓笔记。翻开至第一页,左上角写着:「第壹卷」。初看这格式,我还以为是什么未被解密的档案,或是某机构的一手研究材料。-可原文开头的前两行与主文分离,标注着日期与地点,感觉更像是日记本的残页。
字迹像是阿帕写的,有些随行,好似草书,应该是他留给我的没错了。但这笔记的时间与地点未免有些熟悉——熟悉到我以为镜片花掉了。
「公元一九一八年三月二十四日,
法国北部,索姆河前线」
我迅速翻过了「第壹卷」笔记的内容,嘴里断断续续地默念着。这内容竟然与「复仇天使」那一章完全一致!而且从失色的字迹上来看,这极有可能才是原本。
这真的是我做梦都不会想到的境况——一个最不可思议的收获。
我默默将这沓笔记交到了格蕾手中,沉吟了片刻,貌似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略带挖苦地问孟谣道:“既然黄雀都逮到蝉了,为什么不直接把它吞掉,而是拿出来与螳螂分享?”
孟谣大声打了一个哈欠。“你知道的,我看到社科文学这种书呆子才会研究的东西向来会打瞌睡,”她轻轻锤了一下孟捷,“这位笨蛋又是一个中文盲,这份文档在我们看来就是一份天书,和废纸没区别...你说得对,我们要是能看懂,肯定不会回过头来找你了。”
我愣愣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回到了档案袋里。除了钞票以外,好像还有几片零散的厚纸,我方才居然没有发觉到。
带到光下,发现其上到纸质颜色,下到字体格式,都与「第壹卷」的一战篇出入极大,仿佛来自不同时期,出自不同笔者所撰写的。
这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第贰卷」。